大都宫廷,隆福宫。
刚满二十六岁的文宗皇后,当今大元太后卜答失里正侧卧于长塌之上,其发丝散乱,薄衫也泛起褶皱。
猛然间,她突然睁开眼眸。
元太后坐立起来,呼吸急促,呼哧呼哧得。
胸脯快速起伏。
卜答失里一手撑着娇躯,一手抚摩胸前,她白净的面容有些惊恐,鬓角处,依稀可见有点滴汗珠。
“八不沙,孛儿只斤·和世,你们为何还纠缠着我不放?”她喃喃道。
孛儿只斤·和世是元明宗的名字。
自从长子去世之后,卜答失里就开始经常做噩梦。
反反复复折磨。
太医诊断也没有找出病因。
求助过帝师驱邪,然无济于事。
元宁宗,也就是刘渊弟弟登基之后,卜答失里就好了很多。
可是!
短短五十三天!
宁宗驾崩了!
那熟悉的感觉就快速回来了。
开始时,只是晚上睡觉做噩梦,现在午憩也开始了。
“来人!”
听到卜答失里的话语,宫女们鱼贯而入。
一人端酒,一人手捧水盆,一人端着毛巾.....她们开始熟练地伺候起来。
一位宫女小心翼翼道:“太后,热水已经烧好了。”
卜答失里抿了一小口温酒,闭上眼。
“好。”
等了一会,她突然问道。
“他们到哪了?”
“快进大都了,进宫估计还需要三刻钟的时间。”
卜答失里恩了一声,道:“服侍本宫沐浴!”
“是!”宫女们齐声应道。
......
宫城,仪天殿。
“嗣皇,接下来由浚宁王带您去面见太后。”中书左丞阔里吉思恭敬道。
一位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正是如今大元的二号人物,伯颜。
著名鼎鼎的头衔字数爱好者!
和珅和嘉靖与之相比,都是不值一提。
“元德上辅广忠正节振武佐运功臣、太师......”
其头衔足足有二百四十六个字,是中国历史上最长的官衔。
只见伯颜拱手行礼道:“臣,拜见嗣皇!”
“有劳浚宁王。”
刘渊道。
同时,他观察伯颜后暗暗思忖。
“这伯颜如今五十三岁,比燕贴木儿还要大上五岁,但是从外表来看,他比燕贴木儿年轻许多。”
“燕贴木儿是被女色所害啊!”
“我必须吸取教训,不能同元顺帝一样,沉迷于十六天魔舞无法自拔。”
“当然,天魔舞得有。”
“嗣皇,您跟我来。”伯颜态度恭敬,作出请的姿势,而后带头引行。
整个过程,行为举止比燕贴木儿强上许多。
“人都是比出来的。”
“怪不得史书记载,元顺帝会对伯颜委以重任。”
“一个孤苦伶仃的皇子,独自进京,权倾朝野的权臣燕贴木儿态度蛮横,丝毫不将其放在眼中,而伯颜作为朝廷二号人物,态度恭敬,恪守君臣之礼。”
“任谁都会选择后者作为依靠!”
“可惜,元顺帝被蒙骗了!”
伯颜熬死燕贴木儿后,取代了其政治位置。
他成了元顺帝在位时期的第二个权臣,所作所为,比燕贴木儿还要过分。
简直是大元在世司马懿。
这个大元司马懿当权臣期间,与中宫太后苟合。
以至有歌谣传颂。
“上把君欺,下把民虐,太皇太后倚恃着。”
而元太后,也就是卜失答里也在史书中留下记载:文后性淫,帝崩后,亦数堕胎,恶丑贻耻天下。
“此时,二人估计还没开始。”
“而且,扼制燕贴木儿的势力,还要依靠伯颜。”
“太后嘛,要切断两人联系,然后......。”
刘渊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是后面策划之事,不着急,一步步来。
很快,就到隆福宫门。
在宫女带领下,刘渊进入其中。
“妥懽帖睦尔拜见太后。”
刘渊老老实实地跪拜行礼。
元朝后面几个皇帝几乎都深受儒家教育,和其他几个汗国一样,都开始被同化。
因此,元朝礼仪和称呼也渐渐和汉家朝廷一样。
使用汉语的范围也渐渐扩大。
现代使用的一些白话也是从元朝开始添加进去的。
“起来吧。”
元太后卜答失里淡淡道。
刘渊起身,挺拔的身姿一览无余。
元太后睫毛眨巴几下,有些愕然。
“这是十三岁?”
“谁家的十三岁,能有这么高!”
陡然间,她想起当年之事。
为了确保儿子登基,她派人散播谣言,诬陷刘渊不是元明宗的儿子,最终蛊惑元文宗相信,并且宣告天下。
“我大元历代皇帝还从来没有如此高大威猛之人,难道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他真不是元明宗的儿子?”
冥冥之中,元太后有种预感。
莫非,自己的坚持反而误了大元?
若是她一意孤行,真得使黄金家族的血脉换了种,如何面对文宗啊!
不对!
她转念一想。
都是她脑海中的儒学思想再作祟。
我堂堂蒙古部落,不介意这些!
收继制等制度现在还没有废除。
杀掉对方的男人,收了对方的妻子和儿子是很正常的。
术赤不也谣传不是太祖之子。
那有如何?
只要是自己养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想通了这一点,元太后踏实许多。
她淡淡道:“妥懽帖睦尔,你是明宗之后,明宗去世,文宗继位,文宗去世,按照我大元传统,弟死侄即位!”
“可惜,宁总皇帝命薄。”
“但,我们都要遵守大元蒙古的传统!”
刘渊低眉敛目。
史书的元顺帝可能需要直接点明才可能知晓意思。
他则不然,一听,就明白了。
文宗遵守了,那作为侄子的他,自然也要遵守这奇葩的继承制度。
兄死弟继,弟死侄继。
于是,刘渊主动开口道:“等我即位之后,便立我弟燕贴古思为皇太子。”
元太后顿了一下,幽幽道:“这自然是好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刘渊,此子聪慧!
旋即,元太后又紧蹙眉头。
“此子如此聪慧,也非好事......”
......
交谈几句话之后,会面就草草结束。
刘渊刚出宫门,便只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你这个奴隶,快跑,跑快点!”
“杀!”
刘渊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宫女跪卧,双手前臂支撑前身,尽力挪动前行,其衣衫已破烂不堪。
一个幼童坐其背上乱晃,左手狠狠抓着宫女青丝,右手挥舞着木棍,大肆叫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