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顽童一棍子击打在宫女的臀部,娇小瘦弱的宫女闷哼一声,惊恐浮现于脸颊之上,她不禁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然而,这一加快,走动摇晃厉害。
顽童没有抓稳,哎吆一声,从其背部摔了下来。
幸好宫女反应的及时,一把手抓住幼童的上臂,这才没有摔成面朝地。
顽童愣了片刻,而后拿起木棍乱打宫女。
“打死你!打死你!”
宫女紧紧趴在地面,颅后已经冒血。
她不敢多言,只顾得哐哐磕头,嘴里重复道:“求小王爷饶罪!”
待看到这一幕,刘渊止住离开的步伐。
这时,殿门外等待的伯颜上前,拱手道:“嗣皇!”
而后他顺着刘渊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道:“这位是太后的儿子燕贴古思,也是燕贴木儿丞相的义子。”
“丞相经常给他讲一些世祖征战四方的故事,因此,他时常在宫内玩耍模仿,找一些宫女当成马骑。”
“今日,应该是宫女不听使唤,小王爷方才生气!”
这不拿人当人啊!
刘渊暗暗感慨,他也注意到周围的扈卫熟视无睹,显然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
顽童或许是打累了,丢下棍子。
他扭过来,一眼望见刘渊二人,随后朝二人的方向小跑,跑到半路,又折返到宫女一旁,从地上捡起棍子,再次哒哒哒跑到二人跟前。
“你,是新皇帝?”
燕贴古思仰头,木棍箭指刘渊面颊,态度蛮横无礼。
刘渊望向伯颜,道:“浚宁王,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蒙语水平不高,刚才他说的太快,我没有听懂。”
伯颜脸色微变,快速上前,夺过燕贴古思手中的木棍,扔到一旁,脸色一沉,用蒙语说道。
“小王爷。”
“不许无礼!”
燕贴古思想越过伯颜取回木棍,伯颜提高声音,冷声道:“小王爷!”
言罢,伯颜又瞪了一眼燕贴古思。
燕贴古思这才止住动作。
“嗣皇,小王爷认错人了,以为你是新进宫的怯薛歹。”
怯薛歹,就是侍卫的意思。
刘渊微微点头。
“这天色也不早了,嗣皇,要不先享受晚膳?”
“也好。”
伯颜眼神示意一旁宫女,宫女们明悟,快速上前照看燕贴古思。
两人走出七八米远,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那个皇位让你先坐,等我长大点,再由我来坐!”
燕贴古思站在原位,双手呈喇叭状置于嘴巴。
刘渊止住脚步,道:“这又是再说什么?”
伯颜嘴角抽搐一下,道:“小王爷说,以后想要和你一起骑大马进行比拼。”
刘渊幽幽道:“希望他有机会。”
......
隆福宫外的事情,自然很快传到了太后卜答失里的耳中。
她咬牙切齿道:“跪着!”
“不跪。”
“好好好。”
元太后起身,她双眼圆睁,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向四周巡视,而后快步走到一侧,拿起一个丝质枕头,刚要动手。
“扑通!”
燕贴古思跪下,不过其紧咬牙关,头微微偏向一侧,明显并不服气。
元太后舒了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缓缓道:“说,有没有人教你。”
“没有。”
“是唐其势?”
唐其势是燕贴木儿的儿子,燕贴古思作为燕贴木儿的义子,两人接触的还比较多。
燕贴古思:“没有。”
元太后这才放心,望着地面跪着的儿子,心疼的要命,连忙扶起,为他拍打尘土。
“幸好他没听懂你说的话。”
元太后蹲着,双手捧着燕贴古思的脸蛋,认真道:“以后不许和外人说这些话,你老实点,放心,皇位一定是你的。”
“等你再大点!”
元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她抱起燕贴古思,道:“来人,去给小王爷弄点饭,还有,把那个刚死去的宫女弄出宫,如果她有家人给点补贴。”
“禀太后,那是您进宫带来的宫女。”
“奥,她是我带来的奴隶,不用赔偿,处理掉即可。”
“下次骑大马小心点,挑壮一点的宫女,幸好这次没摔坏。”
......
广寒殿。
刘渊被安排到此处。
大元太子,应居住隆福宫或者隆福宫西处太子宫。
不过,现在是太后和其儿子的住所。
而大明殿又是天子所居住的地方。
没有登基前,刘渊没有资格居住。
剩下的宫殿都居住着后宫女眷,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地方。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燕贴木儿丞相的一句话:“嗣皇住在哪里?”
“嗯....先安排在广寒殿吧。”
于是,刘渊就到了这里。
广寒殿也不差,位于隆福宫与大明殿宫城中间,坐落于宫城中心太液池的中心岛屿上。
忽必烈在位时,最喜爱居住在这里。
刘渊负手而立,欣赏着窗外的太液池夜景。
在旁边的火盆中,些许赤亭纸正燃烧着,上方时不时黑红色灰尘飞扬。
透过火光,隐隐约约能看见纸张上面的八思巴文字......
文字老道,金戈有力,力透纸背。
明眼人一看便可得知其主人的蒙语水平超于常人。
这,正是刘渊刚才的放松之作。
“从今天所见所闻来看。”
“登基一事。”
“太后会支持我,毕竟,她得到了我的承诺,在她眼中,我孤立无援,也翻不起风浪,危险性低。”
“伯颜嘛,是大元二号人物,也迫切希望拉拢一股新的力量来制衡燕贴木儿。”
“汉人群体方面,应该知道我喜爱汉家文化,自然是欢迎。”
“至于,蒙古诸王群体。”
刘渊紧蹙眉头,暗道:“还未接触,结果未知。”
他右手捏着书,移至眼前。
“这史书中也未详细记载,不过前日曾在另一本书读到,元末,中央官僚取代了蒙古诸王的政治生态。”
“元朝几次血腥权力更迭,参与的诸王事后受到多次清洗,虽然现在还保留原来的王位称号,但拥有的势力大不如以前。”
“尤其是在中央,否则也不会出现多个权臣都是色目人。”
燕贴木儿是钦查人,伯颜是蔑里乞氏人,从跟脚来看,前者属于正宗色目人,后者则属于低级蒙古部,但一向与色目交好,在色目人眼中伯颜也是自己人。
“所以说,蒙古诸王这一部分似乎可以忽略。”
“至关重要的人物,还在燕贴木儿身上。”
“如果他阻止,其他人再支持也没用。”
“如果他支持,其他人再反对自然也没有用!”
刘渊脑海中复盘今日所见情况,应无遗漏之地,一举一动都极其礼敬。
也没有让燕贴木儿误解他知道明宗去世的真相。
“如有拖延,那就立其女儿为后交换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