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住了数日,舒欢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白手起家。
他们的住处都很简陋,简直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仅铺了木板当床,有一条板凳和一张桌子而已,但是顾熙然很忙,极少有时间待在住处,因此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便,舒欢则就不同了。
她起先还出去帮忙做事,后来发现自己身单力弱,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而且城内城外此刻都十分乱,她还不敢四处乱跑,怕遇上危险,也怕顾熙然找不到她,反倒焦急分神误了事,于是多做一些洗涮缝补,或是帮着抄抄文件之类的事情,让顾熙然没有后顾之忧,但是这样一来,她待在住处的时间就变得多了,手头能用的东西寥寥无几,就感觉十分不便起来。
救灾重建是需要耗费大量时日的,舒欢还不知道自己要在城外住多久,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她不得不常常带着丫鬟们出去拾荒,捡些废弃破旧的东西回来洗洗涮涮,再加利用,于是没到两天,她住的地方就堆满了各式各样来历不明的物事。
当然一室的破烂里,她最满意的是用各种破了口的杯碗栽种的野花野草,生命力极旺盛的,有土有水就能活,给这住久了让人感觉心情压抑的地方,添了些鲜亮的色彩,而且时不时的,经常让她感觉人的生命也像这些野花野草一样,有时极其坚韧,能够历经风吹雨打,情绪就变得乐观起来。
受了她的启发,顾熙然让人开垦了一大片菜地,秋季虽然不是栽种的好季节,但是苘蒿、白菜、菠菜和葱姜蒜之类的东西还是能够种一种的,即便不能立刻吃到嘴,每天盼着种子生根发芽也是一种乐趣。
除此这外,舒欢还尝试了她最不拿手的烹饪。
她没有要将自己历练成贤妻良母的想法,只是很单纯的想亲手做顿饭给顾熙然吃而已,但事实证明在这方面她真的没有半点天赋,熬出来的粥是糊的,烙出来的饼是焦的,就连凉拌出来的野菜,都是又苦又涩又咸到不能吃的,最后考虑到粮食金贵,不能任由她这么糟蹋,赏心很不客气的禁止了她动用一切锅碗瓢盆的权利。
舒欢有时候很执着,自然不甘心就此作罢,这天花钱从某个妇人手里买了十只生鸡蛋,小心翼翼的捧了回来,求赏心借她用一次锅,她要煮白水蛋。
生火,舀水,架锅,投入鸡蛋。
赏心想了想,觉得这活简直没有半点技术含量,这才迟疑着把锅给了她。
大概是真的太容易了,这回舒欢的白水蛋煮的很成功,最后捞出来,三名丫鬟每人分得一只鸡蛋,再有四只鸡蛋,她打发赏心给纪丹青和杜秋送了去,自己则揣着剩下的三只,兴冲冲的去找顾熙然。
这种时候,普通的鸡蛋都变成了难得的美食,但舒欢自个没有想吃的欲望,只将那还有些烫手的三只鸡蛋全塞进了顾熙然的手里,扭身就跑。
“回来。”顾熙然轻轻拽住她的一络头发,将她给扯了回来。
“干什么干什么!”舒欢一把将他的手拍打掉,抱怨道:“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被你一扯就乱了!”
顾熙然手握着鸡蛋问她道:“你吃了没?”
“吃过了。”舒欢再次扭身欲走:“你趁热吃吧,我亲手煮的。”
这一次她仍然没走成,被顾熙然拉住胳膊给拖了回来,恰好他们身边的人看见她过来,早借机走开了,用不着避讳,她就被直接拖入了他的怀里:“别跑,再帮我吃一点。”
舒欢不乐意:“我说了我吃过了。”
顾熙然没理她,将两只鸡蛋对着一撞,边剥鸡蛋壳边道:“我对你的手艺可没信心,除非你先吃了,我才敢吃。”
“顾熙然!”舒欢郁闷道:“好心没好报啊!”
顾熙然还是没理她,将剥了一半的鸡蛋递到她嘴边:“咬一口。”
舒欢低头一看,蛋白坚凝,衬着那小半截没有剥去的蛋壳,看上去十分诱人,分明煮的很成功啊!就知道他是想骗自己吃蛋,头一扭就道:“不吃!”
“就咬一口。”顾熙然循循诱导,而且口里还说着话呢,手指就往她腰间爬了过去,最后舒欢痒得笑起来,很没奈何的在鸡蛋上咬了一口,含糊道:“好了,我吃了!”
顾熙然这才一笑,自己也咬了一口,问她道:“哪里来的鸡蛋?”
“有个妇人挎着篮子来卖的,说里头有个蛋还是刚生的,教我摸……”她话到一半,顾熙然再将鸡蛋往她嘴边一递,她只顾着说话,就慌慌的咬了一口接着道:“我摸了,真的暖乎乎的,就把她的蛋全买下来了,可惜一共就十个。”
顾熙然剥着另一只鸡蛋的壳,笑问道:“这时候的鸡蛋,价钱很吓人吧?”
“还好啊,才……”话到一半,剥好的鸡蛋又递到了她的嘴边,她又被迫咬了一口才能继续道:“才十个铜钱一个,我没那么多铜钱,就给了她一钱银子。”
“够贵了,要在平时,十个铜钱够买上半斤一斤了。”
“那也没法子,总不能成天喝粥吧,就算知府偶尔送两斤肉来,这么多人也难得分上两口。”
……
顾熙然一路引着舒欢说话,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直到三个鸡蛋分吃完,舒欢才回过神来,望着一地的鸡蛋壳懊恼之极,指责他道:“我都说我吃过了,你居然……”
“嗯。”顾熙然连忙打断她的话,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今天煮的鸡蛋很好吃。”
“是吗?”舒欢遭受了好几回打击,难得被夸一次,果然兴奋起来,紧接着数落抱怨道:“赏心还跟防贼似的盯着我,生怕我把水煮干了……”
话说到一半,她发现自己又被骗了,立刻顿住话头,怒目顾熙然道:“不许转移话题!”
顾熙然失笑:“我没有。”
“你有!”
“真没有。”顾熙然说着,伸指到她唇边,替她轻抹了一下粘在嘴角的蛋黄。
这样的动作极其亲昵,舒欢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连忙偷眼看看四周,想瞧瞧这情形有没有落入旁人的眼里。
只是这一瞧,她却怔得一怔,脸上的红晕也悄悄的褪了下去。
“怎么了?”
顾熙然发现了她的异样,跟着转头去望,看见不远处,一身素白,腰间扎着孝带的染墨在杜秋的带领下往这边急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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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半夜,脑子迷糊了,Q上逮个人,帮我想。
我:“烦了,想不出来,干脆雷到底,情深深意浓浓吧。”
某蝶:“情意绵绵蛋。”
我瞬间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