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间风雷乍起,浑厚地气血将得长剑崩碎,小鱼紧紧盯着面前的申屠煌。
在没有至最佳范围里时,兵器在武夫手里自然也是很重要的,因修士不会轻易让武夫近身,只要申屠煌躲着,没有兵器的小鱼,便也奈何不得对方。
但小鱼显然毫不在意这些。
她身影如箭般掠出,溅起飞雪无数。
申屠煌在身上贴着六甲神符,同时也掠上高空,挥刀卷起暴风雪,将得小鱼覆盖,他虽非洞冥境巅峰修士里最强,甚至也未在前十,但他有着极高的战斗经验,前面的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他身处小鱼无法触及的高度,黄庭炁凝聚刀身,有刀意溢散而出,伴着声声闷雷,铺天盖地的刀影挥落,范围波及整个壶中世界,霎时将此间一切都化作废墟。
第一类元神隐在暗处,及时护住姜望,姜望又护住阿空,他始终盯着被风雪席卷的小鱼,第二类真性在蠢蠢欲动。
洞冥境巅峰修士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弱,若真的无所顾忌的全力以赴,是能毁掉半个苦檀的,而苦檀何止万里?那是曾经属于两三个王朝的疆域。
只是没有洞冥境巅峰修士敢这么做,某种意义上也做不到,因为会被境内青玄署大修士第一时间阻止,或将其力量崩散,其下场也不言而喻。
申屠煌其实伤得很重,本来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做到,何况身在壶中世界,是只有澡雪境修士和宗师境武夫才能打破的墙壁。
但这一刀,也让得壶中世界变成虚无,只剩下再次飘落的雪花。
小鱼当然很狼狈。
她受了伤,凭着体魄没有伤得太重,却也再次跟申屠煌处在同一层面。
两人都有伤,都有很大的消耗,但申屠煌在天上。
小鱼此刻的心思很复杂,她怔怔看着天上的申屠煌。
姜望问了一句,“要帮忙么?”
他知晓答案,因此也听到小鱼确切的回答,“不用。”
申屠煌最是紧张,虽然明白姜望是想让小鱼亲自报仇,可他不觉得小鱼能杀死自己,至少眼下的局面没可能,他很担心姜望会出手,在他真的要杀死小鱼的那一刻。
申屠煌当然不想死,哪怕他有自信能拉着小鱼陪葬,可他终究不想死。
但申屠煌又说不出什么来,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不管是否杀死小鱼,他自己都难逃一死,当真是让人无比愤恨的事情。
暮色被打破,小鱼在雪中奔袭,想要取胜,只能设法暂时蒙蔽申屠煌的感知及视野,可这并非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申屠煌执刀指着小鱼,灰蒙蒙的雪雾炁息浓烈,有脆响传出,小鱼奔袭的步伐凝滞,她痛哼一声,径直向前跌倒,因受伤的缘故,体魄也没有那么坚固,只要申屠煌愿意,就能再次伤到她。
小鱼重新爬起身,以迂回的路数,让得申屠煌难以锁定,但其黄庭炁遍及整个空间,她很快又被击中,身子倒地,向前翻滚,却始终都在拼尽全力接近申屠煌。
申屠煌鹰隼般的眼眸凝视着小鱼,又看向面无表情坐在藤椅上的姜望,像是最后不甘心的问道:“姜先生真的不愿放过我?”
姜望看着狼狈地小鱼,默然片刻,说道:“你如果再抱着侥幸想法,此战便不可能赢。”
他没有看申屠煌,而是取出长夜刀,在手上掂了掂,继续说道:“你的结局只有一个,拼尽所有是你唯一的选择,怕死是人之常事,有赴死的勇气,那你就死得不会那么不堪。”
申屠煌厉声说道:“你不在意那丫头的死活!?”
姜望微笑道:“你也得有杀她的机会。”
长夜刀指向申屠煌,后者顿时背脊发麻,瞬间便有让人心胆俱碎的大恐怖来袭,纵然姜望现在只是普通人,但长夜刀并不普通,那种无形中的压迫使得申屠煌径直从天上坠落。
姜望反而在朝着小鱼解释,“我没有帮你,只是他说了我不喜欢的话,更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让他回到地面。”
小鱼自然也没办法计较,她抓准机会扑向申屠煌。
万分惊恐地申屠煌作势要重新浮空,但小鱼已到近前,骨骼断裂的声音很清脆,申屠煌惨叫着躲避,又再次迎上小鱼的拳头重击。
所有符箓皆被申屠煌扔出去,黄庭炁也附着在表面,他声嘶力竭,“你找死!”
话音刚落,小鱼便拽住了他的手臂,咔吧一声,紧跟着一脚踹中其面门,鲜血飞溅,申屠煌凄惨的倒飞出去,小鱼直接在符箓里穿行,不顾伤害,踉踉跄跄再次奔向申屠煌。
小鱼的脸很平静,纵有杀符让其遍体鳞伤,纵有六甲神符保护着申屠煌,让她需要发挥出更大的力量,纵然已经消耗殆尽,她却反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再次举起的拳头,似要直接贯穿申屠煌的躯体。
申屠煌满脸惊惧,接连承受小鱼两拳,他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剧痛遍及全身,让他想要再躲避却怎么都无法做到。
想到若真的没有畏惧生死,而不顾一切的拉着小鱼垫背,哪怕结果不会改变,的确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抛开生死的勇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放大,最终彻底失去意识。
......
因象城里某处饭馆。
萧时年在与铁锤姑娘权衡利弊,当然是捡能说的说。
但铁锤姑娘在意的不是这些,她看了李神鸢一眼,好奇问道:“既是兄妹,你俩为何一个姓萧,一个姓李?”
李神鸢微笑解释道:“因为我爹姓李。”
铁锤姑娘更奇怪了,问道:“那萧时年的父亲不姓李?你们是同母异父?”
萧时年回答道:“我父亲也姓李,我只是跟了母亲姓。”
铁锤姑娘挠了挠头,倒也不算稀奇,毕竟隋国疆域曾是数百个王朝的疆域,各地风俗也就都不一样,甚至文字也有数百种,再算上小众的,就更多了。
李神鸢同样很好奇的问道:“姐姐为何会有铁锤这样的名字?”
铁锤姑娘面容一滞。
李神鸢又笑道:“但其实蛮好听的。”
铁锤姑娘尬笑一声,怎么可能好听,只当是李神鸢的礼貌,她直接捧起酒坛,大气道:“喝酒!”
李神鸢微微摇头,她看向饭馆外面,忽地眉头紧皱。
萧时年注意到,跟着皱眉,“怎么了?”
李神鸢面色凝重地说道:“有股很奇怪的气息,若隐若现,那股气息里又掺杂着别的气息,像是有人在厮杀。”
萧时年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也清楚自从李神鸢拜师后,总是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他始终没有探究出李神鸢的老师究竟是何人。
李神鸢跃跃欲试,这显然会是很有趣的事情。
萧时年也很好奇,便询问道:“去看看?”
李神鸢不假思索,直接奔出饭馆。
铁锤姑娘抱着酒坛及白狐狸追出去,萧时年则扔下银子。
追踪那股气息来到另一座山,李神鸢一袭红衣立在雪中,面容依旧罩着薄纱,她环顾四周,此处风平浪静,但气息却最显浓郁。
很快铁锤姑娘便叫喊起来。
李神鸢兄妹俩走过去,看到被灌木丛遮挡的雪堆里,躺着一群人。
萧时年皱眉说道:“是鱼渊学府的门生。”
铁锤姑娘惊奇道:“在因象城谁敢对鱼渊学府的人出手?”
萧时年平静说道:“你啊。”
铁锤姑娘直接就是一拳。
萧时年再次没躲过,抱着脸蹲在了地上。
李神鸢表情很古怪,暗暗嘀咕道:“明明能躲开,却没躲,是喜欢被打?”
但想到在家里被某人打的时候,萧时年反抗很激烈,看来是跟打他的人有关。
她像是重新认识了萧时年。
在家里的萧时年不仅沉默寡言,还有着一些怪脾气,在外面不仅话多了,也多了更古怪的毛病。
对比李神鸢和李浮生,萧时年算是很正常的,现在兄妹仨算是整齐了,谁也别嘲笑谁,虽然李神鸢是真的有病,用不得嘲笑两个字,但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李浮生确实很喜欢嘲笑李神鸢。
或许也正因如此,慢慢长大后,李浮生变成另外一个极端。
让得李神鸢比讨厌小时候的李浮生更讨厌他。
毕竟小时候的李浮生不会黏人......
她能想像若在因象城没有遇到萧时年,而是碰见了李浮生,那该是何等尴尬又恶心的画面。
她每每都在想,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弟弟。
正在李神鸢心思跑偏的时候,她忽然又感知到更明显的气息,但却稍纵即逝。
往前约数里,她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姜望,以及蹲在旁边玩雪的小姑娘。
在姜望身前数百丈的距离,站着模样狼狈的女子,她脚下躺着一人,貌似已经断绝生机。
姜望看着走回来的小鱼,顺势牵起她的手,又给自己贴上一张甘露神符,让得灼热气息治愈小鱼的伤势,神国力量没有真正涌现,哪怕是以甘露神符支撑,也没办法做到彻底恢复小鱼的伤,他便没有持续浪费神符。
“我们得走了。”
姜望瞥向某处,那里忽起一阵风,是隐在暗处的元神挥了挥手,将得申屠煌直接崩碎,彻彻底底消散于天地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让元神归位,收起藤椅,叫了阿空一声,转身便看到行来的萧时年和铁锤姑娘。
目睹姜望刚才做得一切,萧时年凝眉说道:“你杀了谁?”
因此前申屠煌躺在雪里,且身躯残破不堪,他没有认出来。
姜望面露惊异,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铁锤姑娘很不悦地说道:“骗我们说离开因象城,结果却另有行踪,莫非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姜望摇头说道:“绝无此意,只是情况特殊,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罢了。”
萧时年偷摸看了一眼被他强制躲藏起来的李神鸢,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你尽快离开吧。”
但姜望依旧很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铁锤姑娘嘴很快,萧时年没来得及阻止。
姜望顿时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