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剑眉一扬,看了看没什么表情地郑鹏,然后沉声地说:“欧阳卿家,你要弹劾什么?”
早不说,晚不说,就要封赏时跑出来弹劾,跟自己唱反调,李隆基高兴才怪。
欧阳明面无表情地说:“皇上,微臣弹劾征西将军郑鹏十大罪状。”
“郑鹏在军营时,经常迟到早退,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犯了慢军之罪,此是罪一;”
“郑鹏外出为将,身为将领还把家中婢女以贴身侍卫的方式瞒天过海带入军营,扰乱军心,此是罪二;”
“郑鹏在军中任人唯亲,令很多有才华的将士不能出头,此是罪三;”
“郑鹏在小勃律练军时,与小勃律的官员关系过密,还暗中收受小勃律官员的好处,此是罪四;”
“郑鹏训练西门四军时,鼓励士兵相互攻击,练兵本是好事,郑鹏作为主将没有把握好度,以至西门四军在五年内死亡五十八人,皇上,诸位同僚,请了解清楚,这五十八人不是死在沙场,也非死在剿匪,而是死在训练场,有草菅人命之嫌,此是罪五;”
“郑鹏在小勃律练兵之时,私挖盐矿,把挖到的私盐暗中勾结同伙,暗中售卖,大发其财,贩卖私盐的钱财偷偷与部下分掉,并没有纳入国库,明显的损公肥私,此是罪六;”
“郑鹏多次利用朝廷运送供给车辆贩运私盐,公器私用,此是罪七;”
“大唐与吐蕃交战之际,郑鹏无视朝廷禁令,派部下携带大量违禁品到黑市高价出售给吐蕃的商人,大发横财,此是罪八;”
“出征吐蕃时,郑鹏命令部下大开杀戒,经常实施屠村、屠部落,即使男女老幼也不能幸免,杀戮过多,有伤天和,有损大唐的声望,此是罪九;”
“郑鹏任人唯亲,还经常用小恩小惠收买、拉拢部下,以至征西军很多将士只知郑鹏,不知朝廷,而郑鹏跟葛逻禄首领库罗、突骑施郡主兰朵交往过密,有在西域称霸、裂土为王的嫌疑,此是罪十。”
欧阳明一口气说了郑鹏的十条大罪,原来气氛良好的朝会,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不少人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稍稍喘息一下,欧阳明马上补充道:“皇上,这些都是郑鹏犯事的罪证,请皇上查阅。”
说话间,欧阳明从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高力士犹豫一下,还是接过这些卷宗,小心翼翼放在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打开一看,只见卷宗里详细记录郑鹏种种犯法的记录,包括口供、交易记录、收据等等,准备得还挺齐全。
卷宗很厚,足足有上百页之多,有些记录还详细几时几刻交易,李隆基一目十行,粗略看了一小部分,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卷宗。
合上卷宗后,李隆基不说话,也不表态,兵部尚书王晙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道:“皇上,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郑将军手里的人马还不到一万,要征伐吐蕃肯定有难道,正所谓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请皇上三思。”
奉命回命述职的西域监军御史像白痴一样看了欧阳明一眼,本想出列替郑鹏辩护,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郑鹏,再看看迟迟没表达的李隆基,最后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郑将军以少胜多,打败吐蕃,扬大唐国威军威,微臣也敬佩他的本事”另一名叫叶若楠的御史站出来,一脸严肃地说:“功是功,过是过,两者不能混淆,皇上,微臣也想弹劾郑将军身为朝廷命官,其身不正,其行不端,请皇上严惩。”
一下子列出郑鹏的十大罪状,随便一条坐实,郑鹏都没有好果子吃,看到郑鹏现在还不动声色,跟欧阳明穿同一条裤子的叶若楠也站出来弹劾郑鹏。
“皇上,郑鹏身为征西将军,暗地里化身为低贱的商贾,有辱朝廷命官的体面。”
“郑鹏利用征西将军这个身份的便利,跟突骑施勾搭为jian,暗中输送利益,请皇上明察。”
“征西将军郑鹏生活作风不检,在朝野影响极大,有损为官者的清名。”
“微臣收到举报,郑鹏跟西域大总管黄洋狼狈为奸,大肆安排征西军士将士在西域担任官职,形迹可疑。”
欧阳明的弹劾只是一个序幕,好像吹起战斗的信号,很快有七个大臣出列,一致弹劾郑鹏。
七个大臣,其中一名是领侍御史,二名御史,一名待郎,还有三名吏部和兵部的官员。
太极殿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众人都知道,郑鹏不是招人怒就是招人妒忌,刚刚立了大功,连封赏还没下来,一下子跳出这么多人弹劾他的人。
不少大臣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郑鹏,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同情归同情,但能有这大手笔的人,绝对不简单,一众大臣也隐隐猜到是哪位,可没人敢说公道话。
李隆基干咳一声,示意大臣们都安静下来,然后盯着郑鹏问道:“郑鹏,刚才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回皇上的话,听得很清楚。”郑鹏还是一脸从容地说。
“朕问你,这么多大臣弹劾,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郑鹏看了看那些弹劾自己的七名大臣,大声地说:“皇上,当日微臣在西门四营练兵时,就立下军令状,五年内必破吐蕃,而五年内皇上对微臣的所作所为不作干涉,不知皇上还记不得此事。”
“当然记得”李隆基一脸正色地说:“朕答应过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还让监军御史杨基和西域大总管黄洋全力配合,还给卿家自行决断之权利。”
郑鹏向李隆基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谢皇上为微臣正名,有了皇上这席话,微臣觉得这件事就不需要解释了。”
话音一落,太极殿一阵惊叹和哗然,很多大臣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郑鹏和李隆基之间有这种秘密协议。
这样一来,就算郑鹏有什么不适当的事,也无须解释。
太子李瑛不着声色给李林甫使了一个眼色,李林甫心中领悟,看看态度有些嚣张的郑鹏,再看看面无表情的中书令萧嵩,咬咬牙,突然出列,向李隆基行了一个礼,大声地说:“皇上,微臣有几句话想问郑将军。”
开弓没有回头箭,抱不上武惠妃的大腿,又做不了墙头草,在太子的威迫利诱下,彻底站在太子李瑛这边,因为太子府跟郑府有隙,而郑府的人也没有跟太子府的人和解的意思,几次拉拢郑鹏不成功后,李瑛气羞成怒下,决定趁郑鹏没有成气候前,一举把不识趣的郑鹏打得不能翻身。
朝中有人针对,再加上自己根底太浅,李林甫感觉自己很难上位,碰了多个钉子后,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效仿贞观时期的魏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谏臣之路。
别人不敢说的,自己说;
别人不敢讲的,自己讲;
别人不敢做的,自己做。
李林甫想得清楚,现在李隆基身边能人辈出,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就是少一个敢说敢讲敢做的谏臣。
经过了解,李林甫知道皇上李隆基最敬佩的人就是先皇李世民,在李隆基眼内,太宗李世民跟自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例如都不是长子继承大统,坐上帝位前几经磨难,坐上帝王后有能力把大唐变得更加繁华富强,为此,李隆基经常用李世民勤政爱民的事迹勉励自己,不是缺一个像魏征这种谏臣吗,自己就可以出任这个角色。
最重要一点,李林甫是出自唐朝宗室,也就是自己人,有时就是过份一点,相信像李隆基这种重情义的人,会饶恕自己。
富贵险中求,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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