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可是吐蕃的都城,皇宫所在,要是让人趁虚而入,出了事,不知大相是否担当得起?”坌达延质问道。
悉诺逻恭禄冷笑地说:“逻些城墙高城固,城中有精卫八千,老赞蒙所在的没庐氏一族驻有重兵在匹播城,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协防,再说逻些城和匹播城互为犄角,在这种鬼天气,有什么可怕?”
不待坌达延开口,悉诺逻恭禄继续说道:“逻些城的城防,用神奇的水泥加固过,这还是大将军亲自设计、督工,完工之日在庆祝宴上,记得大将军夸下海口,说加固后坚不可摧,只要逻些城粮草充足,就是百万大军也攻不下,怎么,这些都是说着玩的?”
坌达延的嘴角动了动,想反驳可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好。
赤德祖赞有些的不耐烦,干咳一声,然后一锤定音地说:“吐蕃的威严不容侵犯,大勃律是吐蕃重要关隘,不容有失,更不能任由葛逻禄祸害本赞普的子民,都不用争了,大将军负责西大门,大相负责平叛葛逻禄,就这样定了。”
坌达延有些不满地盯了面带喜色的悉诺逻恭禄一眼,虽说心里不乐意,可最后还是乖乖接受命令。
大勃律被攻破,葛逻禄把羌塘和孙波搞得动荡不安,吐蕃的北面和西面可以说狼烟四起,赤德祖赞和一众贵族虽说有些慌,但并不乱,吐蕃也算地广人稀,北面和西面是人烟稀少地带,而南面和东南面才是吐蕃政治经济的中心,只要中南部不乱,吐蕃的根基就不动摇。
然而,赤德祖赞等人做梦也没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吐蕃东部、和南部地区,已经波涛暗涌:
“上面有命令,尽可能制造混乱。”
“不良将有令,在吐蕃实施最大伤害的打击,听本尉命令,全力暗杀名单上的吐蕃重要官员。”
“兄弟们,吐蕃人跟葛逻禄打成一团,正好趁这个机会扰乱吐蕃的大后方,让他们顾此失彼。”
“突骑施的兄弟们,可汗有令,不怕暴露,一定要给吐蕃来一刀狠的,拿出你的本事,让你们成为吐蕃人的恶梦吧。”
一道道命令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吐蕃,军部多年经营的细作、潜入的不良人、突骑施在吐蕃布下的棋子全部发动的,有人暗杀吐蕃的贵族高层、有人破坏马场、有人烧毁粮草、有人制造恐慌等等,一时间整个吐蕃风声鹤唳、乱成一团,赤德祖赞本以为把得力助手分派出去解决问题,自己就可以在皇宫中静候佳音,没想到纷纷出事,饶是他自认精明能干,也忙得晕头转向。
用赤德祖赞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见鬼,前面一直好好的,没想到一乱起来,好像整个吐蕃都闹腾起来。
吐蕃大乱的消息,对赤德祖赞来说非常糟心,消息传到小勃律师,每一个有关吐蕃大乱的消息对杨基和黄洋而言都是之音,特别看到吐蕃境内四处升起的狼烟,简直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什么,库罗又攻下了一座城,杀死吐蕃精兵三千多人,直奔多玛了?好,好,太好。”听到西域发回的最新情报,杨基当场兴奋得手舞足蹈。
高兴的时候,杨基还不忘给赏:“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来人,看赏,每人赏钱三十贯,哈哈哈。”
“谢杨监军。”
就在杨基一脸兴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就听到杨监军的欢笑声,想必吐蕃又有捷报传来了吧。”
杨基都不用回头就知是老伙计黄洋来了,高兴地说:“这个库罗,还是挺有能力的,都把吐蕃北部搅了一个底朝天,某都有些佩服郑鹏了,这都能劝得动。”
“不奇怪”黄洋面事笑容地说:“葛逻禄也不是真想反大唐,只是库罗的亲叔叔被财货迷住了双眼,刚好又被吐蕃知道,借此为威胁,这才做了傻事,有句老话说得好,水往低流,人往高走,葛逻禄一族跟吐蕃勾结也是为了过好日子,阴谋破灭后败走吐蕃,吐蕃那是什么地方,跟大唐能比吗,吐蕃人就是过得太差才不要命年年下山打草谷,自己人都吃不饱穿不暧,哪会管葛逻禄这个外来户,在吐蕃这些日子,估计他们受了不少气。”
“郑将军跟库罗是故交,能说得上话,只要说动他,好马也吃回头草,记得郑将军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天下间没有永远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还真是应验了。”
杨基有些骄傲地说:“吐蕃的镇北大营,号称虎军,一夜之间让郑鹏尽数灭了,活口都没留一个,这么大的一盆脏水扣在葛逻禄头上,葛逻禄也没了选择,相当郑鹏也会让库罗看看火药的威力,对他软硬兼施,所以他才这般卖力。”
黄洋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杨监军,郑鹏的五年之约,还有多少限期?”
“满打满算,大约还有二十天。”
“二十天?”黄洋笑呵呵地说:“看来这次打赌,是我们赢了。”
杨基哈哈一笑,摆摆手说:“黄总管,不瞒你说,某早就不看重输赢了,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拿下吐蕃,最好是亲自押送赤德祖赞到长安请罪。”
“说得也是”黄洋高兴地说:“没什么比替大唐开疆拓土更有意义,要是顺利拿下吐蕃,我们也可以跟在郑鹏后面沾光,不过,郑鹏号称赌坛胜手,好像还没有败绩,要是赢了他,感觉也不错。”
“赢?黄总管,此言尚早,小心大风闪了舌头。”
黄洋有些惊讶地说:“听杨监军此言,好像还看郑鹏能取胜?只有区区二十天,就是郑鹏是天将下凡,怕也来不及了吧。”
杨基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黄总管,你好好想想,郑鹏最后补充了什么?”
“不好,坏了,上了郑鹏那小子的当”黄洋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懊悔地说:“郑鹏让我们联合小勃王拿出吐蕃,不急着东进,而是跟坌达廷的人对峙,拖住他们,郑鹏又说动库罗,让他在孙波一带来捣乱,并向多玛一带移动,这样一来东部的精锐也调走,这样一来,由孙波到逻些城就形成一个防御的真空区,郑鹏可以直捣黄龙,而我们的赌约,就以拿下逻些城为准。”
终于想明白了,杨基拍拍黄洋的肩膀说:“老伙计,依我想,还是想着怎么腾出位置安排郑鹏那些人吧。”
杨基对郑鹏还真算服了,看着明明没可能、没胜算的事,到了郑鹏手里马上变得简单起来。
“没事”黄洋一脸敬佩地说:“郑鹏做那么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别说有赌约,就是没赌约,只要他开口,就是引人诟病,某也认了。”
杨基看着逻些城的方向,突然喃喃地说:“也不知郑鹏那家伙在干什么,黄总管,你说他是不是在笑话我们二个不自量力跟他赌呢?”
“算了,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不操这个心”黄洋笑容可掬地说:“刚刚又有这么多捷报传来,某可要好好写一封奏折把捷报传上去,让皇上龙颜大悦。”
“也对,这件事很重要,一起去,到时在奏折后面也加上某的名字。”
“好,杨监军,请。”
“请!”
二人正在议论郑鹏时,远在千里的之外的郑鹏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姑爷,这峰头北风大,不如回山洞歇一会吧。”红雀把一件皮衣披在郑鹏肩上,柔声地劝道。
大半夜好端端的,郑鹏突然跑到这座不知名山峰的峰顶用千里眼四处张望,红雀作为贴身侍卫,也跟了上来。
郑鹏感到肩上微微一沉,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给自己披衣服的红雀,开口说道:“没事,就是鼻子有些庠,红雀姑娘,这里冷,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真有点意外,红雀刚开始专门保护自己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对自己,不时还翻上几个白眼,有时不客气地顶撞,最近好像变了,鼻孔不再朝天,眼里也没了鄙视的神色,有时也会帮忙打洗漱水、拿拿衣服这些事。
以前红雀只是一个侍卫,只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现在有了一点改变,有点侍女的成份。
红雀有些佩服地瞄了郑鹏一眼,小声地说:“小姐说了,姑爷去哪,红雀就要跟着到哪,一步也不能离。”
刚来的时候,红雀对郑鹏爱理不理,因为在她眼中,郑鹏还是一个“吃软饭”、靠女人上位的窝囊废,最多是一个有点运气的窝囊废,当红雀得知郑鹏给皇上许下五年拿出下吐蕃的军令状时,第一反应是郑鹏疯了,第二个反应是这样做会不会把小姐也连累了。
放着好好的日不过,放着美貌如花的妻子独守空房,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不切实的梦,要不是尊卑有别,红雀都想打郑鹏几巴掌让他清楚一下,随着郑鹏的计划一步步展开,他许下的“空话”一步步变成现实,特别是郑鹏不声不响弄出像火药这样的大杀器,一向崇拜强者的红雀彻底服了郑鹏。
都说三岁定八十,很多人的前程和未来,很小的时候就可以断定,但是对郑鹏,感觉完全不适用,要知郑鹏在元城时,那可是成为全县笑话的纨绔子弟,很多老人背后断定:郑鹏不是败尽家财要饭,就是郁郁不得志,在郑家像一个废物被养着,没想到郑鹏仕途越走宽,人生越来越精彩。
简直就是是越大越妖。
郑鹏知道红雀的身体素质比自己还要好,闻言点点头:“黑灯暗火的,也没什么好看,我们回吧。”
“是,姑爷。”红雀微微一笑,用灯笼给郑鹏照亮道路。
站洁白无暇的积雪上,在灯笼的照射下,红雀的微微一笑,有如一朵傲立枝头的腊梅在寒风中俏然绽放,都说月下赏花灯下看人,就是那么一笑,这一刻,美如画。
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红雀,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红雀察觉得到郑鹏的异样,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爷,你...没事吧?”
“三弟,三弟。”这时远远传来崔希逸的声音。
郑鹏偷看红雀被抓个正着,正尴尬时,忽然听到崔希逸叫自己,马上趁机下坡说:“二哥,我在这里。”
这家伙,来得正是时候。
库罗三步作二步跑来,跑到郑鹏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半夜跑到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脑子有点乱,跑到这里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静一下,对了,二哥,你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
崔希逸开口说:“也没什么,就是葛逻禄的库罗,派人又送了一批粮草,某叫人点收了,也检验过,没问题。”
“太好了,二哥,辛苦了。”
“哪有什么辛苦,现在天天躲在这里养膘,包不得找点事干呢。”崔希逸笑嘻嘻地说。
成功说服葛罗禄一族倒戈,杨基和小勃律王也在西边吸引吐蕃的注意力,他们一动,郑鹏反而静了,带人躲到一个背风的山谷中潜伏着,一边隔山观虎斗,一边等待时机。
在这里拉拢了一个盟友,好处简直立竿见影:有人替自己吸引注意力、引开敌人,还能提供粮草,这可省了郑鹏不少功夫,要知在这么赛冷的天、这么陡峭的路运输粮草,是一件很耗费人力物力的事。
崔希逸有些按捺不住地说:“三弟,躲在这里,哪也不能去,闷都闷死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动?”
“不急”郑鹏用手拂了拂石头上的积雪,坐在石头上说:“葛罗禄和杨监军正在引开吐蕃的主力,等他们的主力走得差不多了,我们给他来个直捣黄龙。”
“这样够刺激,把那些小鱼小虾都引走,我们正好给赤德赞普来个瓮中捉鳖。”
郑鹏点点头:“二哥,送粮的人还没走吧?”
“没,也不知你有没有口讯带回去,就安排他们先吃点东西,某就急着来找你了。”
“好”郑鹏打了一个响指,大手一挥:“走,看看他们去,正好让他们给库罗带回话,锣鼓已敲响,好戏也得登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