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然闻言微微一笑,这事原本就该让舒欢自个来发落出气,倒是他太过恼怒抢了先,此刻她既然已有主意,那再好不过,他当即就喊衙役将舒悦拖了回来,随后就一言不发的袖手旁观。
舒悦被拖了回来,还当事情有了转机,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不知反省,还对着顾熙然道:“姐夫……我真是被冤枉的,你别听我姐姐乱说……”
赏心气不过抢白她道:“这是人话吗?先不说你做了什么,单这话就混帐之极!二爷同我家姑娘是夫妻,你让二爷别信她,信你,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舒悦一翻眼道:“什么夫妻,早被顾家休了,还夫妻呢!”
她要说别的,顾熙然就当看小丑跳梁了,没想竟拿他最恨的休妻之事来说道,还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他当即冷道:“既这样,你还喊什么姐夫?我可不认得你这样的小姨子!”
论口才,十个舒悦凑起来也说不过顾熙然!
舒悦被他说得顿时语噎起来,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圆回来,只好低着头咕哝道:“反正没凭没据的,我就是不服!”
对付这样的人,舒欢也没先喊那衙役来对质,因为就算喊来了,此人都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编排那衙役是顾熙然的手下,自然听他的吩咐说话。
“你要凭据,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凭据!”舒欢只是微微一笑,对着赏心道:“搜她身上!”
赏心再不多话,上前就搜。
舒悦还待挣扎不让。
舒欢就道:“让丫鬟搜你就是给你留了脸面,你若不想要脸也没关系,我可直接让衙役们搜了!”
一听这话,舒悦知道强不过,这才不动。
赏心上前一搜,就搜出了被她揣在怀里的银簪和银镯。
舒欢接过看了看,问她道:“你既说不知道我在哪,没见过我,那我前些日子才打的银簪银镯,怎么跑你身上去了?”
舒悦反正打定主意抵死不认,抹着泪一仰头道:“姐姐要陷害我,也别拿我的东西来栽赃,家里再穷,银簪银镯我还是用得起的,这分明是我娘前些日子给我打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东西了,难道这银簪银镯上,还刻着你的名字不成?”
自然没刻名字,她早查看过了,因此才揣在身上。
舒欢也不动气,一笑问道:“既是你的东西,那我问你,这簪子和镯子里有什么?”
舒悦一呆,那簪子镯子她是掂过的,单从份量上就能估出里面应该没藏东西,心想舒欢这是诓她呢,直道:“簪子镯子就是拿来戴的,里面能有什么东西!”
“你确定?”舒欢诡异一笑。
舒悦看见她这神情,有点不自信了,但真要她猜这里头搁了什么,她着实也猜不出来,只好咬着牙应道:“那是自然!”
“可惜。”舒欢摇摇头道:“你猜错了!这里头可藏着五千两银子,外带两张店铺的契书!”
自然,还有她从许氏那里诓来的卖身契,但这点她就不提了。
五千两银子!
舒悦一怔:“胡说,你哪有这么多银子!我不信!”
那银簪银镯的接口精巧无比,还饰着花纹,就仔细看都未必能寻到机巧将之打开,但舒欢却是熟知,不知怎么伸手一拨一拧,将那簪子拧成两截,再用尾指指甲轻轻一挑,就将一张银票给挑了出来,至于银镯也是这般,里头也藏着卷成细条的纸张。
舒欢将之取出来后,在舒悦面前晃了晃道:“到底是谁胡说啊?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银簪银镯,怎么会跑到你身上!”
舒悦尽管不怎么识字,但银票的样子还见过两回,眼见那张纸上书着各种繁杂之极的花押,就知道那定是银票无疑,不知怎的,心气一松,腿一软,她就狼狈的跪落到了尘埃之中。
心里百般滋味无法言喻。
一来是被舒欢问得无语可答,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各种的恐惧骇怕。二来是惊,没想到这银簪银镯里竟有如此玄机,深悔她自己当时太过得意,没有仔细检索,若是早发现那银簪银镯里藏的银票,有了五千两银子,她还待在这里吃苦受罪的讨好什么顾熙然?早就带着银票远走高飞,去那没有受灾的繁华城市,吃香喝辣,享尽富贵了!
世上有后悔药可吃吗?
没有!
就有,像舒悦这样的人,也不会后悔她自己做下的事,她只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银票!她的失魂落魄绝不是源于愧疚,而是懊恼自己没有好运气!
舒欢看了她一眼,再让人将那衙役带来,那衙役一见银簪银镯就将舒悦那时说的话当众重述了一遍。
这一回人证物证俱全,哪怕舒悦再厚颜无耻,再百般耍赖也济于事,在场的数人望向她的目光都无尽鄙夷,没有想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心肠恶毒之人,既无冤又无屈,好端端的就如此陷害自己的亲姐姐,还手段下作卑鄙,实是令人不耻到了极点。
赏心气愤愤道:“姑娘,你说该怎么罚她?”
罚?对舒悦这种来人来,罚字太轻,治罪才对!
舒欢道声请教,就问了另一名衙役:“谋害亲姐,该当何罪?”
那衙役实没见过舒悦这种毒如蛇蝎之人,真想脱口说个凌迟之罪,但事实没有这样严重,尤其是谋害未遂,只好实道:“杖击四十,关押流放。”
舒欢垂了眼道:“杖击二十,押入地牢,关上一年再放她出去!”
顾熙然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舒悦原已蓬头垢面的软倒在地,听见此话却哭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地牢!你不能把我关到那地方去!”
舒欢冷冷一笑:“我都去过,你为何不能!”
“我是你亲妹妹!你怎能这般恶毒的待我!”舒悦哭骂起来,但不论她怎么骂,舒欢都无动于衷,她又爬过来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把我关到那种地方,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放心,你死不了!”舒欢转过脸去不瞧她:“我没你那么下作,会给你一间单独的牢房!”
她话一说完,顾熙然对着衙役们使了个眼色,就立刻有人上来拖走舒悦,半途中她还在尖叫哭喊,但很快就被堵住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及至舒悦被拖走,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赏心咬了半天唇,忍不住抱怨道:“姑娘,你这罚得也太轻了!”
“杖击四十她挨不住,会直接死掉的。”舒欢微微一笑:“她这样的人,立刻死了可就太便宜她了!”
“那何不关她久些?”赏心还是不满:“才一年,一晃眼就过了呢!”
这回是顾熙然笑了:“地牢那地方你待过,很不舒服吧?”
赏心不解的点着头:“就是不舒服才要关她久些,何况还给了她单独的牢房。”
“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关太久,她会疯的!”舒欢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疯子其实挺快乐,不知道痛苦,没有悲伤,浑浑噩噩就是一生,我干嘛要让她这么快活!”
让她有所求,有所愿,偏偏又得不到!那些令人日日夜夜啃噬心灵,日日夜夜痛苦无尽的欲望,才是世上最无解的毒药!
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舒悦这样的人,舒欢觉得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有的只是出尽气后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