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梅家的时候,夏想坐在副驾驶座上,由梅晓琳开车。
刚驶上公路,还没有说上几句话,电话就响了,夏想接听之后,直接说道:“什么情况?”
丛枫儿一早就和哦呢陈、杨威会合,到了公司之后,就开始着手布置反击的计划,却意外收到消息,衙内的吞并动作忽然加快了,而且资金量也突然加大,大有来势汹汹之势,似乎是想一举将公司吞并一样。
伴随着经济上的动作,还有政治上的压榨,各个神秘而权力巨大的相关部门纷纷出动,前来公司查帐、调查以及问话,等等,反正手段无所不用极其,相当于棍棒交加,刀枪齐下。
难道要一举收盘了?
不对,至少到目前为止,离收盘还差了不少,而且时机也不成熟,那么衙内此举,是意识到了什么才来一出敲山震虎,还是试探之举,用来探探路,以防上当受骗?
不管是哪一种,必须要做出适当的反击才行,否则也会让衙内得出错误的判断。
“出动部分政治力量反击,请走无理取闹的相关部门。”叶天南送上的一份礼物也算及时,夏想就说,“向证监会再提交申请报告,有人照应了。”
交待完丛枫儿之后,夏想忽然想起在齐省也该为衙内再添一把火了,就主动打给了周鸿基。
周鸿基正在办公室等候燕省方面传来消息,同时,也派人先行去提审汤世诚并且提条件去了,为他的亲自出面先打好前站,否则他堂堂的省纪委书记亲自出面的话,如果没有一点成效,岂不丢人?
电话一响,他还以为是燕省方面有消息,急忙拿起来了电话:“你好,我是周鸿基。”
夏想呵呵一笑:“周书记,我是夏想。”
“……”周鸿基差点吓了一跳,愣了一愣才缓过神儿来,虽说他是政治人物,应该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但毕竟他的所作所为有背后撬夏想墙角的嫌疑,还是被夏想意外来电吓了一跳,努力平静了心绪才说,“夏书记,你好,你好。有什么指示精神?”
虽然不是和周鸿基面对面,但周鸿基的一怔之间的停顿,还是让夏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失态,就暗暗发笑,果然是做贼心虚。
“哪里有什么指示精神,鸿基,你和我说话就不要打官腔了。”夏想就轻松自若地说道,“我是通知你一声,请你转告衙内,成总明天或后天会到鲁市。”
成达才亲临鲁市所为何事,夏想不提,周鸿基自然心里有数,顿时大喜:“好,我一定把话带到。”或许是想到了背后的做法多少有点不太地道,而夏想努力促成了成达才之行,他有点觉得过意不去,就又说,“夏书记什么时候回来?很久没有一起坐坐了,我刚弄了一瓶好酒,是20年的茅台。”
夏想哈哈一笑:“留着,一定给给我留着。下午不回去,晚上一定到。”
放下电话,梅晓琳在一旁斜着眼睛看了夏想半晌,才说:“我才知道,和你相比,我还差了不少。你明明眼中是不以为然,话却说得热情洋溢。别人是口是心非,你是眼是口非。政治人物,有时想想真的很可怕。”
“过奖,过奖。”夏想反倒笑了,“想要达到心中的理想,有时候,你必须学会伪装。伪装不是虚伪,是必要的弯路。”
“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得到。”梅晓琳微叹一声,“你在我面前,何尝不是在假装?”
夏想无语了,女人的思绪就是奇怪,明明是在谈政治,一下就跳到了感情上面,政治和感情岂能混为一谈?
还好,吴天笑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算是替夏想解了围。
“领导,我见到了张书记和马书记。”
吴天笑小有兴奋,因为他以为此去燕市,必定有一场艰巨的战争要打,夏书记让他去见张黔和马杰,他嘴上一口答应,心里可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无他,只因他要见的两人都是燕省省委之中排名十分靠前的大权在握的高官。
张黔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马杰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他虽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大小也算是个人物,可是却是齐省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可不是燕省。
到了燕省,没人当他是一号人物也正常得很。
夏书记只是交待让他前去,说得容易,他却担心去了会吃闭门羹。就算张书记看在夏书记的面子上会接见他,也指不定要等上一两天时间,一两天时间?黄花菜都凉了,他怎么向夏书记交待?
再者说了,万一对方只安排一个秘书和他对等接待,他又该怎么办?打电话请求夏书记出面,显得他很没办事能力,不请夏书记出面,事情又办不成,也是没法交差。
吴天笑心中的左右为难就别提了,同时还很不好地猜测,夏书记是不是太自信了,他的面子在燕省真有这么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燕省省委,吴天笑在大门被武警拦下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打鼓。在等候的空闲,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到了无数种应对方法,务必要完成夏想交待的任务,否则,他在夏书记心目中的位置,就真的降低了。
等到五分钟的时候,门卫还没有放行,吴天笑心里就愈加不踏实了,正准备再打一个电话时,却见从大院里面走出一人,十分热情地来到他的面前,和他亲热地握手寒喧,亲自将他迎进了省委大院。
来人自称是张书记的秘书,并说张书记刚才正在接见一名市委书记,现在临时中断了接见,正在等他。
吴天笑惊呆了,他再是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可没有市委书记有分量,张书记不但派出秘书来迎,还中断和市委书记的会谈,特意等他,可不是他的面子大,而是夏书记的面子天大。
吴天笑心中暗惊,夏书记离开燕省都有几年了,官场常态本来就是人走茶凉,没想到,他一个秘书出面,堂堂的省纪委书记就亲自接见,夏书记在燕省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吴天笑激动了。
更让他激动的事情还在后头。
正朝里面走的时候,忽然从大楼里面前呼后拥出来一人,吴天笑不认识是谁,但也知道肯定是重量级人物,果然,张黔秘书停下了脚步,等来人过去。
来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张黔秘书恭敬地叫了一句:“高书记。”
吴天笑立刻知道了来人是谁,正是燕省省委书记高晋周。
高晋周微一点头,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身子,回头问道:“这位同志是?”
按说以堂堂的省委书记之尊,既无时间也不会好奇地对一个陌生人感兴趣,事后吴天笑琢磨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高书记会专门停下脚步问他一问。直到很久之后再次陪同夏想和高晋周见面时,高晋周说了一句话,才回答了他一直憋在心中的疑问:“我记得夏书记提过你的样子,说你眉间有一颗痣,如果用心不正,是大歼之相。如果用心正,是大忠之相。”
吴天笑一生之中对两个人最记忆深刻,也最感激。第一人当然是夏想莫属,因为夏想带他进入了官场大门,从此让他海阔天空。第二人却是只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高晋周。
许多年后,当吴天笑身居高位,身边也总是前呼后拥之时,每每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必提两个人,先提夏想,次提高晋周。提起夏想时,自然是无比恭敬。而提起高晋周时,也是无限感慨,总是向他的嫡系重复同一句话:“如果不是高书记当年一句话,我在官场路上,早就摔了大跟头了。”
高晋周的大歼大忠的评定,一直回响在吴天笑的心中,时刻为他敲响警钟,才让他一直警醒,没有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高书记一问,张黔秘书立刻答道:“高书记,他是吴天笑,是齐省省委夏书记的秘书。”
“夏想的秘书?”高晋周明显一愣,十分好奇地打量了吴天笑几眼,又回身主动和吴天笑握手,“天笑同志,夏想很有识人的眼光,你能担任他的秘书,一定要拿出真本事,别让他失望。”
吴天笑只是觉得晕乎乎的,连连点头称是。他在齐省省委,也没有受到过邱仁礼如此礼遇,燕省省委书记对他热情有加,就让他在受宠若惊之余,更是感慨夏书记在燕省的关系网之深,人脉之好,大大出乎他的想象。
随后,吴天笑见到了张黔,含蓄地将夏想的意思一说。张黔听完之后,欣然一笑,不置可否地问道:“吴秘书是要住下,还是还有事情要办?”
吴天笑就实话实说,说还要和马书记见面。
张黔就很热情地让秘书送吴天笑去马杰的办公室。等吴天笑一走,他立刻拿起电话,让陈立本即刻来他的办公室一趟。
而就在吴天笑见完马杰之后,马杰也随即传达了几条命令。
就在吴天笑按照夏想的吩咐,见完应该见到的人,说完应该说的话之后,他来到省委招待所刚刚住下,拿起电话打给夏想的一刻,燕省省委来了几辆齐省的专车。
齐省纪委的专派人员……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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