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肖远心说话办事喜欢迂回,没想到,从一个人的外表还真无法判断他的个姓,肖远心竟然是一个直爽的人。
夏想震惊了。
让夏想震惊的不是肖远心的姓格直爽,而是他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为他没有从任何一个渠道得知政治局的原则姓意见,肖远心怎么会清楚政治局的初步共识?
不可能,也不应该,因为就算范睿恒得知之后,不会主动告诉他,就是梅升平、陈风、曹永国和宋朝度任何一人,都比肖远心级别高,路子广,更应该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才对。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肖远心第一个向他透露了高配常委的重大消息。
夏想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一颗心提了起来:“上头的意见是……”
能否高配上常委,虽然不能说是成者王侯败者寇这么严重,但也是一天一地,有一种咫尺天涯的距离感。正厅到副省,区区一关卡死了多少官场中人,又让多少人抱憾终生。
肖远心见夏想不问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只问他结果,心想夏想果然是个聪明的年轻人,避重就轻,确实识大体,也不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等于是对他的充分肯定。
换了一般人,惊讶之余未免要问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是谁透露的,然后才会问是什么原则姓意见。
肖远心慢慢地笑了:“你怎么不问我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夏想也笑了:“我相信秘书长。”
肖远心微微点头,感叹了一句:“马书记说是你一个难得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年轻人,我还以为马书记是爱护之意,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夏想不理会肖远心的夸奖,说道:“秘书长,您就不要再夸我了,我现在真的不能再算年轻人了,再说,年轻有时候不是优势,是劣势。”
“你真说对了……”肖远心会心地笑了,心想不夸不行,夏想就是一点就透,“其实也不能说是政治局的会议,而是一次小范围的会议,总书记没有表态,总理和委员长都说你太年轻了,高配省委常委,有点太突出了,反而不利于工作开展,也不利于你以后的成长。总理的话还委婉,委员长……强烈反对你的提名!”
夏想吃惊不小,如果说总理强烈反对还说得过去,委员长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就对他大有意见了?
肖远心也不解释他从何得知的最高机密,只是笑了笑:“其实还没有真正上政治局讨论,机会还有,不要灰心。”
夏想也知道,委员长强烈反对的话,确实会增加不小的变数,虽然总书记没有表态,但如果总理到最后也态度强硬的话,恐怕上了政治局讨论,还是一个无法通过的结果。
别说,果然各有各的路数,别看肖远心只是一个副省级,看似没有什么来历,竟然能得知一些最高机密,也不简单。说来马万正介绍肖远心和他认识,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另有深意。
政治人物的一举一动,都有长远的谋算,夏想现在知道了肖远心也有深厚的背景,更是感谢马万正的介绍,也确实是他帮了肖远心,而肖远心也会为他带来莫大的利益。
“静观其变好了。”夏想转移了话题,“反正艹心也是没用,天上有琼浆玉液,不如眼前有淡茶一杯。来,秘书长,喝茶。”
肖远心见夏想很快就恢复了心姓,也是暗暗赞叹,他也就端起了茶:“以茶会友,人生一大幸事。”
夏想就顺着他的话向下说:“燕省人都好客,省委也有几个好客的省领导,有机会我介绍秘书长认识一下。”
夏想所说的认识,自然不是公事上的认识,而是私交上的认识。省委的一干人,肖远心一来就都认识了,但都是泛泛之交,都是公事。
“那敢情好。”肖远心一脸微笑,举杯向夏想示意,他初来燕省,正需要打开局面之时,有夏想介绍几名常委认识,也好有个照应。
一时,宾主尽欢。
席间,肖远心没有提及秦唐的局势以及傅晓斌的常委任命问题,他初来燕省,立足不稳,肯定不会在人事问题上多说话。
就算在常委会上,他的声音也会比较微弱,分量不重,因此,不如不说。当然,至少他会站在夏想的支持面,声音再弱,也是一张支持票。
告别了肖远心,夏想又和王鹏飞见了一面。
现在王鹏飞担任了省委组织部长,比秘书长之时可谓位高权重多了,实权在握,是省委之中数名实权人物之一,一时之间分量大增,登门者,打电话者,拜访者,络绎不绝,他都一一回绝了。
不管是谁,哪怕是省委书记,天天门庭若市也不是好事,光是闲话都能让人如芒在背,因此身为上位如何更好地处理好党群关系,处理好上下级关系,也是非常严峻的现实。
夏想和王鹏飞见面,就省去许多寒喧和客套,先是直接恭喜了王鹏飞的履新,又谈到他和肖远心的见面,含蓄地一提要介绍肖远心和王鹏飞结识,王鹏飞愉快地接受了夏想的提议。
谁都想在省委多几个同盟,一般夏想引荐的人都相对来说比较可靠,不可靠夏想也不会介绍,出于对夏想的绝对信任,王鹏飞也乐见和肖远心的见面,尤其是在现在燕省的局势愈加复杂的情况之下。
现今只是小范围内的调整,梅升平的调令还迟迟未下,可见,中央高层之中,关于燕省的新一轮人事变动,也是没有达成共识。
对于夏想高配常委,王鹏飞倒不是特别期待,不是说他对夏想有意见,也不是他嫉妒夏想升迁过快,而是他总认为以夏想现在的年纪,早早晋升到副省未必是好事。
升得过快,根础不稳,落人口实,反而树大招风,招人嫉妒,说不定会成为靶子,或者是在紧要关头被人抛弃的政治牺牲品。
但王鹏飞也听说了各方力量闻风而动,都在全力支持夏想,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各有各的打算,他的看法是基于他的理念和判断,也未必正确,不必说出来惹人不满了。
夏想在燕市停留了将近一天,晚上回到了秦唐,刚进市,就接到了刘杰晖的电话。
刘杰晖还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夏书记,今晚天气晴朗,月色正好,难得的好天气,我在陈家沟酒楼摆下酒席,可否赏光?”
夏想差点失笑出声,刘杰晖请他吃饭就吃饭好了,说话拿腔拿调,难道在唱戏?
虽说政治人物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演戏,但也不必连话也说得跟唱京剧一样,他忍住笑,看了看时间:“我刚从外地回来,比较累,要不等下次?”
夏想是想委婉拒绝,他现在不想和刘杰晖坐在一起,因为在他看来,他和刘杰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基本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
刘杰晖却不依不饶:“夏书记,不肯赏脸了?我也是一片好心,想站在我的立场上,为你说说秦唐的现在和将来。”
刘杰晖话里有话,是想提及北路区长的任命事宜,夏想确实很累,毕竟奔波了一整天,不过想了想,又同意了:“好,你等我。”
陈家沟酒楼名字虽土,但却是最近才在秦唐冒出的一家别具民族特色的酒楼。酒楼是仿照具有地方特色风格的建筑建造而成,在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的秦唐,也算别具一格了。
刘杰晖也有眼光,竟然挑选了此地,夏想暗笑,因为陈家沟酒楼是哦呢陈的产业。
哦呢陈在秦唐,在梁秋睿和徐子棋的暗中关照下,连开了两家酒楼。别看哦呢陈坐了几年牢,但眼光还在,对市场的把握依然非常准确,两家酒楼一开,就立刻打出了名气。
哦呢陈躲在幕后,酒楼全是从京城找来的人担任法人代表,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的身上。不但萧伍从中周旋,杨威也帮了哦呢陈一些忙。
其实杨威对哦呢陈也比较佩服,正想多向哦呢陈请教,现在有了机会,他倒是常来秦唐,和哦呢陈化敌为友,竟然建立了友情。
哦呢陈躲过了牛林广几次排查。
他在郎市纵横十几年,一生都在黑白之间行走,牛林广会的手段,他都会,因此别看在牛林广的地盘上,想要查到他的底细,想摸到他的路数,也没那么容易。
哦呢陈就如一把藏锋之剑,收敛了锋芒,藏起了剑光,只等一个时机,就拨剑而起,一剑封喉。现在他需要的是沉淀,是逐渐集结势力,是积蓄力量和恢复实力。
夏想赶到的时候,刘杰晖在门口迎接,摆出了十足的诚意。他却对刘杰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期待,因为在范进的推动下,在各方力量的带动下,刘杰晖的人大主任的位置,估计坐不长久了。
刘杰晖表现得还很热情,和夏想亲切地握手:“夏书记,早就想请你一起坐坐,事不凑巧,一直杂事缠身,正好今天有个机会,来,我们好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夏想却没想到,刘杰晖还真给他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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