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一贝尔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凯瑟琳一贝尔,所以他把自己在伦敦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包括回到故居的事,得知吉普赛人开的那间干洗店毁之一炬之后,泰迪一贝尔眼神闪了闪,右手的拳头不由紧紧握了握,而凯瑟琳一贝尔的眼神有些错愕,还有一些解脱,更多却是淡然。
听完埃文一贝尔与麦克一杰弗瑞见面的故事之后,凯瑟琳一贝尔沉默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离开了厨房,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埃文一贝尔和泰迪一贝尔对视了一眼,埃文一贝尔就跟着走到了大厅,泰迪一贝尔倒了一杯热水,随后也在凯瑟琳一贝尔的身边坐了下来。
玻璃杯和茶几桌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大厅里只有玻璃杯上那缕袅袅热气在飘dàng,越发显得静谧起来。阳光在落地窗外面斑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退出视线,然后高高挂在了头顶上。
二十一年了,我已经二十一年没有见到他们了。凯瑟琳一贝尔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在颤抖,可以听出里面的脆弱和疲倦。但埃文一贝尔和泰迪一贝尔都没有出声,他们知道母亲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她的身边坚定不移地守候,这就足够了。
二十一年那就是说,泰迪一贝尔出生的那一年,凯瑟琳一贝尔还是见过霍克斯夫
凯瑟琳一贝尔看了身边的两个儿子,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和你们提过这些事,因为我一直觉得,关系已经撇清了,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更何况,所谓的血缘关系,也早已经断了。所以,我觉得没有提起的必要。
妈,没关系。埃文一贝尔轻轻拍了拍凯瑟琳一贝尔的右手我们家就有我们三个人,就完整了,不是吗泰迪一贝尔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凯瑟琳一贝尔的左手上,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平复母亲心中的起伏。
凯瑟琳一贝尔笑容大了一些是啊,只要有我们三个人,我们的家就完整了。不过,我想至少应该让你们知道,过去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凯瑟琳一贝尔出嫁之前的姓氏的确是霍克斯,凯瑟琳一霍克斯,萨维尔街一号店季福思与霍克斯的小千金。她的父亲是传统伦敦绅士罗伯特一霍克斯,与来自中〗国的少女李珍坠入爱河,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英国,这样的异国恋情可不像现在那么容易,两个人经历了不少bo折,互相扶持才走到了一起。
也许是因为思想古板保守,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的恋爱吃了许多苦,也许是因为对于女儿的宝贵珍惜,所以从小家里管教女人就比较严格,四岁就开始启méng拿针线了,启méng老师正是季福思与霍克斯里的老裁缝麦克杰弗瑞。
罗伯特一霍克斯是在结婚之后,才从他父亲那里开始接管老字号霍克斯的,到七十年代初,才算是正式成为了这家百年的当家,其后就有了凹凹年与另外一家老字号季福思的合并,成立了季福思与霍克斯。这一鼻合并,不仅意味着裁缝店规模的变大,也意味着业务范围名声的扩大,更意味着业务的繁忙。
由于忙着接管家族事业,也专注于扩张家族事业,罗伯特一霍克斯和珍妮一霍克斯出嫁之后李珍也就从夫姓了,有了一个标准的英文名珍妮霍克斯两夫妻都十分忙碌。珍妮霍克斯本身就是高级裁缝,她的手艺可丝毫不逊sè丈夫,这也是当初两个人最后能说服罗伯特一霍克斯死板的老顽固父亲,走到一起的重要理由。
相较之下,两夫妻对女儿的管教就不由疏忽了,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所以,当凯瑟琳一霍克斯与一个陌生男子相爱时,两夫妻察觉得都稍微迟了一些,那时凯瑟琳一霍克斯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罗伯特一霍克斯坚决反对,因为当时与凯瑟琳一霍克斯相爱的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名贫穷浪dàng子的模样,他只是一名裁缝学徒,就连那副好皮囊都是风流倜傥四处沾huā惹草的模样,再加上罗伯特一霍克斯骨子里的倔强和顽固,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忙于事业而疏忽了对女儿的关心,所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罗伯特一霍克斯表示绝对不会同意。
当时珍妮一霍克斯其实是有心软过的,想要成全女儿,毕竟她当初和丈夫的爱情旅程也是如此走过来的。可是回想到她们两夫妻一路上吃的苦,再加上对女儿的疼爱,最重要的是丈夫大男子主义独断地决走了一切,珍妮霍东斯也站到了女儿的对右面之上。
争吵反抗恳求叛逆下决断
事情的结果再清楚不过了。凯瑟琳一霍克斯si奔了,成为了贝尔夫人。
结婚之后,第一年,凯瑟琳一贝尔自然是心气高,不愿意回家的,可是待生下泰迪一贝尔之后,她终究是明白了父母的心,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一方面是年轻气盛的自尊心,一方面是理解母亲之后的恻隐之心。权衡之后,在泰迪一贝尔周岁之后,凯瑟琳一贝尔抱着儿子回到了萨维尔街。
也许是因为近乡情怯,凯瑟琳一贝尔站在萨维尔街的路口,有些踌躇。虽然过去近两年的时间,贝尔夫都生活在伦敦的格林威治区,但一个是市中心,一个算是郊区范围了,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凯瑟琳一贝尔还是不知所措。
当时我就站在街口,我记得那天的云层很厚,天空黑鸦鸦的,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凯瑟琳一贝尔眼神幽深,似乎当年的画面就在眼前我的脚步就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无法往前迈一步。我在街口足足站了十五分钟,才迈开了第一步。从凯瑟琳一贝尔的声音之中,就可以听出她当时的挣扎。
就在这时,他们出现了说到这里,凯瑟琳一贝尔停顿了下来,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称呼过他们了,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才合适,我父母你们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是霍克斯夫他们才一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街口的我。我抱着泰迪,穿着一条棉质的碎huā长裙,就好像工厂的女工。想起自己当初的狼狈,凯瑟琳一贝尔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他们停住了脚步,就在我面前十码的位置。
凯瑟琳一贝尔最后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只好使用他们代替。
埃文一贝尔知道了结果,现在去猜测过程,他却不知道当时在萨维尔街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凯瑟琳一贝尔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迈出了和解的第一步,她还抱着泰迪一贝尔,他是霍克斯夫的外孙。
我们面对面站着,约莫有一分钟吧,就这样对看着。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凯瑟琳一贝尔的眼睛有一些湿润,不过她很快就自己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不让自己有哭泣的机会,她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泰迪那时候似乎饿了,开始哭泣,我才回过神来,准备安抚一下泰迪。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们迈开了脚步,朝我走过来。我的心跳得飞快,声音就好像卡在喉咙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那时候意识到,这是泰迪第一次见到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凯瑟琳一贝尔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个称呼,但是贝尔两兄弟都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这称呼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称呼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我又往前迈了一步,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一下。凯瑟琳一贝尔此时已经平复了下来,声音不再颤抖,心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他们就这样经过了我的身边,没有责骂,没有喜悦,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和我擦身而过了
凯瑟琳一贝尔迈出了和解的第一步,却被霍克斯夫如此冷漠无情地忽视了。不管当时霍克斯夫是出于什么考虑,面子愤慨怒其不争伤心还是矜持但结果就是,他们的擦身而过,彻彻底底将凯瑟琳一贝尔鼓起的一点勇气都击散了,烟消云散。
之后,不管是埃文一贝尔的出生,还是生活的艰辛,就算是面对那对吉普赛夫的压迫,凯瑟琳一贝尔也没有生出求救之心。那一次的擦肩而过,就过去了二十年。
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们家里,有我,有泰迪,有埃文,这就是完整的了。
过去二十年来,我们都是如此扶持过来的,将来的二十年三十年,我们也将如此继续走下去,不是吗凯瑟琳一贝尔把一双儿子抱在了怀里,微笑地说到萨维尔街,那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了。
我甚至想不起那条街的巷口是什么模样了。埃文一贝尔闭上了眼睛,二十年前的事物在脑海里都已经淡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知道,凯瑟琳一贝尔也是这样的心情。
凯瑟琳,泰迪和埃文,这就是贝尔一家,完整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