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就这样憋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蓝礼,不敢说话也不敢移动,就连眨眼都舍不得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实她的脑海里已经描绘了无数故事的无数版本,比如说,从今天开始,她就和蓝礼拥有一段浪漫史,然后就如同灰姑娘一般,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再比如说,她和蓝礼成为了至交好友,时不时就聚集在一起聊天,好像他们早就已经熟悉了彼此一般……
佐伊的脑补根本停不下来,而兰道尔的烦躁也无处安放。
兰道尔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余光瞥了佐伊一眼,注意到佐伊那根本就无法离开的迷离视线,一股无名火就窜了起来,让他暗暗开始磨牙,但终究还是打起精神来,“谢谢,麻烦你们亲自送我们过来,如果我们知道距离镇子这么近的话,之前就自己过来了,也不必在黑暗之中等待那么长时间。不是你们的话,我们还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收场呢。”
“我猜想,这也是一次特别经历,未来可以告诉朋友们,自己当初被困在了荒郊野岭,感受到了寒冷和饥饿的攻击,后来才知道其实救援就在二十分钟的脚程之外,那也是一件趣事。”蓝礼微笑地打趣起来,轻盈简洁又带着些许调侃,让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站在对面的约翰也露出了微笑,“趁着年轻挑战一些可能,丰富了自己的故事和经验,又避免最后演变成为我的样子。我觉得这很划算。”然后,约翰就如同拍打西瓜一般敲了敲自己的肚皮,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兰道尔却笑不出来,看着开怀大笑的佐伊,那双眼睛绽放着明亮的光芒,这就让他的胃部燃烧起来,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今晚就谢谢你们了,我想,我们麻烦你们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自己吧。”
“你们确定吗?”蓝礼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小镇都已经安静了下来,几乎看不到灯光,似乎所有人都早早地上睡觉了,即使佐伊和兰道尔已经抵达了小镇,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接下来也必然手忙脚乱,“约翰?查克回复了吗?我们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可以帮上忙?”
“查克正在帮忙,我们剧组在小镇的基地还没有休息,应该可以帮忙。”约翰转头看向了兰道尔和佐伊,“如果你们需要的话,也许剧组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对于寒冷和饥饿的感受,我着实是再了解不过了。”
佐伊激动地不断点头,一次又一次地重重点头,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整个人都忍不住跳跃了起来,浑上下都透露着喜悦和幸福,完全无法也没有打算掩饰。
约翰忍不住笑了起来,“蓝礼,看来这里有一位狂影迷,正在等待你的回应。”
“我的荣幸。”蓝礼礼貌地朝着佐伊点点头,“至少,我能够帮助你暂时遗忘饥饿与寒冷,这就太过难得了。”那小小的打趣让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气氛格外融洽。
兰道尔站在旁边却是越来越郁闷,那股烦躁和焦虑根本抑制不住,最终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总是表现如此完美吗?”
那激烈而尖锐的话语打破了和乐融融的气氛,佐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转头看向了好友,满眼都是差异和惊讶,“兰道尔?”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来着?
但兰道尔此时却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佐伊,视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蓝礼,由内而外地爆发出一股戾气,“你总是带着一层绅士面具吗?掩饰自己的真实绪,以完美的形象对待所有一切,就好像没有绪一样,冷冰冰得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好像你是一个完美化一样,但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
威士肖和约翰都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蓝礼的眼神微微顿了顿,那种欢快的温暖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然后嘴角再次勾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出人意料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
居然承认了?
兰道尔微微愣了愣,但马上就开心起来,“看吧,我抓住你了!你就是一个伪君子!”
“兰道尔!你疯了!”佐伊暴怒地拉扯着兰道尔,不敢置信地嘶吼到,“他们正在帮助我们,而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脑子被冻僵了吗?像条疯狗一样胡乱咬人?”
“不要管我!”佐伊的话语让兰道尔越发怒火中烧,本来还有一丝愧疚,现在也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我只是说出了实话,怎么,现在还不许说实话了?我还以为我们生活在尔兰,这是一个说话自由的国度!”
然后,兰道尔看向了蓝礼,咄咄bī)人地说道,“总是假装善良、假装绅士、假装完美,编织出一个美好的梦境,用这样的完美假象欺骗所有人,让人上当,让人疯狂,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些骗子有什么区别?”
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却也是名利场的真谛那些镁光灯所编织出来的,就是一个普罗大众所希望看到的完美形象,寄托自己所有的美好想象。真实?这本来就不是聚光灯之下所关注的核心内容。
蓝礼不准备反驳,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你疯了?”约翰不可思议地看着兰道尔,没有能够忍住自己的愤怒,满脸无语,“我们不需要你的理解,但至少我们没有伤害你,好吗?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攻击我们?至少你可以感谢一下我们今晚的帮助!”
“约翰!”蓝礼扬声呼唤到,摇摇头,示意他们没有必要继续争论下去,转就准备上车离开。
佐伊满眼都是失望和难过,不敢置信地看着兰道尔,那眼神真正刺痛了兰道尔,他的脑袋一就冲动地说道,“又来?假装自己高高在上,然后无视我们,等等,是不是你太过尊贵而不能和我们交谈对话?”
“够了!”约翰真正地拉下脸来,“你越界了。这位年轻人。你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但不意味着你可以伤害其他人,尤其是我们没有做任何事的况下。”
兰道尔却依旧不依不挠,“让他说话,怎么,没有声音了?让那个男人说话,他不是最擅长用言语来蛊惑观众吗?”
“兰道尔!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你在发什么疯?你现在就给我闭上嘴巴!闭嘴!闭嘴!闭嘴!”佐伊不断拉扯着兰道尔的手臂,重重地捶打着,试图阻止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却没有想到,这让兰道尔越发梗直了脖子,拒绝妥协,就好像蛮牛一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蓝礼停下了脚步。
“蓝礼?”威士肖有些担心地望向了蓝礼,但蓝礼却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一点点脏水只能算是洒洒水而已,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他只是认为没有回应的必要罢了那些流言蜚语永远都客观存在着,他不可能向每个人做出解释,也不可能还击每一次质疑,那些人,不值得!
只不过,蓝礼意识到了佐伊的受伤,还有兰道尔的纠缠不休,连带着约翰和威士肖也都受到了伤害,他这才停下了脚步。
“那么,你期待着什么?”蓝礼平静地回望着兰道尔。
“真实。”兰道尔毫不犹豫地正面撞击了过去,他以为这就是完美的攻击,蓝礼是绝对不可能逃脱攻击的。
却没有想到,蓝礼给予了一句还击,“凭什么?”
兰道尔还试图攻击,佐伊也满脸震惊,就连威士肖和约翰也都满脸意外,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蓝礼的如此回应,这已经超越了想象,难道蓝礼自暴自弃了?这不是等于承认兰道尔的指控了吗?
但蓝礼却没有任何迟疑,紧接着就用话语展开了还击,“就连你的好友,你的家人,你的人都无法得知你的全部真实,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展示我的真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最亲密之人也不例外。
就好像佐伊不知道兰道尔暗恋她一般。
蓝礼那意有所指的暗示让兰道尔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了佐伊,眼底写满了不安与紧张,唯恐自己被识破了真相。
但蓝礼却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他的攻击还在继续,如同毒蛇一般步步紧bī),“还有,你足够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实?亦或者说,这不是你期待的真实?我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配合你的臆想。”
“你期待着首次见面的陌生人就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凭什么?还是说,你期待着我无差别地向首次见面的陌生人展开攻击,还是我简单粗暴地对待那些喜欢我作品的影迷?亦或者是像流氓一样卷起袖子朝你挥舞拳头?”
“你有你的判断,我有我的坚持,所以,我不认为我欠你一个解释。”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带有一种不容置疑也不容侵犯的坚定,蓝礼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兰道尔,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一点一点地朝着兰道尔碾压过去,没有狡辩,却也没有回避,就这样坦然面对。
他带着面具吗?当然!但他没有打算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也没有打算向观众做出解释,在名利场的镁光灯之下,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他承认兰道尔的指控,但他不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