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刚刚站在旁边偷听的人是我,我知道我知道,那是非常非常糟糕的行为,那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事,但真的没有看到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也不是借口,我只是想说我十分十分十分抱歉,请务必不要追究其他人的责任!我保证,不,我发誓,我不会把听到的事暴露出去的!我,我以我的名誉!我的父母发誓!我一定会严严实实地保守秘密!请相信我!其实,其实我也没有听到什么,真的!我只是……只是鬼迷心窍,觉得那首歌非常动人!啊!那首歌,我也只听到了一点点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
妮娜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困在鱼缸里的金鱼一般,持续不断地在原地打转,然后记忆只能维持七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结果也就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正在说什么东西,只是滔滔不竭地在重复而已,似乎什么意义都没有,那么,她还应该继续说下去吗?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然后,妮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全程闭着眼睛,自然什么都看不到。狂沙文学网
缓缓地睁开眼睛,通过缝隙悄悄地往外瞄了瞄,试图寻找蓝礼的影,然后……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浓郁夜色之中,妮娜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影,就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丛影,根本没有蓝礼的影。怎么回事?难道蓝礼刚刚已经提前离开了?但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这……这怎么办?
妮娜意识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转头环顾四周,妮娜在不断地四周搜寻着,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只有风声在轻轻地浅唱低吟着,就好像刚刚所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而已,模糊而朦胧的梦境,甚至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而已,让人开始忍不住怀疑,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
难道,蓝礼还会原地消失的……法术?
“那么,你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个低沉地嗓音,妮娜条件反地尖叫了起来,“啊!”整个人狠狠地往后跳了一步,双手抱头地开始尖叫起来,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胡言乱语了一阵,妮娜没有在继续听到体,魂不守舍地缓缓抬起头来,因为受到了惊吓而显得无比狼狈,眼神茫然若失地寻找着焦点和焦距,最后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影的轮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那嘴角线条勾勒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正在享受着眼前这一幕。
“蓝……蓝礼?”妮娜瞪圆了眼睛,试图看清楚那个影轮廓。
“你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呢?”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开口询问到,波澜不惊的语调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绪。
妮娜越发忐忑不安起来,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以为你知道自己的偷听对象到底是谁呢。”那声音再次说话了,这次可以隐隐捕捉到语调里的一丝打趣调侃,“同样的问题,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否则我就只能认为,你正在思考着如何隐藏秘密。”
“……帕特里夏。”妮娜试图辩解又试图回答问题,无数话语在舌尖冲撞着,却寻找不到一个清晰思路,最终说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答案,然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呃,对,我只是听到了帕特里夏,这就是全部了。”
“然后……然后就是听到了一首关于布鲁克林的歌曲,这就是全部了,我发誓!”妮娜竭尽全力地搜刮着脑海里的想法,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她几乎就要急哭了,“我不知道帕特里夏是谁,我没有听到她的姓氏……”
“那么,你怎么知道是‘她’的?”蓝礼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妮娜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就这样愣在了原地,因为太过意外而受到了惊吓,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嗝。
风声送来了低低的轻笑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声音里的欢快和轻松,这让妮娜直接呆楞在了原地。
“你可以走了。”蓝礼接着开口说道。
妮娜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我是认真的!除了帕特里夏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差没有直接呼喊冤枉了。
“呵。”蓝礼再次轻笑了起来,似乎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我知道,你只听到了一首歌和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了,对吧?所以,你没有听到什么关键信息,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你不需要前往阿兹卡班,摄魂怪也不会亲吻你的。”
妮娜这才意识到,自己乌龙了;思绪缓过来之后,迟钝的大脑也终于开始转动起来了蓝礼话语里隐藏的戏谑显然是话中有话,这是自比为伏地魔吗?难道是因为她刚刚的过激反应激怒了蓝礼吗?
“蓝礼……我不是……我只是……我还是……”妮娜试图辩解一番,却完全无法理清思路。
“看来,我的形象建设还是非常成功的。”蓝礼却丝毫感受不到纠结和愤怒,言语之中流露出了满足感。
妮娜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蓝礼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完全跟不上速度。
“也许,你可以先从地上起来,否则这画面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没有潜规则你的打算,你也不用誓死不从。”蓝礼真是……即使是最慌乱的局面下,依旧没有丢掉自己的幽默感,信手拈来的玩笑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妮娜却没有心思笑了,低头看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荒谬:她狼狈不已地跌坐在地上,神惶恐、眼神呆滞、双腿发软……那种恐惧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可以清晰地在动作和表的角角落落里找到。
如果此时有人闯进来,不明所以地看到如此场面,难免胡思乱想正如蓝礼的描述,届时估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使妮娜再三强调“没有这回事”,估计旁人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妮娜是在蓝礼的威胁下被迫选择闭嘴。
现在妮娜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莫名地,妮娜就再次回想起了夏威夷的事,她终于能够真正地明白,那种无法辩解也无法抗议的尴尬处境,托马斯-图尔给蓝礼设置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失败的陷阱,即使蓝礼通过杀伐果决的姿态力挽狂澜,但伤害终究还是造成了就好像她自己,明知道蓝礼是无辜的,却再也无法平常心正视蓝礼了。
布莱丝也是如此。
抬起头,注视着夜色之中的蓝礼,妮娜感受到了一阵淡淡的苦涩和哀伤,高处不胜寒的落寞在猎猎狂风之中变得格外鲜明起来,脑海里不由再次响起了刚刚那阙旋律,动人的乐符与歌词在耳边持续回dàng)着,勾勒出平常所看不到的脆弱和失落,似乎深深地隐藏在海洋表面之下,那才是最真实的蓝礼。
某个瞬间,妮娜内心深处的柔软就这样被触动了,猝不及防地就沦陷了。
“……蓝礼。”妮娜开口尝试说点什么。
但蓝礼却提前一步说道,“不用抱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包袱,即使是耶稣基督也不例外,更何况是我等凡人呢?我觉得,你现在尽快站起来,这才是最好解决办法,所有事都可以避免。”
妮娜这才意识到自己依旧坐在地上,连忙快速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掉上的灰尘,胡乱用手抹掉脸颊上的狼狈、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但脚步却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了原地,无法迈步。
以前,她对蓝礼避之不及;现在,她却希望能够静静守候在蓝礼边。她知道,她的慕永远都得不到回应她也没有如此资格,但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守候在旁边而已,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蓝礼就好,就好像蓝礼不会再继续孤单一人。
但蓝礼没有给她机会,他抬头投来了视线,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在夜色之中如同星辰一般折出了万千光芒,就这样坦然地注视着她,让她无比慌乱,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咳咳……呃,我是说……我这样就可以离开了吗?”妮娜拘谨地说着,视线却依旧贪婪地落在了蓝礼上。
蓝礼轻轻颌首,“是的。”他没有留下任何机会。
妮娜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蓝礼一眼,试图移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如同千斤重,根本迈不开,最后只能是再挣扎了一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真的,相信我!”
“呵呵。”蓝礼低低地说轻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狠狠击中了妮娜,她顿时就变得狼狈不堪,再也无法呆下去如果继续站在这里,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失态,不对,她确定自己肯定会失态,所有防备都将彻底地丢盔弃甲。
于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就直接快速逃跑,一鼓作气地逃离了这里,但小腹深处却千万只蝴蝶正在同时振翅,思绪和念想全部都留在了那儿,留在了浓郁夜色之中的那一抹剪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