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麦凯医生?”亚当的表情有些许的惊讶,看着犹如站在狭小办公室里来回转圈、手足无措的凯瑟琳,嘴角不由就微微翘了起来。
“呃,我是。”凯瑟琳确实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应该先做哪件事,只是快速将自己的午餐收拾起来,招呼着说道,“请坐,请随便坐吧。”看着在沙发坐下来的亚当,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有一阵沉默,尴尬的沉默,凯瑟琳回过神来,“噢,你是亚当?”
“对。”亚当打量这站在眼前的凯瑟琳,充满了青春活力,甚至还带着大学生那种没有褪去的稚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穿着土灰色上衣的六十五岁女性之类的。”这是人们对心理医生的刻板印象。
凯瑟琳拘谨地抓住指尖,愣了愣,“有人那样说我了吗?”她显然没有抓住亚当的笑点。
“不不不,我只是……”亚当连忙解释起来,难得开一次玩笑,对方却没有抓住梗,亚当轻笑了起来,“抱歉,方便我询问一下你的年龄吗?”
凯瑟琳恍然大悟,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二十四岁。”
“二十四?哇哦。”亚当整张脸都表达着自己的讶异,“所以你是女孩版的杜其-郝思尔之类的吗?”
“天才小医生”是1989年播出的一套美国电视剧,讲述一位十四岁的天才医生的故事。男主角是后来凭借着“老爸老妈的罗曼史”大红大紫的尼尔-帕特里克-哈里斯。
“谁?”凯瑟琳满头雾水。
亚当一脸懵逼,“杜其-郝思尔?天才小医生?”
凯瑟琳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番,“他在这儿工作吗?”显然,1989年播出的剧集,凯瑟琳还在襁褓之中,自然没有听说过。
亚当一脸挫败,第二个笑点的梗又没有能够成功,“我的意思是,你的年纪当医生还是太小了。”
凯瑟琳恍然大悟,解释起来,“技术上来说,我还不是医生,我还在攻读我的博士课程。”站得笔直的凯瑟琳,坐得端正的亚当,如此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凯瑟琳正在做报告,而亚当则是正在听报告的教授。
“原来如此。”亚当点点头。
凯瑟琳接着补充说明道,“我正在这家医院实习。”
亚当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那你看过很多病人了吗?”
凯瑟琳有点慌张了,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堂皇,“我的诊断经历不是那么……”她耸起了肩膀,试图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词汇,但却被亚当打断了,“我是你的第一名病人,对吧?”凯瑟琳生涩地笑了起来,略显夸张地摇晃着身体,“哈,不!”
“第二个?”
“呵呵,不。”
“第三个?”
“……”
亚当看着笑容僵硬在了嘴角的凯瑟琳,嘴角轻轻一抿,点点头,“很好,那就是第三个了。那么,前面两个病人现在如何了?”
凯瑟琳再次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虽然一点都不职业化,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心虚,故作俏皮地说道,“这是我不能说的。”病患保密协议。
“对!”亚当记起来了,轻轻收着下颌,“这对于你来说,就是训练,对吧?”
“这将会成为我论文的一部分。”凯瑟琳的手势停不下来,却没有解释的作用,看起来只是显得多余,这显示了她内心的慌乱和紧张,根本停不下来。
亚当却打断了她后面的解释,“你会把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
“不用担心,我不会使用真名的。”凯瑟琳的解释却没有起到作用,亚当的眉宇高高抬起来,嘴角往下抿着,那晦涩而无奈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再一次地,泰莎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这不意味着她喜欢癌症这个沉重的主题,但电影以一种轻松诙谐却又不是严肃认真的方式来讨论这个话题,却让人心情愉快。尤其是看着蓝礼那书呆子的模样,又是皱眉,又是抿嘴,又是舔嘴唇,又是歪头,一系列的小动作,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演,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她喜欢这样的蓝礼。
凯瑟琳和亚当开始了交流,但这样的“心理治疗”也充满了荒谬的喜感,亚当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平静和坦然,凯瑟琳却一直用书本上的知识来套用在亚当身上,结果就是两个人鸡同鸭讲,两个人的节奏根本契合不上,全程充斥着一种“尬聊”的气氛,尴尬到观众都纷纷忍俊不禁。
癌症确诊之后,亚当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内心的平静让日常生活得以继续下去;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似乎饱受煎熬,他们的悲伤、痛苦、艰难,团团包围着他,他开始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那个人”,享受着特殊待遇,感受着同情和怜悯,甚至还有公司里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见面就给他一个拥抱,一幅“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世界,似乎还是一样的,却又似乎截然不同了。
这让亚当有些无所适从,就好像瑞秋所说的一样,“我不想把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混合起来。”瑞秋护送亚当前往医院做化疗,她拒绝进入病房,而是选择留在外面,等待四个小时的化疗结束,她如此说道。
这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是属于亚当的世界,一个是原来的世界。而现在,亚当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独自一人。但是,在化疗室里,亚当却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在这里,他依旧是一个普通人,“癌症”不是不能谈及的敏感话题,“生死”不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化疗并发症”不再是令人恐慌的可怕病毒。
他依旧是亚当,只不过是身体里多了一个肿瘤而已。他们是如此自我介绍的。
“艾伦-隆巴多,淋巴瘤,第三期,很高兴认识你。”
“米奇-巴奈特,转移性前列腺癌,很高兴见到你。”
“亚当-勒纳,许旺氏神经纤维肉瘤。”
“噢,糟糕了。名字越复杂,病情就越麻烦。”这是他们的回应。
笑容再次回到了亚当的脸上,他人生第一次尝试了大/麻饼干,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妙起来;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呕吐开始侵袭而来,头发开始渐渐掉落,癌症也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他会死吗?”耳边传来了霍普那哽咽的声音,泰莎猛然回过神来,一个转头,悬挂在睫毛之上的泪珠就滑落下来,她狼狈地擦去了脸颊上的温热,嘴角的笑容却不自觉地就绽放开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笑容和眼泪,同时并存;又哭又笑,喜忧参半。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此时却真实地存在着。尤其是当看着凯瑟琳笨拙地拍打着亚当的手臂,试图通过肢体接触缓解亚当的愤怒,却被亚当形容为“海獭”,亚当那满脸嫌弃的表情,还有凯瑟琳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全场观众集体拍手大笑,而且还是连绵不绝的那种。
然后观众们就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亚当准备剃光自己的头发。
泰莎不由就开始蜷缩在了椅子上,膝盖和胸口靠在一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哦,上帝!哦,上帝!少爷不会这样做的,少爷不会这样做的!”泰莎的反应就和电影里的泰勒一模一样,不仅仅是她,整个放映厅里大惊小怪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连詹妮弗-劳伦斯、保罗-沃克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不,不要,不要!”
这应该是电影开始之后,现场最热闹的时刻了。在预告片里没有这样的情节,在海报里没有这样的画面,在前期宣传中没有这样的提醒,于是,全场都炸锅了,此刻呼唤耶稣和上帝的人数直线上升,然后伴随着亚当那干脆利落剃头的动作,全场都沸腾了起来,怪叫声此起彼伏。
不要说观众们了,就连记者们都一脸诧异: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拍摄到蓝礼光头时刻的模样?为什么狗仔也没有抓住如此劲爆的新闻?为什么他们此刻就像傻子一样,瞠目结舌地看着大屏幕?
等等,蓝礼年初缺席了奥斯卡,难道就是为了拍摄这场戏?这……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是这样,肯定不是!
当亚当踢完光头之后,他和凯尔在那里打嘴仗,现场的笑声和尖叫声简直停不下来。泰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笑容还是无法平复下来,一转头,视线落在了霍普的眼睛上,两个人就再次哧哧地笑了起来。
光头蓝礼?
这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但,我觉得少爷还是帅,你说,我是不是瞎了?”泰莎一脸困惑地看着霍普,但眼底的笑容却根本隐藏不住。
霍普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光头少爷真是太有魅力了。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他了,这不应该啊,难道我不应该爱上雅各布吗?”“爱疯了”里的雅各布。
然后两个女生就这样哧哧地笑了起来,犹如土拨鼠一般,
但欢笑也仅仅只是片刻的,很快,亚当的生活就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或者说,变化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是一直到现在,才狠狠地击中了亚当。
凯尔一直在利用亚当的癌症泡妞,通过博取其他女人的同情,达到目的;瑞秋则越来越忙,消失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和亚当的生活交集的部分似乎正在越来越少。
在一次画展之上,凯尔约会的时候,却看到了瑞秋和另外一个大胡子男生调情,两个人还甜甜蜜蜜地热吻在了一起。
这很狗血,却也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