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龙知道身陷沼泽的厉害,上次被小鬼子持枪追赶剿杀,他们二十几个土匪,为了活命,拼死冒险冲进沼泽地,不知路径的小鬼子跟进来,掉进沼泽爬不出来的鬼子,淹死在里面,后面的鬼子被吓得赶紧往回逃。
可他们二十多个土匪,最后活着回来的就剩下来十几个,他冯大龙算命大,掉进沼泽,要不是一个亲近兄弟拼死相救,他也会没命的。
此时的冯大龙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可他看到雷剑这个八路军团长,竟趴在沼泽泥水里,舍命相救,就为这,他也要挣扎一下,活着才对得起这个八路军半大孩子的团长。
他听话的屏住呼吸,力图体内充气,浮起身子不继续下陷,两臂慢慢的抬起,离开水面,将雷剑扔在他头前的树枝踏板,两块交叉叠加,形成一个宽幅的十字,然后将两臂放在叠加在一起的树枝踏板上。
雷剑看冯大龙慢慢有节奏的移动身子,头部在一寸一寸的上浮,锁骨露出来了,看出了****以上,就在眼看着冯大龙在一点一点的往上浮,突然,冯大龙‘呼’的又落入泥水里,仅剩下眼睛往上。
吓得雷剑身子前探就要扑过去,眼看就要没顶的冯大龙两臂又搭在树枝踏板上,身子又开始慢慢地上浮。
这次上浮的速度相对缓慢,直到冯大龙借助树枝踏板,将身子横耽在泥水上面,大家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雷剑将手里的树杆再次递给冯大龙,冯大龙凄然的苦笑道:“雷团长,我的好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救上来的,从现在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大龙老哥,你先不要说话,快回到安全地方比什么都好,你说你下步该怎么办?”
“雷团长,我刚才再次陷下去,惊吓的两脚在下面扑腾,感觉到在我的右前方的土质要坚硬一些,你们都不要动,等我缓过劲来,往那边移动,试探一下那水下的土质到底怎么样,只有找对了路,咱们才能走出这条吃人不吐皮的沼泽。”
“大龙老哥,你这样做太危险,我离那里近,还是由我来试探,这样我就对前面的......。”
冯大龙一听雷剑要冒险试探,他这土匪出身的汉子,顿时暴怒的骂道:“卧槽你姥姥,一个小屁孩就你觉得能耐是吧?你给我听好了,你老实给我待在那里不要动,你要是不听话,老子这就沉下去,叫你后悔的一辈子对不起我。”
他喊叫着,眼睛狠狠地盯视着雷剑,身子却在一点一点的向前右方移动。
雷剑怕这混蛋出危险,赶紧回道:“冯大哥,不要死盯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把精力都放在水下探路,一旦有危险,我雷剑会在第一时间救你。”
冯大龙相信的点了点头,抓住手中的树枝踏版,倒换着向前右方移动,整个人移出去一人远近,他才停下,将两臂下的树枝踏板叠加好,两肘放在上面试了一下,觉得还算牢靠,这才把身子重力下移,一点一点试探水潭下面泥质的硬度,当他踏在硬实的泥土上,心里终于踏实了。
他踩着泥水下面的硬土层,不断地试探的往前走,越走离泥水表面越近,走到最后,整个身子三分之二在水面以上,再后来,脚下的泥水只到小腿肚子。
冯大龙吊着的那颗心终于沉下来,他眨巴着眼本意想大笑,可满脸被泥水糊住,大笑出声只看到张开的口,就像个泥水中的魔鬼,看着叫人浑身难受,他感觉不出来,仍然大笑道:“雷团长。老哥命大造化大,又遇到了你这么个福将,总算找出一条通到黄河边脚下硬棒的路了,这下咱们朝前走的速度就会更快。”
雷剑此时还趴在泥水里,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一旦冯大龙发生意外,雷剑会在第一时间施救,他看到冯大龙站在他前面,虽然满身泥水就像个泥鬼,可他的形象在雷剑的心里在慢慢放大,这就是生不惧死的中国爷们,一旦得到好的引导,会舍命杀鬼子。
他慢慢地站起来,看着身后的战士们说道:“每个人现在手里折断一些粗点的芦苇,夹在怀里,沿着走过的水路,不停地插下路标,为咱们能顺利的返回,留下印记,免得又是一路惊险一路苦恼。”
冯大龙看雷剑这半大孩子很有心计,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怪不得你小小的年纪就能当团长,你的脑袋瓜子就是比别人的好使,我比你大得多,可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雷剑脚下小心的走到冯大龙跟前,喘着粗气问道:“冯大哥,咱们只走出了一半的路,前路更加危险,你在前面一定要加倍小心。”
“放心吧我的好兄弟,只要在沼泽里找到脚下硬棒的土质,应该会一直延伸到黄河边,可这条很窄的硬底子,很难被人找到,要不是我有你兄弟帮忙,也不可能在快要沉下去,还有心思摸索土质硬底。”
雷剑感激的抓住冯大龙满是泥水的双手,再次发自内心的说道:“谢谢冯大哥,你是我独立团新参军中最勇敢的战士。”
“客气了,你这兄弟又客气了不是?”
雷剑看着前面说道:“冯大哥,咱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天黑前返回上河村小树林,夜里大部队要有行动,耽误不得,咱们继续探路向前走。”
冯大龙从来没被人这么称赞过,现在竟被一个八路军的大团长这么看重,他心潮起伏的转过身,更加勇气倍增的朝前走去。
雷剑边走边在行进路上的两边,试探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条硬底子通道,并仔细地做好标记,行进的速度虽然有点慢,可他知道值,只要能划分出这条硬质泥水路的宽窄,部队一旦从这里靠近黄河,会少走好多弯路,还会在上游快速靠近下游鬼子浮桥的位置。
一旦突然发起偷袭,必定会减少敌人的火力阻击,抢占黄河滩头浮桥阵地,掩护大部队强渡黄河。
经过艰险的探路过程,雷剑带领侦察排终于走出这片盐碱沼泽地,当双脚踏在干燥的沙地上,每一个战士近乎要欢呼雀跃,要不是怕暴露目标,一定会手舞足蹈的跳腾起来。
沙地离黄河边不到五百米,还没走到黄河边,就听到汹涌澎湃的黄河水,拍击岸堤的轰鸣声。
越靠近河边,耳中听到的浪涛轰鸣越加激烈,雷剑命令战士压低身子,靠近黄河,他则心中起伏,没见到此时的黄河,不知这个年代的黄河水到底有多急。
看到了,看到了堤岸下奔腾的黄河水,这条被誉为孕育生命浇灌大地的母亲河,竟如此汹涌澎湃,站在堤岸上看到宽阔的河面,河浪翻着跟头一浪压过一浪,从远古到如今,声声不息的奔流。
这条古老的黄河,从高原直泻而下,一日千里的奔流,穿过峡谷,跌落深潭,弯弯曲曲绕过多少道弯,从源头的清澈见底,一路咆哮,荡涤污泥浊水,由原来的清澈变成了浑浊,他经历了多少个朝代,见证了多少天地变换,不变的是这条古老的黄河。
黄河奔流有他的欢快,有他的心酸,她见证了沿岸的血与火。奔流不息的黄河,他的初心就是奔流入海,融入海的怀抱,诉说一路的惊险、一路的心酸、还有融入大海的一路歌。
雷剑看着五六十米宽的河面,宽处近百米,要想独立团两千多部队,从这奔腾的河面渡过,别说是每名战士负重,就是不负重都很难游到对岸。
他的这支部队是倾囊出动,带有笨重的武器弹药、粮食和军需品,想就这么泅渡过去,简直是异想天开,犹如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
冯大龙看雷剑眼盯黄河水,锁紧眉头一句话都没有,他知道这个小兄弟,必是遇到叫他无法解决的难题,不仅替雷剑着急起来,这个耿直的汉子,走到雷剑身边,低声问道:“团长,你发愁了?”
“是啊,看着奔腾咆哮的黄河,我的部队无法渡过,我着急呀。”雷剑发出从未有过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