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财刚看到检举信的开头,吓了一跳,他收过易岭的钱,这事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看到检举信之时,他想着这事。看完信的内容,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脸露出一丝笑容,对市长刘兵道“刘市长,这事让人感觉很滑稽,满纸都是无稽之谈,算要诬告,也要找些有科技含量的东西。”
刘兵盯着马有财的脸,道“你给我说实话,检举信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午,他和济道林、黄子堤在昌全同志办公室碰了头,济道林汇报了调查情况,他已经知道了检举内容不实,却依然想当面听听马有财的解释。
“我可以用党性、人格保证,检举信列举的五条,全部是胡说八道,以前祝焱在县里的时候,我是很配合工作的,如今杨森林来主持县委工作,他是年轻人,想改革,冲劲很足,有些事情我并不太支持,可是为了让班子团结,经常把意见咽在肚里。”
说到这里,马有财很气愤地道“自已老好人也当了,原则也放弃了,居然还被指责为搞一言堂,真是天大冤枉。至于交通建设、益杨土产公司的事情,都是为了益杨发展,如果做这些事情也有人说三道四,我们基层干部没有办法干事了。”
他见刘兵态度还好,加了一句“有些人为了当官,不所不用,不择手段。不过这一次手段太拙劣了。”
市长刘兵道“年轻干部,追求进步是人之常情,可是不能官迷心窍。象这种人品低劣的人,组织是有考虑的,主政一方,才能固然重要,政治素质更重要。”他与马有财关系不错,自然认为这封检举信是杨森林所为。
马有财听刘市长话锋之,已经生出了对杨森林的不满。暗自高兴道“这一次,杨森林是搬起石头碰了自己的脚。”
又聊了几句。刘兵接了一个电话,他站起身,道“岭西第三建筑公司的老总准备到沙州投资搞房地产,三建司是岭西老牌建筑公司。技术力量雄厚,改制以后,在岭西做了不少楼盘,实力很雄厚,益杨要打造沙州后花园,必须吸引外地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光靠益杨本地公司是很难完成后花园的建设任务的。”
马有财跟在刘兵屁股后面,道“如今面临国内经济也不景气,今年以来。益杨招商不容乐观,开工的项目都是去年初签的,今天基本没有大项目。三建司原意来益杨投资,我是举双手欢迎。”他曾经听说过刘兵的表弟在岭西搞房地产,却一直没有见过面,今天他们终于见了面。
三辆车直奔益杨。
这封检举信内容虽然不实,却触动了马有财的心弦,他收了易岭两百万。等于收了一颗定时炸弹,也等于收到了一副手铐。手铐的钥匙掌握在易岭手里,“我应该象刘兵学习,还是想办法找人搞一个正规房地产公司,几个工程做下来,自己一辈子都够吃了,何必担收受贿赂的风险。”
他脑子里琢磨着合适的人选,他当了多年县长,认识的老板着实不少,可是真要合作,他又信不过这些平时把豪言放在嘴里的人,自己的小舅子在益杨搞建筑,他原本是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位小舅子很不争气,小打小闹还可以,却不是干大事的材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他对小舅子的评价。
基于这点认识,他只是帮小舅子揽了一些小工程,并不愿意与他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下了高速路,刘兵和马有财都坐到三建司董事长那勇的小车之,那勇也三十出头,戴着一幅眼镜,质彬彬,他递了一张名片给马有财,道“马县长,请多多关照。”
马有财看了名片,除了印有董事长的头衔以外,还印有高级工程师的职称,他对那勇印象很好,心道“怎么我们家里没有这种高智商人才。”
那勇坐在副驾驶位置,视线很好,他看着新管会已经平整出来的土地,不由地赞扬道“马县长,益杨新管会搞得真不错,省政府同意保留的十六个开发区,我都跑遍了,最好的有两个,一是岭西高新开发区,另一个是益杨县的开发区,一个县级城市的开发区能搞成这个样子,马县长了不起。”
他对刘兵道“哥,*要提拔这种办实事的干部,光会说漂亮话,人民群众是不会满意的。”
新管会是由原来的新管会和开发区合并而成,合并以后,侯卫东力主建设一条连接老新管会和开发区的大道,省发展银行货款到了以后,这条大道也正式列入了项目之,如今路基已经扩宽,六十米宽的道路,两旁还分预留了十米宽的人行道,虽然大道还没有硬化,却也能看出其轮廓。
刘兵问道“这条路占了多少良田熟土?人大、政协的同志有意见吗?”沙州新城区设计规划,有一条交通主干道,他准备是修成百米大道,方案提出来以后,人大、政协反对得历害,所以,看到了新管会这条大道,心有所感。
马有财道“人大政协提了不少意见,他们也认为新管会修这条道太宽了,良田熟土占得太多,不过,我们还是认为要修宽一点,益杨县城的公路太窄了,限制城市的升级。”
“这帮老同志,思想禁锢得历害,城市规划必须要有超前意识,小脚小手是建不好城市的,沙州新修的城市道路只有十来米,现在已是很拥挤了,两边房子密布,根本无法拓展,这是教训啊。”
那勇在旁边道“这些老同志都是农民出身,对土地感情很深,他们没有见识过现代城市,也不知道世界发展的趋势,脑袋自然转不过弯来,以前在改造岭西的时候,省人大政协的老革命提着拐杖跟到省委来骂街。”
刘兵笑道“*说过,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教育农民,我看还得给扫除干部的小农思想。”
小车经过新管会大门的时候,眼见得一群人堵在门口,马有财脸挂不住了,自言自语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勇在一旁道“不用说,也是为了土地的事情,那一个开发区没有被堵过,很正常。”那勇一席话,算是给马有财解了围。
在新管会办公大楼里,侯卫东正在与农民代表们激烈地争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想接,可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
见到马有财的名字,他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道“马县长,你好。”
马有财道“我从新管会路过,怎么回事,又堵了,群众工作要细致。”
侯卫东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将发生的事情给马有财汇报了。马有财听说有村民耳朵被打聋了,道“你要教育干部,怎么能动手,现在责怪也没有用,你要处理好,不要整成群体*件。”
侯卫东道“现在公安局已民经介入了,到底是不是耳聋,也不能由村民说了算,我准备让村民做司法鉴定。”马有财打断道“细节不说了,把握住大原则——不能搞出群体*情。”
侯卫东放下电话,朝外面望了望,目光穿过大院,搜寻了一遍,却没有见过马有财的小车。
粟家林的哥哥等到侯卫东回来,大声道“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我们是签了字的,你们当官的想征用征用,几万块钱把我们的土地拿走了,转手一卖是十几万、二十几万,做人,心不能太黑。”
对于土地问题,侯卫东思考得很多。
城市要发展,必须要征用大量土地,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城市发展的必由之路,国内国外都有大量的经验。
农民从土地被赶了出来,迫不得已变成了城市居民,部分农民的能人很快适应了城里生活,变成了真正的城里人,少数成了有钱的老板,如曾宪刚是活生生的例子,多数农村人化程度低,对进入城市准备不足,当征地款用完之后,生活便顿时窘迫。
县级政府多数是吃饭财政,为了发展,他要征用土地,但是县级财力无法真正保障失地农民的生活,土地问题成为了让县级政府头痛的大麻烦。
侯卫东是位于改革开放第一线的干部,对这个问题有最直接的感受,纵然从理性来看,他认为如此征地方法也有待商榷,但是,作为新管会一把手,他必须立场鲜明,等到粟家发言人稍一放缓声音,道“大河流水小河满,新管会发展起来了,企业多了,你们的日子自然好了,也不离乡背境去打工,益杨土地紧张,人均不足一亩,农业税、三提五统也不少,再加农药钱和肥料钱,在土地刨,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有土地,总有一碗饭吃。”
粟家女人扯着喉咙道“别扯这些,干部把嫂子耳朵打聋了,总要有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