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没有回去,因为没有回去的车了,再说这几个人都醉的不省人事了,赵小强就在哈拉站给他们找了两个房间,让他们住了下来。
来的四个人,除了何向东,其余三个人都醉倒了,何向东被强行灌了一杯酒,然后在一旁吐得个稀里哗啦了,之后他便装肚子疼,上厕所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里的战争早就结束了,众人都是大醉,也没有人来管他,他就自己切了一点烤羊肉当晚饭吃了。
当晚他跟薛果住在一个房间里面,这里也是给职工值班休息的地方,床不大,两个人睡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挤了。
那些喝醉了的大男人都回家了,他们家里人来接的他们,他们都是当地人,晚上也都是回家住的。
晚上,何向东很清醒,薛果早就打着响亮的呼噜,睡到昏死过去了。他双手枕在脑后的,床上唯一的一个枕头被薛果用了。
他望着天花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神在眨啊眨啊,这一晚他的思绪翻涌,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在浪迹江湖的那些年,城里他们是没有办法卖艺表演的,通常都是去城乡结合部,或者到农村乡镇里面去,卖完艺,晚上就住在老乡家里面。
他就是跟师父一间房子,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他还很小,晚上师父总是跟他说曲艺界的前辈们的一些趣事,还有师父那几个老伙计年轻时候做的一些年少轻狂的出格事。
有时候师徒两人晚上睡不着,也会对唱戏曲,你一句我一句往下接。那时候很苦,风餐露宿,有上顿没有下顿的,但是心里头很快活,何向东一点都不觉着累。
反而是到了北京之后,一个人开始打拼,他真的很累也很辛苦,只是平时他一直把这种情绪深深埋在心底,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他是班主,任何人可以喊累,任何人都可以抱怨,唯独他不能。
以前向文社挣不了钱的时候,他觉得撑得很累,现在过的还不错,他依然觉得很累,现在他现了自己累不是因为日子苦,而是师父不在身边,他一个人觉得很累。
是的,他想师父了,很想,很想……
这一夜,何向东没有睡觉,因为怎么睡也睡不着,脑海里面全都是师父的画面,林林总总,全都是各种片段,在脑袋里面无次序的胡乱播放,无数画面汇聚成温馨的一幕。
何向东嘴角挂着淡淡地回忆的微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了,他的心态也调整过来了,男人的温情总是在黑暗无人时流露。
吃过早饭,他们就在站里面等火车了,准备直接去呼市,在那里跟大部队会合,哈拉站的人都来送他们了,还塞给了他们不少吃食,牛肉干,奶酪什么的。
何向东几人也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们过来也没有带着什么东西,也没法赠送什么回礼。
他们就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给这些朋友唱了几歌,何向东也唱了一北京小曲。
车来了,他们在窗户里面摇着手,依依不舍地上路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脱离大部队来偏远的小站演出,但是却让他们感触颇多,这种温暖和感动是在别的地方体会不到的。
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却久久都没有说话,列车开出去很远,他们依旧在品味这里面的温馨。
呼市的演出也是两天,这一次他们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演出的,内蒙一共有三个小站需要单独派小队伍过去演出。
何向东他们四个去了哈拉站,后面两个小站就没有派他们去了,尽管他们心里隐隐有着这样的期待,或者说也有担忧。
哈拉站给他们的印象太好了,他们不知道只有哈拉站是如此,还是其他小站也是如此。
如果单单只是哈拉站是这样,那么他们心底的那么一点温馨可能会被破坏殆尽。
这四个人是又期待,又忐忑,可惜的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再轮到他们,可他们心里竟然也有了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内蒙演三站,包头演完,他们就南下到陕西去了,第一站是在延安,红色故乡,也是演了两个晚上,基本上团里的大型演出在一个地方都是两天或者是三天。
因为在内蒙太赶了,十天演了三站,演员们都是在火车上一边赶路一边休息的,这些天他们都快累得不行了。
现在到陕西了,团里面也决定让大家轻松一点,延安站演完了,他们就地歇了一天,大家放松放松,到了第二天才去的西安,到西安之后,也没有立马就开始表演。
第一天也是自由安排,第二天晚上有演出,第二天上午就要开始彩排了。何向东他们把东西放好了,薛果就带着他们出去找东西吃了。
西安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小吃,现在还是九十年代,旅游业还没有后世那么蓬勃展,西安也没有到处都充斥着外地游客。
从经济角度来看,可能是阻碍了经济的展,阻碍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单从美食的角度来看,这时候的西安的倒是真有不少顶尖味道的小店。
开店总是这样的,客人太少,根本经营不下去,可是客人太多了吧,味道就很难保持了。就有不少味道很好的老店,后来也吸引了投资,在全国各地开分店,可是这味道啊,却是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没个几年彻底倒闭了,连原先的老店都没有办法再经营了,白白砸了招牌。
在这个资本遍地走,物欲横流的现代世界,能维持本性,踏踏实实做上一顿饭的饭店真的很少了。
作为老饕的薛果带何向东他们到了当地一家并不起眼的小泡馍店,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家是老字号,传承百年,而且其老板还多次拒绝了资本商的投资开,他只开这一家店,绝无分号,店也就五张桌子,绝不多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