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洪问道:“这气死三条人命的买卖是什么呀?”
高刚龙说道:“这是当铺,以前叫当铺,现在叫典当行。”
管洪捧着说道:“对,瞧见过,现在马路还有呢。”
高刚龙道:“对,现在很少了,以前穷人多啊,家里一旦揭不开锅了,拿点什么东西去典当,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管洪点点头:“对。”
高刚龙说道:“而且当铺里面房间设计的很压抑,让人进去会觉得不舒服。”
管洪捧着问道:“是吗?”
高刚龙回答道:“没错,当铺,我不知道您各位有没有去过的,他们的柜台都做的很高,你进去典当东西,都要抬头看着人家掌柜的。”
管洪问道:“做这么高啊,这是为什么啊?”
高刚龙解释道:“这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说当铺掌柜的大多都是从牢里面出来的,他们在牢里面受到压迫,所以出来之后要把柜台做的高高的,这样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管洪有所明悟:“哦,这样啊,那还有一种说法呢?”
高刚龙说道:“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掌柜的怕挨抽,所以才把柜台做的那么高,这样你抽不到人家了。”
管洪不明白了:“挨抽?”
高刚龙道:“对,我给您举个例子……”
听到这里,何向东也不再继续听下去了,这个活儿不好说,因为这里面的包袱段子都是皮厚的,不容易响。
而且大段大段的陈述性语言很多,需要演员有很高的说话能力,不然一个弄不好,观众要厌烦了。
高刚龙也对这个传统老段子进行了修改,在保留原有的架构和梁子不变的情况下,高刚龙加入了自己的表演特性。
现在看起来,现场效果非常棒。
高刚龙在“说”字一道的掌握,确实相当不赖,再捶打几年,这是一个妥妥的好角儿。
何向东也有些感慨,当初他可是很不看好高刚龙的,认为这小子没什么前途。
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打眼了。何向东也不禁露出苦笑,打眼打眼吧,这种打眼多来几个也无妨,反正是好事。
何向东慢慢晃到了后台,高刚龙演完是他了,今天虽说是小剧场演出,可是节目安排却是跟商演似得,何向东和薛果两个人是要演够三场的。
今晚可累,尤其是何向东还要说一个长篇的单口,何向东这个坑货,又要开始挖坑了。
他这些年可挖了太多坑了,而且全都是管挖不管埋的,这一个又一个的大坑也不知道埋进去了多少人。
何向东挖坑的功夫传承自一代坑王王弥苇,王弥苇这一生挖的坑太多了,何向东挖的多多了。
这坑王在临死的时候还给何向东挖了个坑,王弥苇在断气前,还喊了好几声小何的名字,何向东到现在都不明白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这老货挖了一辈子坑了,临死前都不消停,也是绝了。
何向东想起了王弥苇,脸也不由露出追忆的笑容,这老货可是个坏蛋啊,天天使坏,还让小何拜他为师,然后跟何向东称兄道弟,何向东都快烦死他了。
可是现在他人也走了,何向东还真有些想他。
现在回头看看,当年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些老先生也都走了差不多了。
自己师父方岐没了,王弥苇也没了,评书师父张阔如也没了,侯三爷也走了,马老师也走了,连张海老爷子也在今年走了。
唉……
尽管剧场里面观众笑声连连,后台人声鼎沸,可何向东还是觉得很孤独。
何向东叹了一声,前一段时间事情很多,何向东也被弄了一个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何向东也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了,可是这一想,他心竟然全都是落寞。
向社这一次走了好几十个人,他们是在向社最危难的时候走的,走也走了,可他们投奔的却是要把向社弄死的江一生。
若是正常的走走留留,何向东倒是也不会说些什么,如果人家有更好的发展,何向东也不会拦着他们。
可他们却是在向社危机时候投敌了啊,这是叛徒啊,叛变了。
最让何向东伤心的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居然也在其,何向东的心真的很受伤。尤其是郑大玉发的那一篇博客,更是把何向东的心脏都撕出血来了。
“唉……”何向东又是一声长叹,他对那些人都不薄,可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自己?
何向东落寞自嘲。
现在高刚龙在台的表演,效果很好,观众也很喜欢他,何向东也想接着力捧他。
可何向东心竟然升起了担心的念头,他怕高刚龙也和郑大玉那些人一样,贪心不足,甚至投敌叛变而去。
何向东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很不对,可他却又停止不了自己悲观的想法。他又想到高秉生找他谈的那番话,何向东心更添了几分烦闷。
不管何向东是什么身份,可他归根结底是个人啊,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唉……
何向东身影落寞,独站窗前,脸写满了愁思,心也都被负面思想充斥着。
过了半晌,何向东搓了搓脸庞,后台的冷气吹的他脸都僵了。何向东放下手,露出苦笑,然后摇摇头,勉强把心的负能量都排斥出去。
他是一个专业的演员,绝不能把这种负面能量带到台去,了台要对观众负责,这是演员最基本的艺德。
何向东压下心思绪,转过身,抬头。
何向东眸子陡然一凝,他看见了这样一幕。
后台演员加学员百余人,全都站着,而且都站在何向东面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无一例外。
何向东也在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也在看着何向东。
他们对看良久。
陈军、老二、薛果、郭庆、王南康、陶方白、李耕、姜如达、白定堂……
何向东从他们的眼神看到了真诚,看到了信任,看到了感激,看到了希冀……
看着看着,何向东鼻头竟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