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
赵净对这个人有印象,党争的好手。
“他来找我做什么?”
赵净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在六科廊没有见到过马士英的名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官职。
赵常道:“公子,要不打发走吗?”
赵净想了想,低声道:“将他带进来,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赵常也不知道这个马士英是什么人,应着与赵金拥往后门走去。
不多久,马士英就到了后院偏房前。
赵净打量着他,三十岁左右,留着小胡须,脸角偏瘦,眼神平静又藏着丝丝锐利。
“马士英见过赵右给事。”马士英快步上前,抬手道。
赵常在一旁,道:“我家公子已经是吏科都给事中。”
马士英立即双眉挑起,道:“是是,马士英见过赵都给事中。”
赵净抬手回礼,客套的道:“马兄客气,不知马兄现在官居何处?”
马士英道:“在下正在丁忧,并无官职。”
赵净顿时恍然,想了想,道:“里面请。”
马士英礼数周全,与赵净进了偏房。
赵常关上半扇门,站在门外。
赵净与马士英简单寒暄几句,心里在想,这位莫不是来跑官的。
马士英喝了口茶,稍稍沉吟,道:“赵都给事,我这次来,并非为了其他,实则是想请赵右给事帮忙救一个人。”
赵净见他开门见山,摇了摇头道:“找我救人?我不过是吏科都给事中,七品官,怕是爱莫能助。”
马士英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包裹,放到桌上,打开后,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金人,道:“不论能否救出来,这份礼,都是送给赵都给事中的。”
赵净瞥了眼,身为手握数万银子的人,倒是不怎么在意,但马士英拿出这样一份厚礼,是要救什么人?
赵净神色不动,道:“马兄,要救的人是?”
马士英双眼喜色一闪,还以为赵净心动,道:“是一个盐商,被刑部抓进去三个月了,其实并无犯罪,只不过是有些人想要敲竹杠,恶意构陷了他。”
赵净一点都不奇怪,他也曾是受害者,道:“对方要多少?你们拿不出?”
马士英面露一丝苦笑,道:“原本对方口味也不大,只要三千两,可后来这个人被抓了。他们家里人走遍了关系,花了数万两银子,还是没把人给救出来。”
赵净顿时明白,马士英背后的人,是有些走投无路,这才找到赵净。
赵净拿起茶杯喝茶,心里思索:盐商吗?
这段时间太忙,都快忘了盐引的事了。
“姓什么叫什么?”赵净放下茶杯道。
马士英面露喜色,连忙道:“程必忠,淮安府人,三个月前被刑部抓走,关在天牢……若是赵都给事中能将人救出,事后必有重酬!”
赵净伸手,将那小金人推回去,淡淡道:“我试试。”
马士英一怔,旋即明白,抬手道:“多谢赵都给事中。”
赵净现在不拿这个小金人,那就说明,事后将会要的更多!
但他们只求救人,再多的银两也舍得!
赵净送马士英出门,站在屋檐下,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赵常,你去打听一下,这个马士英以及盐商程必忠是什么人。”赵净看着回来的赵常道。
赵常道:“好,我让九哥他们去做。”
赵净嗯了一声,道:“让九哥他们小心些。那些银子不是洗干净了吗?拿两千两分给他们。”
赵常惊了,道:“公子,两千两,会不会太多了?”
赵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能有你一晚上输得多?”
赵常讪讪一笑,道:“那倒是。”
赵净摆了摆手,转身进屋。
……
崇祯元年的十二月,注定是不平静的。
随着钱谦益有可能与‘私改敕书案’有牵连,朝野沸腾,每天都有数道,十数道弹劾奏本飞入宫里。
一些人,更是迫不及待的与钱谦益进行切割。
只不过是几天时间,朝野就出现了一面倒的‘劾钱’风潮。
赵净异常的低调,进宫当值,下值回府,其他啥也不干。
这一日,吏科都给事中值房。
赵净正在例行公事,专注而认真。
门外一个小吏站在门口,道:“禀都给事,户科那边说,晚上有个宴,不知道都给事中有没有空参加?”
赵净头也不抬,道:“都给我推了。”
“是。”小吏退走。
赵净看了眼身旁的一道奏本,目光微动。
这是吏部上来的任命文书,是关于六科廊的,要补都给事中三人,左右给事中六人,给事中十五人。
其中,就包括赵净吏科的六人。
赵净伸手,将这道奏本放入抽屉——他要压一压这道奏本。
“都给事,都给事……”
突然间,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喊声。
赵净抬头看了看,而后起身,来到门口,便看到高宇顺径直走来。
赵净目露一丝异色,摆了摆手,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有人来,一律挡驾。”
小吏应着,依旧在眺望,神情诧异。
这位高公公可不是寻常人,是当今陛下身边颇为得宠的近侍!
赵净让过高宇顺,然后关上门,低声问道:“高公公,出什么事情了?”
高宇顺坐到椅子上,等赵净落座,道:“皇爷与韩阁老争了起来,韩阁老坚持‘逆案’名单只那五十九人,皇爷不同意。”
赵净微微点头,道:“韩阁老是想要稳住朝局,收拢朝野人心。”
高宇顺不可置否,道:“你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赵净直接摇头,道:“陛下绕不过内阁,那么便只能乾纲独断,别无他路。”
高宇顺沉默不语。
赵净知道,以崇祯现在的处境,很难强行压迫内阁以及朝廷按照他的意志去了结‘逆案’,沉吟着道:“我听说,曹公公正在清理冤案?”
高宇顺道:“嗯,据说有数千件之多,原本的镇抚司、东厂人手,都在忙着这些事。”
“这些是镇抚司与东厂的冤狱,刑部天牢的呢?”赵净不动声色的道。
高宇顺道:“一时还顾不过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