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尝看着十分心动的小金鲤,一边带着它继续适应河水,一边继续说,
“我跟你讲个故事。”
善于拿准他人心理,尤其是儿童心理的苏尝清了清嗓子,
“世界上有个龙门,伫立在大海和大河交界的地方。
那龙门很高很高,要是鲤鱼从河的那边跳过龙门跃入大海,就能变成一条大龙,像云彩一样游到天上去。
你的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都去跳过那个龙门,可是谁也没有跳过去......”
小金鲤听得苏尝讲的小鲤鱼历险记听得很入神,一时间都忘记喊痛了。
听了好长一段,它才怔怔回神,
“主人,我没有爷爷的。”
“怎么会,没有爷爷你是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觉得不能培养孩子从小抬杠的苏尝信誓旦旦的反问。
懵懵懂懂的小金鲤思考了一下,觉得主人说的有道理。
它在廊桥下的溪水里待了两百年,看见别的鱼都是由妈产卵爹施精,父母配合生下的。
那么在它血脉开启前,自己应该也有名义上的爹妈和爷爷才对。
“我不记得了。”
想起不来自己家人的小金鲤难得有些惆怅。
瞧它这幅失落的模样,苏尝学着前世意林鸡汤文的话风鼓励道。
“没关系,有一天你跃过龙门,成为蛟龙乃至真龙后。
你的爷爷,爷爷的爷爷,都会以你为豪的!”
“我会跳过去的!”
被鸡汤灌的晕乎乎的小锦鲤使劲儿点着脑袋。
“那就再往前游一段吧。”苏尝趁热打铁的说。
小锦鲤刚升起的那点豪气瞬间消失不见。
犹豫了好一下,它才用那个懵懂的少女声,小声请求道,
“主人你也给我取一个名字吧。
有了名字的话,我会更勇敢一点点的。”
苏尝略一沉吟,随后笑道,
“我姓苏,你是小鲤鱼,那就先叫你苏鲤鲤好了。”
给小金鲤这样呆呆的孩子,取这种简单的小名,求个好养活的彩头。
这也是苏尝农村老家那边的习惯。
苏鲤鲤。
小金鲤摇头晃脑的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开心至极,飘逸修长的尾巴也甩个不停。
鼓起勇气的它强忍着难受继续沿着岸边往前游去。
苏尝在一旁用金身护着这条小鲤鱼,为它挡下心河之中过于锋利的恶念利器。
较小的刀枪剑戟他就放过去了,毕竟不经锤炼,就算游千百遍也不会有进步的。
拖出一条血色尾迹的小金鲤游着游着,就感觉自己慢慢适应起了这条心河。
被划伤的脊背和打碎的鳞片,慢慢都出现了一种酥痒感。
它感觉自己再多游一段时间,就会长出新鳍,褪去旧鳞。
有了苏鲤鲤这个新名字的小金鲤刚想向主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却看见原本和它一起趟水而走的青衫少年忽然消失不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霸气的红眼金龙。
这条蛟龙正是苏尝所化。
刚才他观看小金鲤游历时,心中那口蛟龙气息便蠢蠢欲动。
想着这是自己的世界,可以幻化出任何记忆中东西的少年。
便试着将自己也变化成心中那口蛟龙气的模样。
自从苏尝跻身练气第五境后,精神便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和锤炼。
对于这种由齐先生指点过的心念变化也更加得心应手,所以他还是很容易的就成功了。
“主人,好大!好威武!”
回过神的小呆鱼看着苏尝变化的红眼金龙诚心实意的夸赞。
金龙用尾巴拍拍它的脑袋,表示要保持这种有好话就夸出来的风范。
在心河之中变为蛟龙的苏尝与小鲤鱼再次往前同游了一段。
不过因为越往前水流越湍急,所以他就让小鲤鱼在一个比较安全的浅滩等着自己。
他则一直游到了小镇心河的尽头。
心河的末端,是一道断崖瀑布。
河水直坠下落,在半空中就消失不见。
苏尝没有跃下瀑布,因为他知道洞天和外界此刻正被大阵相隔。
小镇的人心之河没有与外界勾连,中间也被无形的障碍所阻断。
如果强冲过去,可能会给坐镇洞天的齐先生带来麻烦。
往回游去的红眼金龙,在用尾巴扫断许多恶念刀剑之后,忽然感觉眉心痒痒的,就好像要长脑…新鳞片了。
等到金龙再次找到小金鲤,把它裹挟带上岸后。
重新变回少年模样的苏尝摸了摸胸口。
那条金灿灿的蛟龙,眉心的金光由灿明转成深暗。
暗金色的鳞片看起来比之前更具厚重感。
苏尝心中有些明悟,当自己把这口武夫气所化的蛟龙的全身鳞片,都完成这样的转变和沉淀后。
这条蛟龙就会腾飞而起,与其主人一起远游天地间。
武夫远游境的路线,就这样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苏尝心中并不意外。
因为他在这条心河之中趟水走拳了无数遍。
曾鲜血淋漓的出拳三十万,曾险象环生的坠入暗流深处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冬去春来,不曾有变。
在这样刻苦努力又得天独厚的锻炼下,量变最终引起了质变。
不过虽然意料之中。
但这种道路宽明的感觉,也确实令人喜欢。
于是苏尝在收起心剑昭彰后,看着叫苦连天的小剑灵时,便流露出一抹笑颜,
“给你取好名字了。”
小剑灵骚话瞬止,舔着脸谄媚的慢悠悠飞在苏尝身边。
“你以后,就叫天理好了。”
天理人情的天理。
也是没天理的天理。
没有天理,我们凡人就自己寻出一个天理。
实剑天理,心剑昭彰。
天理昭彰。
报应不爽。
有些山上神仙觉得大道之争随意殃及凡人毫无报应。
但是遇见他,和他手中的剑就有了。
看着准备在自己眼前显摆的小剑灵,小金鲤扬着头说,
“我也有名字了。叫苏鲤鲤!”
本来还挺开心的小剑灵顿时嘟囔,
“怎么感觉你的名字比我的,要显得与主人更加亲切啊!汪汪汪,我太惨了。”
苏尝翻了个白眼,
“你是剑,不是狗。”
随后他看向跃跃欲试也想学着叫几声的小鲤鱼,
“你是小鲤鱼,不要那么剑。”
翌日清晨。
苏尝起床洗漱一番后,就从床底下掏出那个沉重的木匣。
把它连带着里面的家当,都收进了从老猿那里获得的方寸物。
然后他又顺便查看了一下老猿的这个小金库。
可能因为时间仓促,老猿只毁坏了一些可能泄露正阳山秘密的相关物件,保留下的好东西还是很多的。
首先里面就放着许多神仙钱,很明显都是老猿千年来的私房。
苏尝数了数这笔横来之财,在心中盘点了一下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钱足够支撑起他的那些商业计划的前期展开,并且还能运行很长一段时间。
其次苏尝还从里面翻出一块银锭似的东西。
他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后,就眼前一亮。
这东西不是什么凡间银钱,而是一块没了主人的剑胚。
苏尝的心河世界能补全受损的小剑灵,这块剑胚则正好可以给黑剑剑尖重塑剑身。
而且更有趣的是,实剑天理是在杀老猿的时候,被老猿抓住想要拧断时,主动自我崩断的。
现在他又在老猿方寸物里,找到这个能修补天理小剑的剑胚。
有种因果循环的奇妙感。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方寸物里面还有些山上神仙常用的杂物。
有些可以留在铺子里卖,有些可以自己用。
苏尝决定以后再慢慢翻看,最好找个识货的人掌掌眼。
看完从老猿那里缴获的少年,开始升火做饭。
只不过昨天是肉类烧烤,今早是馒头稀饭。
该省省,该花花。
农村出身的苏尝一向很持家。
临走时,他依旧让小鲤鱼看家,并且答应晚上回来给它继续讲小鲤鱼历险记。
这只小鲤鱼确实爱听这个故事,感觉自己与故事里的鱼有些共鸣感。
当苏尝端着饭和碗到了陈平安家的小院时。
平安医馆里的草鞋少年显得更忙了。
毕竟他现在得得给两个人煎药了。
吃完饭后,苏尝无视掉嬉皮笑脸的刘羡阳和冷着脸哼哼的宁剑仙,径直拉过来了陈平安,
“离你放心头血与小泥鳅解契,已经过了四天了。”
想起苏尝让自己四天之内不许跑跳的陈平安眼睛一亮,
“我是不是可以练拳了?”
苏尝点点头,
“刚才我查看了一下,我留在你心口上的劲气。
已经将那道极细的伤口愈合的极好,不碍事了。
而且前期练拳主要是练习走桩和呼吸节奏,并不需要大开大合。
所以你现在开始练正是时候。”
“还请苏东家教我!”
听闻这话的陈平安直接就是一个长拜。
他想要学拳,也需要学拳。
不仅仅是为了监督顾粲、顾及尝安商行以后的发展。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遇见刘羡阳这种事情时无能为力,只能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