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听了郑畋这话,脸色一片煞白,又怒又惊,道:“郑相言语何必如此刻薄,我们非仇人,曾经也是好友啊!”
郑畋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先前王相满腔热血,一心为大唐,那时候,我们自然是朋友,但现在不是了!宋威的事,只要我一日为相,便一日不会同意!”
说罢,勉强给王铎和卢携行了一礼,兀自去了。
王铎看着郑畋的背影,一脸茫然。
卢携则满脸愤恨,道:“凭他一人,怎么和我们斗!晚些我们去找田将军。”
“嗯。”王铎没听清,但应下了。
……
在朝廷一番拉扯之下,宋威没得到张自勉和他的七千忠武军,以及李安的一个营。
加之他在宋州人厌狗嫌,觉得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打算离开宋州。
但是他来宋州一趟,功没立到,还惹了一声骚,他也不愿意回平卢军治所。
于是,他以讨伐乱军之名,到了亳州。
张自勉虽然躲过了一劫,但是李儇还是要给田令孜三分面子,于是把张自勉下放为颍州刺史,宣武军都将。
至于李安,则被调到了张自勉麾下,跟随张自勉去颍州防卫起义军。
张自勉原来的带的七千忠武军,归忠武军大将张贯节制。
张自勉立了功,反而被下放,是又气又悲,十分郁闷。
李安则觉得无所谓,高高兴兴的跟着张自勉去颍州了。
……
颍州。
李安做了营指挥使,整日在营中,和底下的士兵一起训练。
杨师厚做了副指挥,跟在李安身旁。
两人在营地里席地而坐。
杨师厚道:“阿兄,其他营训练都是走个过场,只有我们风雨不断,弟兄们已经开始抱怨你过于严厉了。”
李安道:“我不是说了吗?如果觉得严格,那就打赢我,只要谁赢了我,我可以让他少训练。”
杨师厚无奈笑道:“这谁能打过你,我是担心弟兄们对您心生怨恨。”
李安道:“管理一事,先松再严,底下的人会觉得你刻薄寡恩,但先严再松,他们反而会觉得你不仅有威严,而且还会体桖下情。”
杨师厚想了想,道:“确实如此。”
李安道:“我现在只管着一个营,他们再怎么不服,也不敢兵变,单打也打不过我,这时候,是最好练出精锐之时。再过两个月,我带他们立功,到时候,他们会感谢我的。”
杨师厚闻言十分惊讶,道:“阿兄觉得两月之后,就会有战事吗?”
李安点点头,道:“而且,战事不会停了。”
杨师厚望着李安,若有所思。
……
另一边,王仙芝自从和黄巢分道扬镳,一路南下后,先后攻下安州,鄂州。
九月,王仙芝攻克随州,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派自己儿子率军救援随州,被乱军打死,李福上奏朝廷,请求支援。
朝廷派遣左武卫大将军李昌言借五百凤翔兵赶赴随州。
李昌言自知兵力不足,便宣称自己带了五千人。
王仙芝摸不清李昌言的虚实,也不硬碰硬,转而攻掠复州、郢州。
朝廷又让忠武军和宣武军派兵支援。
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让忠武军大将张贯,带之前张自勉节制的七千人支援。
宣武军节度使穆仁裕,则让张自勉带刚给他的第四都支援。
……
调兵的命令很快发到李安手里。
李安将调令给杨师厚。
杨师厚看了调令,惊讶道:“果然才过去两月,便又有战事,阿兄真料事如神!”
李安微微一笑,装模作样的分析道:“当今天下叛乱四起,朝廷能仰仗的,就这么几镇,迟早会让我们讨逆。”
“也是。”杨师厚颇为认同。
李安道:“好了,通知弟兄们,准备明日拔营,随张将军出发。”
“是。”杨师厚领命去了。
十月初六,李安随张自勉出征。
刚开始的几天,宣武军行军速度还算快,可到了第九天,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忠武军张贯走到蔡州,命令不动底下的将士,便抄小路,带着军队返回去了。
本来,宣武军要和忠武军汇合讨伐乱军,现在忠武军跑了,宣武军就等于孤军深入。
于是,宣武军的士兵也不愿走了。
张自勉紧急招各将议事。
张自勉道:“众弟兄不愿前行,如何是好?”
后营指挥使吴俊道:“将军,这也怪不得弟兄们,忠武军七千人都跑了,我们这一千余人去了不是送死吗?”
“是啊!”左营指挥使宋寒附和,“以前我们出了宣武军辖地作战,朝廷都要给赏钱,但这次,到现在赏钱还没给,弟兄们本来就心有不满。如今忠武军又跑了,弟兄们自然不愿前行。”
右营指挥使道:“不如我们也返回去算了,反正是忠武军先跑的,怪也怪不到我们。而且张将军您先前立了功,反被朝廷贬谪,您难道不怨恨朝廷吗?我们也怕就算立功也被朝廷辜负。”
张自勉统领一都,下有五营,他自己兼任中营指挥使,也就是说,其他营指挥使只有四个。
四个营指挥使,现在有三个营指挥使都想跑路。
张自勉只有看向最后的前营指挥使李安。
李安道:“三位将军言之有理,不过崔节帅和穆节帅都是忠臣,张贯即使跑了,也必然会被叫回来。如果我们回去,也会被穆节帅撵回来,不回来就只能兵变。”
听到兵变二字,营帐中的人神色都是一惊。
李安接着道:“宣武军皆是忠勇之士,万万做不出兵变的事来。”
李安说得中听,但其实是因为宣武军现在并不具备兵变成功的条件,不管是穆仁裕、杨彦洪,还是张自勉,都不是无能之辈,而且都对唐廷忠心,现在兵变,等于找死。
不过李安虽然没有直说,大家也都明白李安的意思。
左营指挥使宋寒问道:“进也不是,退了不是,那怎么办?难道逼弟兄们去当贼寇吗?”
“还不至于如此。”李安笑了笑,“弟兄们担心的,无非两点。第一,孤军深入,打不过乱军。第二,朝廷不给赏钱,这两点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张自勉听到这里,一下提起了兴致,问道:“如何解?”
李安道:“这第一点,我们虽然孤军深入,但乱军也没精力管我们。现在王仙芝正带主力打郢州,诏讨杨都监陈兵在其西北,诏讨曾副使在其东面,王仙芝乱军已成瓮中之鳖,我们此去不过是助威捡漏而已,没有什么危险。”
“有理。”张自勉赞同李安的说法,道:“这点,本将会向诸位弟兄说明白,那赏赐的事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