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识你,可你却在知道我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要我的命。这让我觉得很不好。”
面对亨特的控诉,雷索慢吞吞的说着,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四个穷凶极恶的佣兵——外加一只态度暧昧的猫。而是面对着四个死人一样。
“我给过你们放弃的机会,还记得么,那个地下矿洞。如果你们在那里回头,只要死一个人就行了。”
听到雷索的话,亨特的脸色变得煞白。在布洛克莱昂的那段日子里,他不止一次想到过这一点,但那时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横下心来,说出了决绝的话:
“我是个赏金猎人,天生干的就是玩命的勾当,如果你用的是匕首或者毒药,我不会有丝毫怨言!
“我知道,在整个追踪旅途中,你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臭虫般捏死我们。可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配有,你把我们骗进了布洛克莱昂!
“你大概没想到吧,我们竟然还能活着从布洛克莱昂出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命运来找你了!”
雷索不为所动,目光在亨特和盾牌手的腰间游移:
“据我所知,树精们不会放过任何有生育能力的男性。他们在炼金术上的神奇造诣可以确保达成这一目的。”
亨特惨笑一声:
“岂止是神奇,简直就是恐怖!在树精的魔药面前,你会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支配!”
亨特小队的新成员们,原本就因为一连串的意外深受挫败。听到首领和猎魔人的旧日恩怨后,更是一个个面如死灰。
假如雷索这时候说‘把武器叫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的话,地板上立刻就会多出来七八件武器。
可惜雷索同样有不放过他们的理由:
“赏金猎人的尊严?你们这些鬣狗一样的家伙也配谈尊严?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我们狩猎怪物,守护村庄。你们这些家伙却会为了区区两百克朗的赏金从背后朝我们捅刀子!你们别想有体面的死法!”
蝮蛇学派和赏金猎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因为从事暗杀工作,统治者们时常希望将这支利刃收为己用,猎魔人们却往往拒绝。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治下有这样一支超凡武装。终于,当篡位者上台时,学院被大军摧破,成员们就此流浪天涯。
这仅仅是苦难的开始——为了彻底清剿这些强大的刺客,篡位者在全国范围内悬赏蝮蛇学派猎魔人的头颅,赏格之高令整个大陆的赏金猎人疯狂。
本来,这些靠剑吃饭的家伙就有夺取猎魔人徽章来炫耀自己武力的恶癖,有了金钱激励后,他们便开始了更加疯狂的追猎。
那段日子,不仅是蝮蛇学派的成员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其他学派的猎魔人也人人自危——反正猎魔人都是一副猫瞳,砍死之后都一样。
这场对猎魔人的狩猎活动最终随着恩希尔夺回皇位而偃旗息鼓,但蝮蛇学派和赏金猎人的梁子却就此结下。
其他各学派在这场疯狂的狩猎中各有损失,但猫学派却因为癫狂的性格,很少被招惹——他们甚至还被雇佣来对付自己的同行。
某种程度上来说,雇佣盖坦对付雷索,也算是一种合乎传统的行为了。
“大师,如果你肯出力和我们一起打败这家伙的话,任务的一半赏金就都是你的啦!”
亨特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通缉令,递向盖坦。
叶奈法朝那张纸瞥了一眼,看到上面标着一个大的吓人的数字——差不多够买一座最新款式的法师塔了。
猫学派的猎魔人看都没看一眼——虽然雷索只是放松的站在原地,但盖坦分明能嗅到极凶险的气息。
阴冷、战栗的感觉,仿佛有条蝮蛇在衣服下钻来钻去,这让盖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会死的,和他打的话,一定会死的!】
虽然不知道雷索的剑术究竟如何,但这念头像钢印般烙在盖坦的心头。
亨特还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似乎是说雷索的悬赏金额问题。盖坦没心思听,他的全部思想都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
【我是绝对不能和他动手的,可是,好想打打看啊!】
克制与自毁的情绪仿佛两团强烈的气流,在盖坦心头激烈交锋,卷起狂暴的台风。
另一边,雷索也意识到了现场情况的不对劲——猫儿弓着背,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冲出去。
【情况似乎有点麻烦了,猫学派的家伙虽然都是癫佬,但剑术确实有独到之处。这家伙真要疯起来还真不好处理…】
雷索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出来另一番话:
“叶奈法,如果你还呈我的情,就带上你的同伴们去屋外待上半个钟头。让我能心无旁骛的处理这里的事情。”
虽然,刚才叶奈法一出手就摆平了蓝衣铁卫和尼弗伽德人,但接下来的战斗对于肉体凡胎的女术士来说,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叶奈法紧咬嘴唇,没有挪动脚步。她眼下还没有念诵任何咒语,但空气中魔能的味道却越发浓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一旦女术士决心采取行动,最好的结果也会将屋顶掀上天。
雷索微微叹了口气:“看来现在轮到我欠你的人情了。”
雷索扭头看向盖坦,打算做最后的努力——这家伙没有一听到报酬就拔剑冲上来,说明他的脑子应该还没有被残次的突变搞坏掉。
但就在这时,屋里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异变:
叶奈法猛然坐倒在地板上,呕出一口血来。在她的身边,桌子、椅子乃至上面的碗碟都仿佛被风暴席卷一样飞舞起来,在柱子和屋顶上砸的粉碎——那是魔能失控的征兆!
雷索面色不变,倏然看向盖坦,却见猫学派的猎魔人同样脸色不好,仿佛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意识到了什么,抬腿就要朝亨特冲去,但双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他像一块木头般砸倒在地上,盖坦和旅店老板紧随其后。
“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踏进这场死亡游戏么?”
屋内的人纷纷倒下,亨特小队却始终没有受到影响,他哈哈大笑着用火钳从壁炉中夹出一块造型奇特的木头:
“没想到吧,树精们不但留下了我的小命,还给了我许多神奇的炼金物品。这个小家伙,我管他叫迷香木,只要放进火里烧上一会儿,就能让人四肢酸软头脑昏沉!”
雷索心中念头不断闪过,终于想起来当自己一匕首丢死弩手时,亨特的斗篷动了一下——看来他就是在那时下的手。
叶奈法试图激发自己的魔法护符,但正如亨特所说,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连最简单的咒语都无法使用了。
“那些疯子,竟然会给你提供帮助!”
盖坦叫道,而亨特则回以癫狂的大笑:
“他们知道我是个疯子,他们希望我能让更多的人流血!”
“哎呀呀,让我想想该怎么报答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亨特捡起地上的十字弩,‘咻’的一箭射在雷索大腿上,但猎魔人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对于雷索的硬汉做派,亨特显然很不满意:
“你们这些非人种族就是无趣,看来我得想想别的办法款待你。”
他将目光投向正在努力控制魔力的叶奈法,露出一个淫邪的笑:
“这位女术士看来和你很有些交情,不如我先陪她玩玩。等招待完我们的女士,再回过头来叙旧。”
但叶奈法完全没被亨特吓到:
“我们都清楚布洛克莱昂从你那里带走了什么。但我不介意从你那里取走更多,所以你最好别给我任何机会!”
亨特没想到这样一个美艳动人的尤物竟有这份胆识,开口就叫破来自己的痛处。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拔出匕首朝叶奈法走去:
“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最宝贵东西的滋味!”
两个硕果仅存的新队员在背后嚷嚷道:“老大,别那么着急啊,先让兄弟们爽爽!”
但亨特的情绪已经完全癫狂,他挥舞匕首狠狠的朝叶奈法胸口捅去:“啰嗦!”
预期中匕首刺入柔软物体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手腕处有些凉还有些痛。
在一阵‘沙沙’声中,亨特朝上看去——在叶奈法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魁梧的白发男人。
对方将挥剑上撩的姿势维持了几秒钟,才缓缓收回钢剑。很不高兴的看向亨特一群人:
“我老婆,是你们几个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