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如意？
她和这个女警员认识？
确认是自己两个小时前才听过的熟悉声音，杨阎没有开口回答。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声音，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拿着巴拉巴拉响的手机，转身走到被食无忧咬的皮开肉绽，下身被撕裂，整个人气息奄奄的黄毛面前。
“哈啰？赵大美女？”
“赵怀瑾？喂！赵八婆！是不是死啦！你不说话我就挂……”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响彻工地四周，也传进了电话里，令骂声戛然而止。
死寂
如同被三枪处决掉的黄茂那般，统统陷入死寂，连雨幕也仿佛停止了流动。
片刻，电话那头的武如意一改方才的俏皮语气。
“你是谁？”
杀意，从电话那头弥漫过来。
见没有应答，武如意又冷漠道：“我会找到你的。”
杨阎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连同笔记本和没了子弹的枪一同扔进车后备箱。
他相信清道夫有能力通过某些高科技查到这里，然后解救女警员，这样正好处理掉她的去留问题。
至少武如意是可信的。
现在，开溜！
杨阎接了点雨水洗手，将可能遗留在案发现场的痕迹全部去除。
怕雨水淋进来，杨阎伸手要关上后备箱，突然发现一双靓丽眼睛盯着自己。
后备箱里，那名女警员不知何时掀开了遮住眼睛的布条，此刻正静静看着他，目中无喜无惧。
杨阎愣了会，长叹一声，决定下次出门要记得带头套。
两人对视片刻，他抓起旁边那把手枪顶在对方头上，又解开她嘴巴的布条。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被枪指着，平躺在后备箱里的赵怀瑾毫无惧色，她轻轻蹭了蹭背，长腿一伸，让自己坐起身来。
“热心市民击败罪犯，解救警员，这不是值得宣传的事情吗？”赵怀瑾调整到自己舒服的姿态，转头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杨阎。
“赵怀瑾女士，我并不想出名。”
没管顶在自己眼前的手枪，赵怀瑾叹了口气，真诚说道：“首先，我要感谢你杀了那两个人，因为按照他们的背景，即使被判死刑，他们也会被偷偷放出去。”
“今晚你不仅救了我，也挽留了无数可能被拐卖杀害的人。”
赵怀瑾话音一转，柳叶眉挑起：“不过也正因此，他们身后的势力很快就会来找你和我的麻烦，蔡魁是替一位议员的儿子干活，黄茂则是桃金娘酒吧注册的猎人。”
“他们两個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物的面子，以及知道了秘密还活着的你我。”
赵怀瑾看着杨阎，目不斜视，微微前倾身子，主动把额头顶在枪口上。
“所以，你要么现在杀了我灭口，我虽然不会有任何怨言，但这只能延缓你被找到的时间。”
“要么和我合作，我有把握半年内处理掉他们。”
赵怀瑾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的不行。
被嫌犯绑架，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她后来听见蔡魁慌张地上车，没过多久又被挂在车尾惨叫了一路，等车停下后又听见那连环杀人魔黄茂哀嚎了片刻。
这两个武道三重的罪犯本就让她这个普通人有些提心吊胆了，结果来了个更猛的，直接对他们施展极刑，最后快没气了才开枪处决。
眼前这位杨阎到底是哪来的狠人？
额头上的手枪纹丝未动，赵怀瑾只能继续劝诫：“你刚才问了桃金娘酒吧的地址，我猜你是想自己去那继续复仇吧？”
“我知道伱很愤怒，但请你冷静，那家酒吧的老板背景深厚，里面有很多他们圈养的猎人，有不少比那黄茂还要强，你一个人去绝无胜算。”
“等我这几天处理完叛徒，我带人帮你抄了那酒吧。”
杨阎微笑：“你不是说他们背景很大吗？怎么现在又敢去抄酒吧了？”
“我的背景不比他们小。”赵怀瑾渐渐占据对话主动权，展颜一笑：“只是以前是没有撕破脸罢了，现在我被摆了一道，自然是要动用背景找他们算账。”
“你如果有想法，也可以跟我混，我保你衣食无忧。”
杨阎沉着脸，没理对方的招揽，放下枪帮她解开所有布条：“我对你们的背景大战不感兴趣，我救你一命，你别查我身份，待会有人来了也别提起我，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至于可能的报复，我自己会处理。”杨阎转身就走，表示不想趟这浑水。
他准备待会就去那桃金娘酒吧瞧瞧。
趁着气血尚热，直接给这些畜生斩草除根了。
赵怀瑾忽然爬出车厢，站在雨中朝他喊道：
“杨阎！我的命没那么便宜，翡翠街卖兵器的平意斋，报上我的名字和暗语‘七杀朝斗’，老板会交给你件兵器，那是我找兵器大师定制的，就当作是我送你的谢礼！”
看着挥手告别，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杨阎，浑身湿透的赵怀瑾愣神片刻，缓缓坐在后备箱沿上。
她看着渐小的雨和面目全非的黄茂尸体，两肩一沉，长出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时才充盈她全身心。
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抓起身旁被杨阎放下的手枪，她忽地拆开弹夹，却惊讶地发现，手枪里面的子弹早就打空。
“好你个杨阎，拿空枪来吓我！”
赵怀瑾这才回想起来，今晚一共响了九次枪声，按理来说作为一位合格的警员，在杨阎举枪指着她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反应过来枪已经没子弹了。
可当时的她完全被杨阎的气势吓到，竟是下意识忘了这件事。
仿佛只要她说错一句话，那手枪里就真的会凭空多出三颗子弹，将她无情射杀。
就像车前车后的两个畜生一般。
赵怀瑾握住枪，压死保险，缓缓长出口气。
这杨阎的实力和手段着实超乎她的想象，只可惜脾气古怪，方才没能招揽到也是遗憾，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好得罪。
她摇摇头：“单杀蔡魁和黄茂，实力估计有四重，但终究是太年轻太狂妄了，居然想一个人去闯桃金娘酒吧，祝他好运吧。”
忽然，远处响起狂暴的引擎轰鸣声，一辆猛虎牌黑色越野车冲破黑夜，如同猛兽般朝着此地狂奔而来，十几辆闪烁着红灯的警车紧随其后。
——
翡翠街，人烟稀少，特有的青砖路面被雨水打湿，映出平意斋门前灯笼的淡淡光辉。
凌晨时分，下雨，绝大多数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只剩这家古色古香的店铺执拗地开着门。
杨阎头戴黑塑料袋，径直走了过去。
上次打虾妖，他抢来的两根钉锥赔了进去，如今虽说赤手空拳亦能开石穿铁，但终究是两手空空，没有安全感。
后天就要进下水道参加大扫除日活动了，他本打算让杜桂给自己买些好点的装备，到时若是不趁手，直接去工厂捡根螺纹钢也不是不行。
不过方才赵怀瑾追着他说要送一把好兵器给他，那他自然不能冷了别人的心意。
不要白不要。
踩过湿滑青砖，走进暖黄的灯笼光下，小心掀开门前竹席，檀香扑鼻。
杨阎低头望去，只见明亮宽敞的屋内，一位白须老者盘腿坐在木地板上，握着根篆刀仔细雕琢手里的木头。
老者睡眼惺忪，头也没转，呢喃道：“小子，抢东西得去别处，老夫这可没甚值钱物件。”
“老先生，我来取东西。”杨阎走上前抱拳行礼，微微躬身：“赵怀瑾，七杀朝斗。”
老者忽地侧眸，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