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二年,五月,从三月开始,到五月结束,朝廷已在江南给陈策的快递网点全部铺开。

  他们其实比陈策更加着急,更希望陈策的快递能快些在江南发展起来,如此一来湖广、东南、江南一带的粮仓粮食,才能通过陈策的快递输送到北疆。

  朝廷对此不敢不上心,仅仅两个月时间江南的快递网络几乎全部铺展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朝廷不但给陈策承担了场地租赁、车马骡运输工具,还给陈策承担了人力成本。

  陈策只需要派专业人来管理快递网点的发展就行。

  刘洪手下的那一批谍子早就蓄势待发,陈策一声令下后,六十多名谍子齐齐奔赴江南开始负责江南快递网点的运营。

  这两个月时间刘健也没闲着。

  他知道,盐引的事一旦办妥,他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几乎就板上钉钉了。

  徐溥致仕是迟早的事,刘健需要在这段时间尽快做出政绩出来。

  他已经暗中通知几个盐场的提举司,实际从三月开始,别说商人,就连权贵官僚们都已经无法从各盐场兑换出盐巴。

  这些人费尽心机的都在打探盐场的情况,最终得出一则骇人的消息,大明的盐巴生产已经开始捉襟见肘,现在生产出来的食盐,很长时间不会再对外兑换,只能先维持大明百姓日常的生存。

  这个消息很快在上层权贵之中传开。

  如此一来,所有人人心惶惶起来,他们手中可握着许多盐引,这些盐引价格不菲,现在兑换不出来盐巴,那么手中的盐引和废纸没什么区别。

  不知是谁牵头,开始折价将手中盐引卖给老百姓,此事被知晓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盐引不断开始收缩价格,不断朝民间无知平头百姓贩卖。

  这些百姓也都是驱利的,谁不想赚点钱?以前他们根本不敢奢望手中能有盐引,现在花低廉的价格就能购买到。

  在这个人均愚昧读书识字不多的年代,老百姓实在太好忽悠了。

  权贵们纷纷开始低价抛售盐引,小民们兴高采烈的不断接盘。

  澄清坊大街上。

  五月末下了一场雨,陈策一席青衣举着油纸伞站在人群中,看着街头角落中随处可见的小民手握盐引,面带微笑的场景,他知道,朝廷开始动手了。

  百姓们高兴,卖掉了手中堆积盐引的商人权贵们更加高兴。

  尽管这个交易中,他们亏了很多,但多多少少回收了一些资金回去,已是难能可贵。

  在以前一引盐引需要二两银子,现在只需要三四百文钱。

  “三百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兄弟,要盐引吗?”

  雨中,几名家奴正在私下贩卖盐引,张家兄弟背着手,旁边家奴给他们撑着雨伞,两兄弟显得忧心忡忡。

  他们手中的盐引堆积的是最多的,足足还有三千引,这要是不给处理掉,那不是亏成狗了?

  张家兄弟看到了陈策,面带笑容的朝他走来,笑着道:“陈小兄弟,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现在成东家啦?”

  “那报社是你的产业啊?赚钱不?”

  陈策微笑着看着张家一对兄弟,和他们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两个家伙一肚子坏水,他笑着道:“还行,多少能赚点。”

  “你们这是?”

  张鹤龄眼珠子微微一转,压低了声音对陈策道:“想不想赚一笔外快?”

  陈策想了想,道:“想,不过没这个机会,怎么?”

  张鹤龄道:“我有路子啊!”

  “你上次给我那个代耕架的事,我们兄弟可都铭记于心呢,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你。”

  陈策不动声色的问道:“哦,陈年旧事了,有什么路子?”

  张鹤龄低声道:“盐引!”

  陈策大概知道这两兄弟打什么主意了,他依旧挂着笑容,道:“盐引啊?这我可没资格获得,如此珍惜的东西,我也涉猎不到。”

  果不其然,这两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这是打算把我当傻子骗了。

  张鹤龄道:“那是自然,这玩意儿当然珍贵,不过于我们来说就不算珍贵了。”

  “我们是朋友,你若是想要,我给你弄点过来。”

  “一千引够不够?也不贵,只要一千两银子。”

  你是真把我当傻子来看了啊!

  真以为我不了解市场?现在民间盐引已经缩价到了四五百文,一千引顶多只需要四五百银子。

  陈策摇摇头,对张鹤龄道:“这实在太贵了,我吃不下,算了,虽然想要,但心有余力不足。”

  眼见这个大肥羊要走,张鹤龄赶紧道:“别呀,别走呀。”

  “凡事都好商量嘛,你如果想要,我们兄弟还能给你压价,你能出多少?”

  陈策自然是需要盐引的,这其中还是有利润可以赚的。

  他自己布的局,自己怎可能不知道其中漏洞?

  想要将天下所有盐引处理完毕不容易,始终还会有一部分处理不掉,现在手里握着盐引,等这段时间结束,兑换压力没那么大了,陈策依旧可以握着盐引去兑换食盐。

  陈策想了想,道:“我顶多只能出三百多两银子买一千引。”

  “什么?这么少?那就没得谈了?”张鹤龄虎着脸。

  陈策:“……”

  “额,不是你们找我谈的么?我就这么随口一说,那就算了。”

  陈策也没表现出多想要的样子,张鹤龄本来是要吓唬吓唬陈策的,发现他好像真一点不上心。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吃得下自己手中所有盐引的傻帽,张鹤龄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赶紧拉着陈策道:“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年轻人啊,冲动什么?”

  “呵呵,看在你是我小兄弟份上,四百两,我让我朋友卖给你!”

  无中有友?

  陈策苦笑道:“四百两我真吃不下,三百两一千引我可以考虑。”

  “那你能考虑多少?你得买多点,这个价格才好谈。”张鹤龄道。

  陈策噢了一声,道:“买多点是多少?”

  张延龄在一旁赶紧附和道:“三千二百五十一引!”

  尼玛!

  张鹤龄是真想锤死自己这个弟弟,你这如数家珍的把咱们老底都给说出来了。

  他难道不会怀疑是我们自己要卖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