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虎,没必要的,你好歹堂堂一个举人老爷,朝廷虽给你停考一科,但始终没没收你的功名。”

  “以伱的身份,想赚点钱财很容易,何必委屈自己来这报业做甚审稿的工作?”

  “真没必要在乎我那点钱,我将你当朋友,那些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不必归还的。”

  顺天报社前,徐经在劝唐寅。

  唐寅摇摇头,面色认真的对徐经道:“衡父,我想我该改一改性子了,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两年,虽然赚的不多,但能沉下心来,你的钱我迟早会归还上,每个月有了俸钱就给你一部分。”

  这次舞弊案,让唐寅改变了很多,也认清了人情冷暖,认知了一些人性的复杂。

  就如同陈策对他教育的那样,若这性子不改,以后当官了,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该沉下心来,放弃以前所有骄傲,虚心学习人情世故,耐心从生活细节中改变张扬狂傲的性子,放下一切,重头开始了。

  唐寅面带微笑,对徐经道:“衡父,这次我不想让老师再失望了。”

  “顺天报业能给我历练的机会,我该珍惜。”

  徐经道:“可你是举人啊!哪有举人做这等工作的?”

  唐寅摇头道:“没关系,我不说,也不会有人知晓我是举人嘛。”

  徐经深深看了一眼毅然决然进入报社的唐寅,他觉得唐寅似乎真开始蜕变了。

  ……

  杜鹃楼前,花市灯如昼。

  杨玉振骚包的摇着湘妃扇进入了杜鹃楼三楼。

  顺天府九家青楼东家和清倌人银瓶儿早就在此等待顺天报业背后的东家,谁都想目睹这名东家的相貌。

  雅间门被打开,所有东家一同起身,恭敬的对杨玉振拱手。

  银瓶儿惊愕的看着来人,神色有些错愕,怎么会是他?

  “杨公子年少有为。”

  “杨公子风流倜傥。”

  “杨掌柜快快上座。”

  杨玉振从未感受过如此热情的一幕,有些飘飘欲仙,看着这群人对自己恭敬的模样,心里爽翻天。

  只是可惜,他不是顺天报业的东家。

  不过已经足够爽了。

  忽然。

  杨玉振看到了人群中的银瓶儿,脸上不悦之色一闪即逝,冷笑道:“瓶儿姑娘也在啊?”

  就是这个小贱人害自己丢了家产,不过现在是商业往来,个人恩怨杨玉振暂时先放一旁。

  银瓶儿沉思片刻,问道:“你是顺天报业东家?”

  杨玉振淡淡的道:“当然!”

  “不是!”

  刚才还热络的众东家掌柜一脸尴尬,合着舔半天舔错人了啊?

  “那是谁?”银瓶儿问道。

  杨玉振道:“我义父。”

  “今日我便代表我家义父他老人家来赴宴的,他不喜这种场合。”

  哥们虽然不是顺天报业的东家,但哥们义父牛逼啊!

  哦,原来是顺天报业东家的干儿子,这分量也够了。

  众人再次恢复热络,酒过三巡后,一众东家便对杨玉振言明诉求,杨玉振权衡一番,当即拒绝。

  报社上顺天府美人的排行是顺天府读书人一起甄选出来的,要是被你们承包了,以后报纸还有什么公信力可言?

  他又不是傻子,既然能给陈策办事,自然有这点分寸。

  “呵呵,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将诸位上榜姑娘的画像画在报纸排行榜上,诸位意下如何?”

  刚才还热络的气氛渐渐冷清下来,顺天府这些青楼背后也不是没点关系,多多少少都沾点黑恶势力。

  “杨公子要不能谈,那就换你义父来谈?我们好像并非邀请你的。”

  杨玉振丝毫不怂,淡淡的道:“哟呵,给你们脸了?是我们求你们宴请的?”

  “赏脸过来你们还不感恩戴德?还要我义父来谈?你们配吗?”

  一名青楼东家冷笑道:“杨公子,走夜路时小心了,莫要磕着碰着。”

  杨玉振哈哈一笑:“诸位这是打算动我?今晚我伤点皮毛,我义父不弄死你们!”

  我义父是锦衣卫的人,老子会怕你们?

  杨玉振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这场冲突在他看来不可避免,就算他们不动手,顺天府的牙行们也会动手。

  当报纸刊登招聘内容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顺天府的牙行,只是这点小事杨玉振没和陈策说罢了。

  今晚他早就做好翻脸的准备,敲山震虎也好杀鸡儆猴也罢,得让牙行那群泼皮知道顺天报业不好惹!

  他已经做好今晚被打的准备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杨玉振拿着湘妃扇装逼的道:“我走了,我倒要看看我怎么磕着碰着的。”

  路上,杨玉振有些提心吊胆的,早知道提前让义父派两个锦衣卫贴身保护自己了。

  不过这点小事麻烦义父他老人家似乎也不太好。

  走出澄清坊大街,有一处黑暗地带,杨玉振加快了脚步,黑暗中忽然冒出来几名人,逮到杨玉振就一阵毒打。

  “不疼!”

  “再来!”

  “打疼点!”

  “日你娘,给老子等着!你们还真敢动手。”

  “哈哈!好啊,来啊,用力点!”

  杨玉振破口大骂!

  ……

  夜深了,陈策准备入睡。

  就在这时,门扉被敲响,这么晚了,陈策也不知是谁,打开门,就看到一脸鬼样子的杨玉振,陈策下意识踹了一脚。

  “什么鬼?”

  嘶!

  杨玉振捂着肚子,痛苦的道:“这里没外人吧?没有我可要叫了。”

  “义父,是我啊!”

  杨玉振开口。

  陈策依稀从他声音中辨别出来了,这是杨玉振。

  “你去赴宴而已,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买卖谈崩了也不至于如此吧?”

  杨玉振支支吾吾的道:“义父,叫上锦衣卫,咱们去干对方。”

  他话中竟带着几分兴奋。

  陈策白了他一眼道:“你被打了,为什么要让我带锦衣卫过去?”

  “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为什么让我埋单?”

  杨玉振委屈的道:“义父啊,你这可就绝情了,我这顿毒打是替你挨着的啊。”

  陈策:“?”

  杨玉振道:“你在报业刊登那些雇佣信息,断了牙行的生意,牙行这群泼皮和青楼又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今晚这宴……哪有这么简单啊。”

  “这事儿迟早要解决,我这不看你寻日忙碌,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所以这才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听着杨玉振的话,陈策这才明白过来,然后道:“你这不活该吗?”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杨玉振委屈巴巴的道:“我看你寻日足够忙了,有了结果再让你出面杀鸡儆猴嘛。”

  “所以你就白白挨这一顿毒打?”

  “你傻子吧?”

  陈策一脸无语,“在这等着,我真服你了。”

  离开小院那一刻,陈策脸色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