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西夏人疯狂,大周从好水川之战后,军队损失不多,但是西军骨干尽失。在之后便一直执行着范仲淹对西夏的策略。放弃了攻势,保持守势。
对周夏边境实行坚壁清野步步为营步步蚕食的应对之法。
西夏军在边境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获得生存的物资。
范仲淹的想法是先依托堡寨夺取横山一线。
再慢慢的向着西夏境内修建堡寨。一点点的压缩着党项人的生存空间。
按照范仲淹的打法便是要依靠着大周的国力硬生生的将西夏磨死。
双方在横山一线,至今已经拉锯了十余年。
(历史的大宋到了哲宗朝,范仲淹种的花终于结出了肥美的果实。大宋彻底的夺取了横山一线,又遇到了一个铁血天子,灭夏就在眼前。可惜后面出了个那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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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彻底笼罩了这片大地,这场仗从玄武军准备安营扎寨的酉时初,也就是下午五点多,一直打到了戌时初,也就是晚上七点。
西夏人点燃了火把,照耀着这片大地。
袁文绍从未想到他从军的第一战是如此的惨烈。
日常用的大枪已经崩断,霹雳身中数枪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了。
袁文绍下了马,手中拿着不知道是抢来的还是捡来的大枪。他的盔甲上插着五六枝箭矢。
从小一起长大刘武仁已经不见了踪影。
袁家亲卫围在他身边,折损了三个。
周夏的军队绞杀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满天飞舞的断臂残肢。
遍地的断刀残枪,宇字营的营旗已经残破不堪,扛旗之人已经战死。
地上还有不知道是西夏还是大周的旗帜,放眼望去遍地尸体。
这一战让袁文绍知道了战争的残酷。
这具身体不是没杀过人,袁德在他少年时为了锻炼他的胆色亲自带着他去剿过匪,同行的还有袁家的亲兵,不过和这里比起来,记忆中那处被他们屠戮殆尽匪窝仿佛人间天堂。
倒在他手上的西夏士卒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不下百十人,但是于大局并没有什么用,仅凭借他一人是不可能在万人军阵之中挽回颓势的。
范永吉被冲散了,吴钜文身中三刀,肩上的铠甲都被劈散了。
宇字营超过两成半的人失去了战斗能力。
重甲步兵的气力已接近耗尽。
周军已经显露了颓势,作为后手的一千骑兵已经在一刻钟前投入了战斗。
这样下去距离扬威军投入战斗也快了。
他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到。
他们还能坚持几個时辰
此刻大周最后扬威军的最前方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中年男子也是满脸的忧心忡忡。
那男子赫然就是当日与钟懿一起在中军大帐议事的穆世佐。
他才是此次的做诱饵的最高统领,禁军中的右厢指挥使,从四品的宣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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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军这边,野利伟力身边还保留着七千骑兵,其中还有一队的铁鹞子还未曾动用。
再一次得到斥候汇报三十里周围内并无异动的他彻底的下定了决心。
打算将手中的所有兵力全部投入进去,彻底的将眼前对手击溃。
这场仗双方都已经打出了真火,大周死伤近两千,伤亡两成,西夏方面死伤三千多。
作为西夏主帅的他事后必然会被追责,这场仗已经不亚于攻坚大周州城的损耗了。
而且战损比,比好水川之战还要大,三倍于敌,差点打出了一比二的战损比,他现在只求,周人能留给他打扫战场的机会。
这样,只要他把这些甲胄都带回去,他依然是党项人的功臣。
西夏虽然甲胄精良。但是冷锻甲制作不易,只能供给铁鹞子使用,其他军队能分到的寥寥无几,周夏之间,周军的甲胄有七成,西夏的着甲率不足四成,还多是皮甲。
“全军压上。”野利伟力做出了他的最后一搏。
西夏军最后的主力动了,穆世佐看到西夏主力动的同时,亲自带着一直保存的扬威军迎了上去。
“弟兄们,跟我冲,”玄武军主将钟懿,鼓动着士气,拍马带着亲卫朝着距离最近的敌人杀去。
袁文绍稍稍缓了一下也跟着杀进西夏军阵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但是总好过束手就擒不是。
西夏骑兵,故意留出一个口子,并不想将这些就差最后一根稻草的周人就要被压垮的周人弄成困兽犹斗之势。
“兄弟们,咱们死得死出咱们大周男儿的风采来。是不是”袁文绍鼓舞士气道。
“是。死也要有个男人的样子来。”身中三刀的吴钜文应和道。
吴钜文带头冲到了最前边。
身为扬威军箭头的穆世佐,挑上了野利伟力的主力。
二人带着兵马斗在一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咚,咚,咚。”马蹄声响起。
身处围困的大周军队知道自己是饵,所以此时以为是援军到了,瞬间爆发出了斗志来。
一瞬间,士气大增,一万人,打出了十万人的气势。
原本显露颓势的大周军队,此时反倒压着西夏军打。
野利伟力心中也很是慌乱,他真怕周人的援兵,因为这是一个明显的饵,双方主帅围绕着这个饵来做文章,来决定明年攻守之势。
“呜,呜,呜。”独特的号角声音响起。
野利伟力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听到号角声的他,反倒放声大笑了起来。
“是我们的人到了,哈哈哈。”野利伟力大声的叫喊道,鼓舞着士气。
这声黑夜里的号角声,差点将周军将士的士气击溃。
钟懿高声叫喊着凭借着他的威望暂时稳住了玄武军。
不过他的心中有淡淡的绝望。
“难道他们今日真的要殒命于此吗?大帅说的伏兵究竟在哪里”
玄武军一角,战场上的血腥味刺激着袁文绍的神经,竟然让他感觉到身心愉悦。
他的五感被放到了最大,左手抓住一个西夏骑兵刺过来的长枪,顺势一拉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右手用已经折断的半截长枪扎进了他的喉管之中,了结了那个骑兵。
袁文绍一牵马鞍,翻身上马。
那匹战马尤不老实,袁文绍发狠双腿一夹马腹,那匹西夏马吃痛,瞬间老实了下来。
混战之中宇字营都被打散了,跟在他跟前的只有两个袁家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