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樊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就是樊楼?”华兰看着眼前樊楼的主楼有些吃惊的问道。
“嗯。”
樊楼又称白帆楼,后改名丰乐楼,由五座三层建筑构成,各楼之间明里暗里互相勾连。说是三层其实下面有两层石砌的台阶,实高有五层,内有飞桥栏槛相互连接。集吃喝玩乐购物于一体,相当于古代的万达广场。
汴京之内的酒楼没有可以越过他的,可谓是独一份的气派。
樊楼酒水一日可卖五万斤,仅酒钱税一日可收两千钱。遇到了节日,樊楼更有另一番热闹。
“果真是城中酒楼高入天,官人这栋楼有多高?”
“大概有七八丈吧,走,咱们进去看看。”
进了樊楼,楼阁之中珠帘绣额在明亮的灯烛下熠熠生辉。
“二公子,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儿吃点什么”
“还有雅间没”
“有,不过就雅间就东楼还两间,只剩下三楼了。”
“三楼就三楼。”
像樊楼这样的大酒楼,跟现在的大酒楼一样,雅间都是有低消的,西楼的低消最高,东楼则是差些。
毕竟西楼的风景是最好的,不止能看到御街,还能看到皇城的一角。
“一份三鲜笋炸鹌鹑,火腿莲子豆腐羹,酱肘子,再要一个羊肉泡沫,和荔枝腰花。再要三壶眉寿。娘子,你看你要吃什么。”袁文绍对着一旁看着样菜正在纠结的华兰说道。
“要是都想吃,就每样都点一份。”
“那就太奢靡了,我跟你一样吧,不过我就不要羊肉泡沫和腰花了。”
“都记下了”
“嗯,记下了。”
“再加一条羊腿来。就这些吧。记到我账上,到时候一并结算。”
“哎,好嘞,您请。”
有楼里的小厮在前头带路,袁文绍拉着华兰,二人上了副楼的三楼。
这里的小厮伙计都与别家的不同,他们身穿紫衫,脚穿丝鞋净袜,头戴方定样头巾。手脚勤快,说话得体,更是能看出眉眼高低。
二三楼都是回字型,中央是天井,与千春楼的格局大体相同。
袁文绍和华兰刚入座,便有歌姬,进来弹唱。若是袁文绍和小伙伴们一起来,便会有人过来陪酒。不过带着华兰,这些人便都被比了下去,也自然没有人朝袁文绍跟前凑。
这些人被叫做“赶趁儿”,用来给这些吃饭的人解闷。
樊楼里的赶趁儿比酒客还要多。
当然樊楼也有自己的姑娘歌姬,这些人有些是清倌儿,有些则能陪睡的。这些就是另外的价钱了,一般人根本付不起。
一曲唱完,袁文绍打赏了些钱,便告诉小厮,不让这些人进了。
然后他和华兰二人看着底下的女相扑手的比赛。
华兰是第一次看,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相扑完,中央的舞台上便有舞女歌姬,争先献艺。
袁文绍则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汴京的美景。
此时的东京城,灯火闪耀,处处人潮涌动,道路上花灯如织,浩浩荡荡结成一条闪亮的光河,夜市上商贩高声揽客,偶有小馆隐隐传出缥缈的歌声,人进人出熙熙攘攘,这是汴梁城的不夜天。
华兰也凑了过来,“好美啊!扬州在南边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繁花,但是和东京一比,仿佛是野鸭子遇上了真凤凰。”
“是啊,这就是汴京,是一座不夜城。”袁文绍感慨了一句。
如此繁华的东京,日后却尽数毁于金人的铁蹄之下。如何不令人感到惋惜。
二人从樊楼三楼望去,可以直接看到东边的城墙。进而俯瞰八分之一个内城。
不多时,袁文绍点的酒水都上齐了。
“尝尝,樊楼的菜品也是不错,若是不合口味,我找个帮闲去其他店里买些来。”
华兰看着眼前用银碟金碗,银筷子呈上来的美食。
“怨不得人人都说这里是人间天堂,如此精致的食物都让人不忍下筷。金银装盘都觉得不是很衬这些食物。”
“吃吧,如此美食不吃入口中才是浪费。”袁文绍给自己倒了盅眉寿对着华兰说道。
东京的酒楼大多都是分餐制,雅间之中,众人坐在软垫之上,面前一个矮桌,然后大家各吃各的。若是吃酒嘴里,直接就地躺下便可。
“官人,这一顿饭耗费几何?”华兰好奇的问着。刚才袁文绍说记账,掌柜的也没说数字,底下虽然有价格,她刚刚也没仔细的看。
“不多,你我这一顿大约在十贯,若是在地下的门床马道吃那就很便宜了。大约只用耗费几百钱便足够了。”
樊楼不止接纳王公贵族,豪富商贾,贩夫走卒,黎民百姓也是从不拒之门外,只是这些人不能登楼入阁罢了。
“竟然相差如此之远”华兰有些吃惊,同样的菜色,上面是底下的十余倍。
“其实若是人多了反倒更划算些,这里的茶座费不便宜。”袁文绍解释了一句。
“再说了能欣赏如此美景,这钱也花的不算冤。”
华兰点了点头,实际上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刚刚被同样的菜色楼上楼下的差距之大给吓到了。
袁文绍先吃的三鲜笋炸鹌鹑,若是先吃肘子这等大油之物便尝不出笋的鲜美了。
渐渐的口味变重,肘子和粥都是经过保温处理的,不会一下子就放凉。
“东京有正店七十二家,除了酒水独特外,每家都有自己的绝活。日后若是有时间,我带着你咱们一家家吃一遍。”袁文绍许下诺言。
他是真有这份心,东京繁花如梦,七十二家正店,十千脚店,无数茶坊,数不尽的勾栏瓦舍,若能带着自己的女人一家一家的吃过,玩过,闹过,想想倒也挺有意思的。
“那我可是当真了,日后等着官人带我吃遍东京。”华兰笑着和袁文绍许下了约定。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华兰吃的不多,肘子和粥都只用了一半。
吃过饭,二人又欣赏了一会舞乐,袁文绍带着华兰回了他在马行街的小院子。
“这是我在内城里的一处小院,是当初我祖母的嫁妆,这里离衙门近,父亲便做主将这里给我,用来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