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新罗军正兴奋的对卷缩在码头上的扶余璋发起最后的进攻,后面的侯君集、薛万述同样一脸高兴的等待着。
突然,只听见一阵呼啸的声音,正在进攻码头的新罗大军之中,突然响起一阵爆炸之声,不少人直接被炸飞,倒地者更是不少,地上也是出现大小不同的坑洼。
突然而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四周,额头的冷汗不断掉落,看着身边倒地不起,以及哭嚎着的同伴,心中的惶恐更多了一分,不停的咽着唾沫。
哪怕是侯君集与薛万述,这个时候同样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的惊恐。
随后两人死死盯着海上的舰队,在他们眼中,只有海上的舰队才是变数。
然而片刻之后,他们眼中相同的灵异事件再次上演,海上刘仁轨舰队的火炮再次开炮,巨大的响声传来,伴随着呼啸之声,岸上无数新罗军再次中弹,炸飞、炸伤无数,炸死的人同样不少。
这一刻,侯君集与薛万述顿时反应过来,这是海上的敌军舰队弄出来的动静。
然而前方冲杀的新罗军此刻直接便是崩溃,在他们眼中,这是老天发怒,降下雷霆之怒,在惩罚他们。
哪怕现在晴空万里,也丝毫不耽误他们这么想,除了这点,他们也想不到别的。
火药在现在,完全没有出世,外面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火炮了,不仅是没有见过,所有人想都不会想到。
大军顿时崩溃,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的逃,那股未知的恐惧,深深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海上战船,李元吉通过望远镜看着不断败逃的新罗大军,嘴角顿时一翘。
这就是火炮初期的威力啊,物理杀伤力其实有限得很,但是这精神杀伤力,那可就大了。
也就在这时,刘仁轨当即下令陆战队进行登陆,没有丝毫压力,直接登陆到岸上,随着传信兵摇旗,薛万彻率领的陆军,当即在大船抵近后,转乘小船进行登陆。
三万军,完全如同下饺子一般,整个滩地上,全是大军的人影,不断向着岸上冲去。
薛万彻在下船之后,当即率领大军对着新罗军与唐军展开追杀,趁势发起攻城,进展格外的顺利。
看着这一幕,李元吉随即叫来刘仁轨。
“正则,挪出两门火炮,让薛万彻带着攻城拔寨。
你率领一部分海军,带着四门火炮,去看看大唐的水师,适当给他们一些惩戒就可以了,不要一次性全灭了。”
刘仁轨顿时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李元吉。
“大王,为何不将大唐的水师全灭了?末将有这个信心,定然能够覆灭大唐的水师!”
李元吉却是摇头,一脸肃然。
“正则,你不懂,我知晓你可以将大唐的水师的全灭了,但这样一来,李二必然不甘李等人的失败,会调集更多的大军前来。
且纵然能够击败大唐的水师,我们自身的损失,必然也不会。
到时李二集结大量兵力在这里,相应的,我们也必须要增兵,战事就会越发扩大,我们在其余之地的部署,都会受到冲击。
对于百济与新罗的布置,本意是消耗两国,同时为我们大军的入场创造机会,这是本意,而到时将会变成我们与大唐的直接争斗,白白便宜了周边各国,这很不好。
若是他李二识趣,那就撤出百济与新罗之地,换个地方来找回场子。
但若是他李二真的不退,不愿服软,一心想要在这里和本王比出一个高低来,那到时便不再留手,往死里干李二的唐军!”
李元吉确实不愿在这个时候和李二打得两败俱伤,不愿和李二扩大冲突规模,毕竟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西侧的部署已经就位,这里若是扩大冲突,就会影响西侧那边的布置。
且就像李元吉说的,他是真的不想自己和李二干架,白白便宜周边各国。
他和李二全力干一架,无论谁胜谁负,到时都是元气大伤,他扩张的脚步必然要停下,李二大唐的民生恢复,必然也会受到重创。
到时大唐的北地,突厥与吐谷浑又将虎视眈眈,而他这里呢,百济与新罗的余孽必然要兴风作浪,高句丽必然会插手,东州府的叛乱会进一步扩大。
而在西侧,吐蕃的布置受到影响,西出戒日王朝扩大封地将会无法实行,而且还会面临西州府等四府,以及骠国那些小国的反扑,包括三佛齐等国借着他虚弱的时候,扑入他的封地之中。
如今他的封地确实不小,但不少地方的掌控都不久,周边各个小国的虎视眈眈,他面临的情况,同样不小。
只是他一直强大,在他周边,除了那个戒日王朝,其他就没有出现像大唐北边突厥那样的强敌。
而即便是戒日王朝,都还有高达国这些小国在前面顶着呢,暂时也威胁不到他这里,他这里的情况,也就比大唐稍好而已。
但无论如何,看着其他小国侵吞他们的土地以及资源坐大,李元吉心中就是不愿。
这些原因,都是他如今还不想和李二扩大冲突规模的因素,局部的大战可以,但绝不可以是全面的大战。
李元吉虽然是这样想,但李二真的想不到这些,要和他全面干一仗,他也不会怂,要打,他也奉陪到底。
刘仁轨听后,也不再说什么,对李元吉更是无比钦佩,在刘仁轨眼中,如今他们占据优势,李元吉还能为整个大局而考量,为所有汉人而考虑,这个心胸,刘仁无比敬佩。
“大王,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末将定将大唐的水师打疼,但绝不将其覆灭!”
刘仁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李二能够识趣,不然,他是真的会将大唐的水师全给灭了。
此刻岸上,薛万彻率领大军进行全面的反扑,会同百济残军,新罗军与唐军不断后撤,沿途的百济人,在见到新罗军与唐军不断后撤后,当即反复,对新罗军与唐军展开反扑。
侯君集与薛万述心中万分憋屈,两人当即商议,不能任由大军继续后撤,随即开始派军进行阻拦,新罗军想要跑,但在两人齐心之下,直接斩杀数百人,才让新罗军停下后撤。
然而随后的大战,当海军陆战队拿出火铳这样的新式火器后,完全没有见过的唐军与新罗军,再次被杀得后撤。
侯君集与薛万述都是无比的震惊,更不用说下面的大军。
两人最终无奈,只得开始不断撤离,沿途的城池,几乎都是拱手相让,实在是如今的大军,军心已乱,毫无作战之心,他们想要驻守待援,都没有丝毫办法。
最终在李的大军到来后,边打边撤下,总算稳住了阵型,而经历了这么些时间,唐军与新罗军对火器的出现,也没有了最初的恐惧。
薛万彻同时停下了追击,开始休整大军,巩固收复的城池,为新一轮的大战而开始做准备。
而在海上,刘仁轨率领部分海军,开始对大唐的水师发起进攻,在见到大唐水师连成一片,做好防守之势时,在刘仁轨的冷笑之中,火炮当即开始炮击。
两个多时辰,直接损毁五六十艘大唐水师舰船,其中三十多艘大船,全部被击毁。
登州,行宫之中,李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显得很是烦躁。
李二是真的心烦意乱,原本他正在开心的享受着,但是李元吉突然送来一封信,直接将他惊呆了,没想到他在登州都没有露头,就被李元吉给猜中了。
最为关键的是,李元吉也来了这里,联想到百济与新罗的局势,李二更加的上心,为了防止李元吉派军插手,更是派了程咬金负责在新罗防范。
同时又让李居中调度大军,侯君集与薛万述加大对百济的攻势,一切都向着对他利好的方向在前行,李二越发的兴奋。
这种当着李元吉的面将李元吉大败,才是最让他激动的,想他登位之后,受到的屈辱比做秦王时都还要多,李二心中可是积攒了不少怨气的。
然而就在他即将大获全胜时,李元吉的大军开始反攻了,还用出了新式武器,在海上这么远,直接就能对岸上进行打击。
射程远就算了,威力也是极大无比,投石车都不能与之相比,每次发起进攻,都如同雷公发怒一般,这让李二心头顿时被阴影笼罩。
然而接下来,新罗军与他派出的大军,便是直接溃败,一路被薛万彻的大军追着杀,侯君集与薛万述哪怕竭力抵挡,然而李元吉大军之中又冒出一种新式武器。
相隔数十步,就能直接击穿大军穿戴的甲胄,肉眼都无法看清,只听见一声巨响后,军士就应声倒地,威力巨大。
侯君集与薛万述好不容易调集大军的士气,这一战给彻底打没了,一路被薛万彻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大军直接没有了战心。
一个又一个的情报传来后,李二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晚上都有些失眠,李二心惊的是,李元吉竟然突然之间又出现了新的武器。
这个新的武器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丝毫的了解,只能通过战场传来的军报可以了解一些。
就在李二心烦意乱之际,李君羡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敌将刘仁轨率领海军,进攻我们水师,水师大败,舰船损失七十三艘,其中三十二艘大船,我们的新式大船,都没了。
这次敌军依旧使用了那新式武器,能够在极远的距离,直接对我们的大船进行打击,这一场水战,甚至都没有大规模与敌军接触,我们的舰船就毁了不少。
如今剩下的水师都已经停靠在登州,防备刘仁轨的水师对登州发起进攻。”
李二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是已经有了准备,但依旧有些站立不稳,水师败了,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水师,确实不是李元吉海军的对手。
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但这败得,也太难看了一些吧?
都没有与敌军大规模的短兵相接,就损毁了这么多战船,就被如此大败。
然而最为关键的是,他的水师败了,败得这么彻底,那么在新罗的李、程咬金、侯君集、薛万述几人,又该怎么办?
水师如今已经无法前去接应李等人,以及两万余唐军了,这么多人,就要彻底被留在新罗,同时面临李元吉的大军,以及高句丽的进攻。
加上李元吉如今配备的新式武器,以及投入的数万大军,李几人,以及两万余大军,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李二差点眼前一黑,这次派出的两万军,可不是说损失能损失的,这是从北地调来的精锐大军,人人披甲,都是经历不少大战的精锐老兵。
这么一股力量,李二是真的舍不得丢。
李二坐在阶梯上,一时间有些无言。
“这次,朕又败给他了啊,你说,齐王怎么去了岭南,变化这么大了,如今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新式武器了。
你马上让百骑司去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这新式武器弄清楚,一定要将这种新式武器的制作工艺带回大唐!”
不过就是片刻的失神,李二很快就恢复过来。
在李二眼中,如今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暂时的失败,他和李元吉之间的争斗,路还长呢。
即便当初他为大唐平定天下,他又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要能够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成功。
如今的李二,对于李元吉的新式武器,有了极大的兴趣,他只要将这些武器弄到手,到时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李君羡当即下去开始布置,这些消息,他自己都震惊,哪怕李二不吩咐,他也会让百骑司去打探,李元吉手中有着新式武器,而他们却是丝毫不知,这是极为可怕的。
李二一个人静静的思索着,这一刻,他在纠结,自己究竟是要调集大军前来继续大战,还是与李元吉谈和。
若是继续大战,李二心中同样不想,他没有李元吉想得那么多,但他很清楚一点,若是在这里集中大军与李元吉开战,李元吉也必然会调集大军前来。
到时与李元吉的大战,起码需要二十万以上规模的大军,才可以与李元吉进行大战,这个数量还是至少。
李元吉的大军本就占据着军械之利,如今又加上新式武器,那么他需要调集的大军,就会更多,不然这样规模的大战一旦失败,意味着他这个皇帝,是真的坐到头了。
而这场大战,先不说胜败,李二敢保证,突厥与吐谷浑,必定会侵犯大唐,这件事想都不用想。
如今他的大军,大部分依旧在北地的,北地的大军,可以说是大唐最为精锐的大军了,要与李元吉大战,就必须要抽调过来。
北地大军被抽调,就意味着北地的空虚,这么一个机会,别说是颉利了,哪怕换成是他,都肯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大肆侵入。
而到时他自己,反而进退维艰,与李元吉的大战无论胜败,首先他这个位置,都将会无比危险,哪怕是胜了,都是惨胜,而那时,北地已经一片残垣。
到时大唐天下,恐怕该乱的都会浮出水面,整个大唐彻底乱套,那些李建成的余党,恐怕都会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浑水摸鱼。
到了那时,纵然他胜李元吉,也是惨胜,又要回头去收拾各地叛乱,北地的突厥与吐谷浑的入侵,李二都不敢想,这个困难,实在太大了。
而一旦与李元吉的大战失败,他这个皇帝是不要想继续做下去了,到时的大唐,只会更乱。
无论胜败,到时他李二,都将会是天下的罪人,更是千古罪人,他的兵变,杀李建成,将会彻底成为耻辱,为天下人所不齿。
想着这些后果,哪怕是李二,都忍不住身子一颤。
这个时候的李二,才更加明白,原来北地的威胁不除,他根本就做不到对李元吉发起真正的全面大战。
“难道朕真的要向他服软吗?”
李二一时间满是痛苦,他是真的不愿意向李元吉服软啊,然而如今全面大战已经不可能开打的情况之下,他又不愿意放弃新罗的李等人,以及两万余大军。
李二是真的愁眉,除了服软这条路,让李元吉将他在新罗布置的人全部撤出,似乎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水路被断,高句丽俨然也不会听他,李等人,已经成了孤军。
李二越发惆怅,他是真的不甘啊。
就在这时,李君羡又匆匆走了过来。
“陛下,水师传来最后新罗最后一封情报,曹国公率领大军接应,如今已初步稳住阵型,大军转攻为守,齐王的新武器,大军已初步适应,接下来将会极力防范敌军的进攻。”
李二听着消息,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李不负他的期望,展现出了极强的能力,让大军稳住了,没有再次败退。
但忧的是,能够让李转攻为守,说明对李元吉的新武器,依旧没有什么有效的遏制手段,并且一旦转攻为守,那么为了收缩防线,必然会放弃许多地方,用来集中大军应敌。
而且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那就是李大军的物资补给,如今海路被断,一切供给,都运不过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等人又能支撑多久?
李二满心忧虑,最终无奈。
“去准备笔墨纸砚,如今齐王不是在东州府吗?他不就是想要朕给他回信吗?朕就满足他。”
将他的水师大败,却又不全歼,任由他的水师逃回来,这不就是李元吉放出的信号吗,李二都懂。
李君羡心中同样不甘,却又没有丝毫办法,李二都想不到,他更是想不到了。
另一边的李元吉,悠哉的享受着武媚与武顺的按摩,战事推进得极为顺利,他又已经传令给薛万彻,让他稳步推进,不可冒进。
李元吉是一点都不急,此刻该急的,是李二。
“大王,登州传来信件。”
杨建河匆匆走入,李元吉缓缓起身,拿过信件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顿时冷笑,将信件丢在一旁。
“你说这个李二,他在想什么?到现在了,还在装,还在以他这个皇帝的口吻跟我说话,让我放李几人以及大军回去,他在想什么?”
李元吉是真的乐了,这封信,就是在给他说,他李元吉是大唐的齐王,反反复复都在说明这事,这是既要让他放人,又要让他承认自己比李二低一等呗?
虽然如今的事实还真是这样,但他承认不承认,那就是另外的事了,而且现在是李二求他。
李元吉随即再次开口。
“传令刘仁轨,加强巡视,可以适当放李的军报出去,但一定要确认军报的内容,同时再拆三门火炮给薛万彻送过去。
另外再传信给薛万彻,对李开始发起进攻,告诉他,一定要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李元吉倒要看看,李二能忍到什么时候。
薛万彻在又收到三门火炮后,兴奋的开始对李的大军发起进攻,有着火炮的掩护,李的防守苦不堪言。
李本想在战中寻找战机,奈何薛万彻太稳健了,即便占据优势,但该有的防备,一样不落,导致李只能这么守。
如今在薛万彻又多出三门火炮的情况下,经历三个多时辰的苦战,李不得已,只得再次率领大军后撤,同时又传信给李二。
他不知道军报能不能传出去,但他必须要试一试,再这样下去,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慢行死亡罢了。
正面干不过,百般用计勾引,薛万彻又不中计,行军也是无比稳健,让李是憋了一肚子计谋,就是无处施展。
登州,李的军报出现在李二手中,看着李也没有办法,要么只能做最后的殊死一搏,要么请求李二尽快想到办法。
李二彻底没有了念想,最终只得写下服软的书信,给李元吉送去。
写信之时,李二的手都在颤抖,内心无比的憋屈,心都在滴血一般,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