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串吧。”李柔茵轻声说着，不难听出来，她有一丝丝不舍。
奈何神明有命，身为忘泉信徒，李柔茵没有资格说不。
讲道理，若是换做陆燃，他也会不舍得的。
“好的，谢谢姐姐。”陆燃的小嘴，突然变得很甜。
他望着一串串层层堆叠的钱串儿，深知自己要占大便宜了！
这得是多少邪魔亡魂？
其中又蕴含着多少邪魔本尊的“气”？
这要是一股脑的收入邪魔雕塑园内.
四个大字：活活美死~
李柔茵“噗嗤”一笑，忍不住打趣道：“你变脸可真快。
之前还想给我一刀，现在得了甜枣，又叫姐姐了？”
“你跟郝兄不是龙凤胎么？”陆燃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就是比我大啊。”
“呵，弟弟，那便好好挑吧。”李柔茵脸上的不舍渐渐消失，只剩下了盈盈笑脸。
“叫我陆燃就行。”
“怎么，刚叫了姐姐，现在又不认咯？”
“年龄上，我可以叫伱姐，但我可不是弟弟。”陆燃打量着一条钱串儿，“我是朝着人族大能的目标迈进的。
你这称呼，把我的档次都叫低了。”
李柔茵淡淡道：“陆燃二字，也只是中规中矩。”
陆燃咧嘴一笑：“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燃神。”
李柔茵脸上笑容尽退。
她缓缓转身，用空洞的双目看向神龛。
几秒钟后，李柔茵发现并无异常，这才扭头望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可真敢说话。”
陆燃手指掠过一串堆叠的铜钱，轻声叹道：
“做都敢做，有什么不敢说的。”
李柔茵不明所以：“什么？”
“没。”陆燃转移话题，“我看不出来，铜钱里的亡魂是什么种类。”
不仅看不出来，陆燃也碰不着这些铜钱。
它们统统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并无实体可言。
李柔茵能用指尖触碰、轻捻铜钱，不代表陆燃也可以。
除了红线最下方、那一枚真实存在的铜钱外，陆燃面对着“累累硕果”，就只能干看。
“那串儿铜钱里，封印的都是竹木妖的亡魂。”李柔茵解答道。
“这一串儿呢？”
“竹木妖。”
“这串呢？”
“竹木妖。”
陆燃：“.”
这魔窟·竹海，你是真没白住！
竹木妖一族，陆燃自己就能杀，自己就能拘魂。
忘泉大人只答应给他一串儿铜钱，陆燃当然要挑稀有的、强大的邪魔亡魂。
要挑那些不对外开放的魔窟中、盛产的凶恶邪魔！
李柔茵：“不喜欢？”
陆燃忽然道：“有胭纸人的钱串儿么？”
李柔茵若有所思，道：“你喜欢吃胭纸人？”
陆燃有心反驳，自己是为了激活邪塑而选择胭纸人。
但他思忖片刻，并未开口。
他并不清楚，忘泉大人是否知道邪魔雕塑园的存在。
而从李柔茵的话语中听来，她似乎认为，陆燃只是单纯的吃亡魂？
“弟弟？”
李柔茵见陆燃半晌不说话，便催促道。
“啊，喜欢吃。”陆燃随口应着，“爱吃~”
李柔茵却是展颜一笑，有些调皮：“这里没有。”
陆燃：“.”
李柔茵：“你喜欢吃稀有邪魔的亡魂，那就别找那些穿满铜钱的红线了。”
陆燃心中了然，环顾四周，迅速找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钱串儿：“这里面是什么邪魔亡魂？”
李柔茵的笑脸稍稍一僵：“鬼符娃娃。”
“鬼符娃娃？”陆燃眼前一亮。
听着陆燃兴致盎然的话语声，李柔茵竟然瘪了瘪小嘴。
只不过，那可爱的小表情一闪即逝，她很快又恢复了一副优雅淡然的模样。
“那这个呢？”陆燃又横移数步。
李柔茵却是松了口气，语气明显轻快了些许：“双面魔。”
陆燃百思不解：“双面魔很稀有么？怎么铜钱数量比鬼符娃娃还少？”
李柔茵解释道：“这些亡魂都是我在十五之夜，护送人族英魂时，顺便收集来的。”
陆燃恍然大悟，既然是十五之夜，那自然有极大的不确定性。
他索性开口问道：“最稀有的钱串儿在哪？”
李柔茵话语幽幽：“鬼符娃娃还不够稀有？
若不是这几年来，我经历数次众鬼夜行，也攒不下那么多娃娃的亡魂。”
要选鬼符娃娃么？
陆燃沉思着。
他曾与鬼符娃娃交过手，深知此族的强大。
若是能召唤出来，自然是极佳的帮手。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算得上是私人恩怨。
神明·玉符不要我是吧？
我tm直接培养自己的邪魔·鬼符！
谁说没有玉符的认可，我就无法给双刀附魔了？
谁说玉符不收我，我就不能踏上父亲的道路了？
陆燃沉思了好一会儿，心中一定，最后问了一句：“这里有夜魅的钱串儿么？”
此话一出，李柔茵面色僵硬，身子竟然晃了一晃。
“哦？”陆燃看着对方的反应，还有意外收获？
真有呀！
相比于鬼符娃娃，夜魅一族的邪法，对陆燃的战力增幅更大！
陆燃培养邪塑，不仅要想着未来召唤、操控邪魔，还要考虑邪法对他本身的加成。
有了夜魅邪法，他便可以召唤一连串风刀，如剑修、刀修那般化作杀戮机器。
他能脚下缠风、凌空虚踏，再不担心空中无处借力。
陆燃也能掀起狂风，更能拖出极具杀伤力的长长刀痕！
他还能戴上斗笠、身披夜行衣，拥有真正的防御类技法。
陆燃甚至能分出几具分身，本体在分身之中移形换位！
大梦魇有的，陆燃基本都有。
大梦魇没有的，陆燃还有！
“有么？”陆燃看着垂首沉默的李柔茵。
李柔茵连话都不想说，只是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陆燃笑道：“姐，这么不舍得呀？”
“你别叫我姐。”李柔茵玉手一挥，似是要斩断这份孽缘。
“行吧，小柔茵。”陆燃迈步走了过去，“是这条么？这条？还是这条？”
李柔茵：“.”
看得出来，少女的心都在滴血。
终于，陆燃还是找到了囚禁夜魅一族的那一串儿铜钱。
此条红线上，铜钱数量的确不太多。
但六七百枚也是有的！
换言之：保底也是六七百只雾境·夜魅灵魂。
陆燃努力感受着其中亡魂，能察觉到，其中封印的亡魂强度不一，实力参差不齐。
很好！
到了紧张刺激的开箱子环节了~
但凡开出一只河境灵魂，便可抵百只雾境灵魂！
若是能开出江境、海境亡魂的话.
两个大字：起飞！
陆燃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夜魅邪塑，能提升到什么地步！
“对了，仙羊大人。”陆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我一股脑全吸的话，没问题么？”
神明传音落下，声音嘶哑：“无妨，毕竟夜魅亡魂一直被囚禁于此。
对于邪魔本尊而言，这些亡魂所携带的‘气’，早已被列在损耗的范畴内。”
听着仙羊大人的话语，陆燃心中一动，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所以忘泉大人才呈隐世状态？
所以，她的门下就只有李柔茵这一个独苗？
神明·忘泉明显是被逼的！
她理应是被众神迫害，才流亡至此、偏安一隅的。
李柔茵说的很明白，她不仅能囚禁邪魔，也能超度人族英魂。
也就是说，她也能吸食神明本尊的“气”，滋养自身。
那么在客观层面上，众神是绝对不能允许、更不能容忍忘泉一门发展壮大的！
哪怕你忘泉一门，能极大程度削弱邪魔本尊的实力，能令胜利的天秤倾斜
那也不行！
战役形势孰优孰劣，人间还要遭受多久的战火荼毒，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存在威胁到我们了！
“是这样么？”陆燃将心中所想，统统说给了仙羊大人听。
他也换来了仙羊的四字回应：“孺子可教。”
陆燃沉默着，扭头望向了李柔茵。
这样说来，她这个独苗，似乎也不该存在？
大夏的人族将士们，当然不希望战友受苦难，希望李柔茵能够帮忙超度英魂。
别让肝脑涂地的将士们，死后再受凌辱。
但从神明的角度来说，每一位信徒亡魂，一旦经过李柔茵的护送，都是要损耗“气”的。
陆燃脑中念头急转。
如今，忘泉大人还苟延残喘着，门下还保存有一颗独苗。
军方也会在十五之夜，邀请李柔茵为人族将士们保驾护航。
这种现状的背后，又是一段怎样曲折的故事呢？
“哎”
陆燃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偏转，望向大殿深处的小神龛。
这一份苟活的资格，绝不是一次次妥协、低头、臣服所能换来的。
哪怕是苟活，也得是竭尽全力、抗争而来的。
想想，还真是心酸。
“陆燃。”李柔茵突然开口。
“嗯？”陆燃回过神来。
李柔茵眉头微蹙：“忘泉大人刚刚落下传音，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陆燃点了点头，静静聆听。
李柔茵沉吟片刻，自然不敢更改自家神明的话语，如实复述：
“看在这见面礼的份上，日后，如若柔茵有难，还望你能帮衬一二。”
陆燃心中一沉。
有忘泉大人在，哪里轮得到他这位小小人族，帮助其门下弟子？
难不成，忘泉也跟仙羊一样，都在渐渐陨落？
亦或是，忘泉深知自身处境，随时可能惨遭神魔双族的毒手，暴毙而亡？
“应下吧。”
“仙羊大人？”
“忘泉一门处境特殊，未来，此人许能为你所用，收为麾下使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