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声音，说出来让人最不平静的消息。
除了说话的林语，其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些消息震慑住。
尤其是贺清阳，因为这些内容，林语在之前的论文初稿中压根就没有提及。
没有提及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这些消息，他也是刚从某种不知名的渠道拿到。
第二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故意没有写在论文里面，也许是他知道这些消息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还需要找证据质证这些消息是否真实。
以他的性格来说，有点浪费时间。
看着有些桀骜不驯的学生，贺清阳偏向第二种可能。
因为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也是不愿意相信。
用余光瞥了一眼栾跃林，发现这个主事的人正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贺清阳随即闭上眼思考片刻，猛地睁开眼睛，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严厉。
随即满脸严肃地问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得去找中情局。”林语飞快地回答。
然而还不等他继续说话，栾跃林突然开口：
“他不是在信口胡说，这些都是真的。”
“我们的安全部门，在一次检查中，查获过一批电脑。那批电脑上的硬件，要比别人的多一些。”
“通过反复检查，发现那些多的硬件，是一套信号发射设备。”
“发射的信号很微弱，有效范围只有2公里左右。”
“但那的确是间谍设备。”
“所以在这里，我很想问一句林语同学，你说阿美莉卡拿到如此多的数据，他们有处理能力吗？”
栾跃林的这些话，算是敲定了林语的说法。
除了他们这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其他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林语，眼里充满了震惊。
老教授们震惊于林语的大胆，还有他的聪明，更震惊贺清阳这個狗东西命好，收到了一个好学生。
台上，林语很干脆的摊开双手：“他们没那个能力，所以我才在论文中，将侧重点偏向欺骗和反欺骗。”
听着这些话，栾跃林目光闪烁几下，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几行字，随后抬起头问道：
“你如何确定他们无法处理这么多的信息？”
他问得非常认真，右手的笔就落在笔记本上，随时准备记录。
被审视的目光盯着，林语尴尬地抠了抠脸。
这些信息，都是后世阿美莉卡官方自己解密之后说出来的。
但是现在，他总不可能说，这是来自阿美莉卡的官方公告。
很想说自己没有证据。
但这非常有损自己高手的形象。
思前想后，林语故作高深地说道：“你们可以尝试，找一个市警察局，让他们把这个市一周发生的案件，不论大小都报给你们。”
“你们来处理。”
“然后坚持半年。”
栾跃林手中钢笔杵在笔记本上，黑色墨水随着笔尖慢慢滑落，在笔记本上润出一个墨点。
看一眼其他几个同伴，同伴们纷纷摇头，随后，他也跟着摇头：
“不用，我大概猜到你这么说的原因了。”
“拿到情报，首先是要分析，但如果情报数量太多，就会有优先级。”
“但如果这个优先级比较高的情报，经过反复确认，发现是假情报。”
“多次之后，他们就会降低优先级，直至最后忽视。”
“一个低优先级的情报，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情报很重要，反复核查，却依然很重要。”
“他们就会在上面投入更多的关注，三人成虎，是吗？”
看到林语点一下脑袋，栾跃林松了一口气，快速在笔记本上写下文字，左手轻轻一翻，手中文件翻页。
再次说道：“所以，你才会在论文中提主动在互联网上培养水军。”
“培养专业的摄影师，还有主持人。”
“再单独开一个频道，叫做工业频道。”
“白天一天到晚都是电视剧。”
“晚上8点，让主持人带着故意的纪录片一本正经的讲述。”
“说到10点继续放电视剧。”
“其实就是想用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塞爆阿美莉卡的数据处理中心。”
“趁着这个机会，暗地里提升基础工业，同时搞建筑业出口，阿美莉卡打谁，我们就帮忙建设谁。”
“搅黄阿美莉卡用战争收拢对方资产这一步棋。”
“你可……真够毒的。”
栾跃林长叹一声，很烦躁地挠了挠头，给出了他对林语的评价。
听到这句评价，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毒，够毒。
几个老教授下意识将目光放到贺清阳身上，忍不禁想问一句，你这老乌龟一天到晚关起门来，都在研究些什么？
怎么教出这么一个狠人？
贺清阳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这股震惊的目光，噘着嘴，十分的骄傲。
在其他人震惊的时候，栾跃林又突然说道：“你一直在提自主工业。”
“那么，能告诉我，我们要如何突破那些技术瓶颈？”
“加钱。”林语右手抬起，拇指和食指放到一起，轻轻揉搓。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补充道：
“不是加钱给某人，而是制定淘汰标准，升级国内的市场和产业链，给国内的民企和国企布置好作业。”
“完成作业有奖，完不成作业，弄虚作假不想体面的。”
“那就帮他们体面。”
“具体可以参考我之前给的警惕单纯资源加工型企业这篇文章。”
回忆起林语口中文章的内容，栾跃林认可地点点头，接着伸出右手，笑着说道：
“林语同学，根据王宽带回来的信息，伱们567厂员工人数是857个人。”
“你还有12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去挣两万块，加油。”
“风里雨里，我们都等你。”
…………
吃过晚饭，将这几个参谋部的人送走，贺清阳带着林语回了办公室。
给自己最爱的学生泡了一杯茶，他抱着双手，靠在窗台边，一言不发的打量着自己的学生。
良久，才开口问道：“话说，那些信息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
“还有，你的字，有很大的进步。”
闻言，林语脑袋向后一靠，依靠着沙发，眼睛慢慢变得飘忽，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摔倒那天，躺在医护室床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