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有没有说服他们。”
回到他们在燕京的家之后，陈元光发现林甲早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等候了。
之前林甲在小米汽车工作的时候就顺手在燕京买了房，对他们来说买房不会比买菜难多少。
只是从安全层面出发，他们买房需要报备，然后在指定的小区范围内选择，买之后也会有有关方面上门帮忙做全方面的检查。
包括在装修风格和材质的选择也有要求。
安全和自由很多时候总是会产生冲突。
自由美利坚随之而来的是频发的枪击案，这之间的度很重要。
亲眼见识过西大的疯狂之后，林甲就对这种相对严苛的风险防范手段没那么反感了。
陈元光走到林甲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不知道，可能还要争论一段时间吧。
毕竟这是一整套的方法论，虽说我觉得从成本端，在短期内很难降下去。
你用机器人去取代老墨、黑人和印度裔的黑户们，这从经济学角度来说压根就不划算。
老墨给你搬运，一个月两千美元，你造个机器人去搬运，按照阿美利肯的利息来算，一个月的损失都不止两千美元了。
更别说机器人造价里，有很大一块成本是需要给到东大，也算是间接赞助东大的芯片产业了。
这项技术的研究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开源的好处远大于不开源的好处，但很多时候，做决定并不只是利益导向。
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选。”
林甲很了解HBM，陈元光电话里和她围绕HBM聊过很多次，她对HBM的应用场景、成本、硬件苛刻要求都有所了解，一下就知道陈元光在说什么。
“大人物们考虑的总是会更多一些。
虽说现在来看需要用到拓扑半金属的芯片才能最大程度发挥HBM的性能，可万一对面阵营也实现了技术突破。
他们在拓扑半金属领域实现突破，他们也能造可商用的拓扑半金属薄片，那不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又或者他们对HBM进行优化，优化后可以适配现有的硅基芯片。
总之这不单纯是一个经济效益的衡量，同时也是风险和收益的衡量。
以我的判断，最终即便会把技术开放，也肯定不会是开源，肯定得谈一些条件下来。
不过我觉得东大可以借助HBM开源的契机，逐渐在全球范围内构建属于自己的学术影响力。”林甲说。
真正意义上称得上全球学术中心的国家就两个，阿美利肯和前大毛。
当然如果把欧洲看成一个整体的话，也能算得上。
东大在硬实力上追的很快，但在软实力上，压根就没有构建属于自己的话语权。
文科层面的话语权不指望也不现实，哪怕入关成功，也需要时间。
但在理工科领域的学术话语权，是可以去争夺的。
“过去东大想去争夺学术话语权，也缺乏抓手，这次其实是一个契机，让东大学术圈学着构建话语权体系。”林甲接着说。
陈元光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冒，因为他很清楚有着未来四百年科技作为金手指的自己，借助光甲航天这个平台，通过构建完善的太空商业化体系，这是不可逆的大势。
简单理解就是，比NASA大一百倍的科研-商业-资源托拉斯怪胎，甚至大一百倍都有低估了，如此的庞然大物，影响力的自然外溢都足够引发全球学术界地震了。
像HBM这样的技术，在太空商业化过程中会大量诞生。
陈元光在燕京没有呆多久，把该见的大佬们见了一圈之后就回去了。
但他亲手点燃的这把火还在烧。
先是林甲发了个抖音：
“我看到大家都很关注我们的无人驾驶机器人，网上大家都叫他终结者，其实我们内部他最早的代号是H1，后来取了个铁蛋的名字，现在它的名字叫铁蛋。
今天铁蛋没电了，回光甲航天的总部充电，充电完成之后再去跑滴滴，来，铁蛋，给大家打声招呼。”
说完之后，林甲走向铁蛋，把摄像头对准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视频戛然而止。
该视频发出去没多久，就上了抖音热榜。
视频的传播力度要比文字强得多。
“铁蛋这名字太难听了，H1也比铁蛋好听啊。”
“林总能多拍拍铁蛋吗？”
“机器人居然会自己找个座位坐着充电，我怎么感觉机器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小了呢？”
“看了东京大学的开车机器人，再看看光甲航天的开车机器人，这差距比猴子和人的差距还要更大。”
“林总能不能别让机器人来抢我们网约车司机饭碗。”
“林总能讲讲光甲航天未来还会研发哪些类型的机器人吗？我好不去从事相关行业。”
大把的人在林甲下面留言。
滴滴官方则公布了一系列有意思的数据。
铁蛋开始在申海地区正式运营一周以来，滴滴申海范围内的营收上涨了20%，晚间营业额更是同比上涨了47%。
因为大家都想着晚上没人打车，所以晚上去打车希望能够打到铁蛋。
铁蛋单日收入超过一千元，其中等候费超过200元。
和人类司机比，机器人司机没有吃饭和休息时间的需要，在路线规划上能够选择最优解，90%以上的时间都能跑出理想速度。
之前大家可能还会认为铁蛋只是萝卜快跑这些无人驾驶的升级版，离真正的L4还有距离，看了来自滴滴的数据报告后，网友们不再讨论他到底是不是L4了，开始讨论他是不是已经达到了L5的水平。
只是光甲航天故意谦虚，说只有L4。
有关方面在被外媒问到安全问题后，他们在记者会上展示了铁蛋的电子驾照截图，截图里的驾照注册时间明确显示了是合乎规定的。
“这是世界上第一张机器生命的驾驶证，也代表着东大的科技发展迈入了新的台阶，我们乐于和世界共同分享科技进步带来的美好生活。”
这新闻发布会一结束，立马外媒开始解读，解读东大要开放技术。
丝毫不顾，这也有输出产品的意思。因为东大完全可以不开源技术，可以只卖相关机器人给国外。
外媒们把老中技术开源说的板上钉钉，就跟自己亲自参加了决策一样。
结果就是，东大还没表态，国外开始爆发大规模激烈的抗议。
抗议机器人要来抢他们饭碗。
欧美的媒体越把东大要技术开源这件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大规模的抗议就越激烈。
方向盘在那里自己旋转的无人驾驶，和一个机器人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接送乘客的无人驾驶，给人带来的冲击是截然不同的。
像东大这种技术主义地上神国，大家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尚且对过于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有所担忧。
东大的互联网上也不乏反对过于激进的人工智能产业策略的声音。
国外就更是如此。
而且铁蛋是如此像人。
最开始大家觉得好玩，随着各类自媒体博主跑到申海去拍视频和照片，铁蛋的形象传播得推特、YouTube这些国外的社交媒体上到处都是。
引发了强烈的恐怖谷效应。
“它是如此像人，终结者这个名字很形象，我认为人类早晚有一天会被机器人给干掉。”
“我们需要停止发展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不然未来硅基生命早晚会有一天取代我们，成为地球的主人。”
“虽然我也赞同你的观点，但我想说终结者大概率不是用硅基，而是用半金属构建的大脑。”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会被机器人所统治，那么我一定要死在那一天到来前。”
如果说媒体上的反对声只是出于心理防御机制，出于对类似人类的物体所表现出的自然反应，那上街开始大肆打砸抢烧的非法移民们则是真切感受到了机器人的威胁。
这玩意不仅是会抢走他们的饭碗那么简单，甚至会导致整个欧美社会产生大规模的遣返非法移民浪潮。
尽管非法移民中的绝大多数没有经过高等教育，缺乏理性认知和逻辑体系，但不代表他们的智力存在缺陷。
他们很清楚自己能够在欧美社会生存，本质上是因为这些国家需要人来干他们本国国民不想干的活，洗盘子、送外卖、搬家居、建房子等。
“兄弟们！姐妹们！我叫胡安埃尔南德斯埃尔南德斯，大家可以叫我胡安，我是2020年来到阿美利肯的，没错我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在刚来阿美利肯的时候也是一名非法移民。
我和台下大多数的老墨一样，我们乘坐从洪都拉斯的圣佩德罗苏拉开始的独立大篷车，通过群体步行、乘坐公共汽车和搭便车，一路艰难地向北跋涉，从墨西哥来到阿美利肯。
没错，我们来阿美利肯是为了套利暴力和贫困，我们在老墨生活不下去才走线来阿美利肯，而白人们把我们的到来认为是一种入侵，他们使用入侵来描述我们的到来！
实际上阿美利肯也需要我们，需要我们去做阿美利肯人不愿意干的工作。
我们能够走线来阿美利肯，是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不是阿美利肯政府的施舍！”
下面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这次抗议很快席卷了全美，胡安是其中比较出名的领头者。
在传统观念里，老墨一般闷声干活，闹事的一般都是老黑。
18年那次老墨们抗议，发生在老墨本土，因为白宫当时要建墙，而已经成功走线到阿美利肯的老墨们基本没有发声。
因此这次老墨们倾巢出动，可见机器人司机带来的冲击有多剧烈。
“我们来到阿美利肯，干着阿美利肯人不愿意干的活，我们没有丝毫懒惰，不像白宫的蛀虫们说的那样，来阿美利肯就是来享受的，我们更没有享受阿美利肯的医疗福利，这种高昂美元的医疗账单如果能算福利的话。
哪怕我们拿到了工作签证，拿到了绿卡，我们依然很清楚，我们没有办法融入主流社会，我们依然只能做这些出卖劳动力的工作。
因为我们是老墨，我们天然就该干这个。
我们之所以愿意勤劳干活，是因为我们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融入主流社会，不用再干和我们一样的活。
但现在硅谷的科技巨头们，正在剥夺我们在阿美利肯生存的基础，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台下全部都在吼着No!
“我们不应忘记，美国社会是由移民创造的，并且将继续由移民创造。”
老美没有搞定老中，老中迟迟没有松口，本土已经开始了占领硅谷运动。
老墨和老黑配合，在阿美利肯的三大中心之一的硅谷疯狂搞事，几乎所有科技公司的写字楼都面临了这帮抗议者的冲击。
他们冲进大楼疯狂打砸抢。
各大科技巨头都发公告，号召大家冷静，另外就是让员工们居家办公。
和上次的占领华尔街相比，这一回从一开始就带着愤怒的因子。
机器人是引子，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过去的通货膨胀，美股的泡沫化，底层生存愈发艰难，这才是根本原因。
现在生活的不好，未来还要面临机器人来抢饭碗，他们才不管什么成本不成本的，他们只知道机器人这么牛了，工厂里的工人已经被机器人赶走了，他们这些干服务业的早晚也会被机器人取代。
至于老黑为什么抗议，总之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抗议准没错，越闹越有糖吃，老黑们深知这一点。
而背后甚至还有墨西哥的推波助澜，老墨的祖国也不想看到机器人把老墨们的工作给抢走。
老墨能够走线跑到阿美利肯来，阿美利肯的默许是一方面，阿美利肯确实需要人来干脏活累活，原本生态位的老黑不愿意干，那不就只有指望老墨了。
另外一方面墨西哥肯定也得默许，如果他们不默许，老墨也走不过去。
他们默许的原因是，美元真香，要知道海外老墨们汇回去的美元是他们外汇收入的第二大来源，每年差不多有650亿美元。
要是没了这笔收入，墨西哥经济生一场大病丝毫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