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音提出的方案很简单，但却很有效。
“半导体产业是非常典型的技术、劳动力和企业密集型行业，华国目前在技术上有微弱优势，即便他们有着非常多短板，半导体设备、半导体材料、芯片生产工艺、工程师队伍等等。
他们在这些方面都无法和世界领先水平相比。
但他们有着拓扑半金属这一最大优势，这一优势足够让他们的产品在消费端把所有劣势抵消掉。
对联邦而言，如果让华国的芯片扩大产能，占据市场，那么华国会在短板上迅速追上，到那个时候，即便我们攻克了拓扑半金属技术，也无法限制华国半导体产业的发展。”
不得不说梁孟松曾经在台积电工作过，他和刘德音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刘德音想的是要是华国在其他方面追上就完了，梁孟松想的是要是台积电在拓扑半金属领域追上就完了，双方站的立场不同，所思考的关键点却是一模一样。
联邦不担心霓虹真的会和华国走到一起，这不现实，但他们担心德意志、大毛和法兰西真的走到一起，哪怕只是经济上的深度融合，这都足够让他们感到恐惧。
弗兰克说：“让华国合作有非常多种方式。
“因此对联邦来说，我们需要限制华国芯片的生产规模，限制他们的市场，延缓他们追赶的速度。
即便他们的薄膜比硅片更贵，这溢价再怎么贵，也应该比一半的市场份额让给华国更便宜吧？”
“耶里先生，你提出的意见很好，我只有一点疑问，那就是如何说服华国合作？
如果他们不愿意合作该怎么办？”某位议员问道。
在他们看来，霓虹就是予取予求的对象，自杀戏码已经够过分了，和华国企业在半导体领域展开合作是更过分的行为。
更重要的是联邦以外的市场，尤其是欧洲。
在座议员们都是老家伙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并不陌生，他们那时候也许还不是议员，但也在华盛顿工作，甚至有可能当时的协议都是他们起草的。
我们就只剩下本土市场，投入了巨额资金，得到的只有联邦本土市场，到那时候谁来为这个局面负责？
马克还是在座的诸位？”弗兰克毫不客气。
ASML不过是个美丽的意外。
欧洲涨了4%。
在芯片产业全球化的进程中，高丽和4v获得了绝大部分先进产能，联邦获得了上游的专利授权，霓虹获得了原材料产能，大家各司其职，欧洲不过是这一进程中的失意者。
至于德意志，说实话对联邦来说，德意志的自主程度比霓虹更高，这不是因为德意志更强大，而是因为德意志有着让他们忌惮的杀招。
“哪些企业在和华国合作？”某位议员难掩语气中的愤怒，这是表演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拓扑半金属的工艺不会比EUV简单，要是比十年更久。
这不是一件好事。”弗兰克苦口婆心。
联邦内部一直无法达成一致，因为以英特尔、英伟达和苹果为首的科技巨头，非常想和华国达成协议，希望能够和华国在拓扑半金属领域展开联合研发。
然而在其他半导体企业看来，参与到华国的顺风车里去是最直接有效的，一旦他们能够用上华国的拓扑半金属材料，能够给市场带来巨大的刺激效应。
然而华国从来不介意把技术共享给盟友，如果他们把拓扑半金属相关的技术共享给欧洲怎么办？
等我们快要研发成功的时候，他们把这些技术打包和欧洲交易？
而且如果华国不接受合作，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以垄断为由，让他们失去整个市场。
我们要等十年吗？
华国人的工艺制程在效能上已经突破1nm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又会到哪个地步？
“刚刚是说在理想情况下，华国占据大概一半的市场，我们占据一半的市场。
我们需要在游戏规则内和他们玩，而不是跑到游戏规则外，在游戏规则外，我们说服盟友也需要花更大的力气，消耗更多的信用。
在刘德音看来，现在来开这个听证会都晚了。
马克是刘德音的英文名。
我相信联邦的武器库里还有很多武器可以用。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这方面的精英。
在座的议员们听完弗兰克的意见后，都开始纷纷点头，觉得刘德音的意见简直就像在给华国送人头。
而针对拓扑半金属芯片的联合研发，更是从来没有任何条例提到过要加以限制。”英特尔总裁说。
在他们看来刘德音太坏了，拓扑半金属芯片这一蓝海市场，未来肯定会是千亿美元规模的市场，而且是大几千亿。
“我认为马克的说法不妥，限制华国半导体产业是建立在他们没有优势的前提下，而现在他们已经实现了突破，我们再去限制，然后在全球市场上划分出两个阵营，把另外一个阵营拱手相让给华国吗？
这未免过于极端了。”弗兰克，英特尔的董事长说道。
来自三星电子的掌门人李在点头道：“没错，包括我们也在和华国方面接洽，希望能够在拓扑半金属这一全新材料上展开合作。
弗兰克觉得刘德音的意见属于听上去有效，实操层面完全不可行。
从理智的角度出发，弗兰克的提议非常合理，可行性非常高。
虽说在和华国相关的议题上，联邦国会向来神速，但光联邦市场限制远远不够，本身华国芯片就不指望卖给联邦。
他们认为霓虹的行为是一种背叛。
同样是发达国家，欧洲是不容忽视的市场。
“抱歉，我想提一句，联邦从来没有阻止过这些企业和华国之间的合作。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华国纳入到芯片体系中来，把他们看做是其中的半导体原材料生产商，和霓虹没有区别。
刘德音的逻辑是，我进不去，那大家都别去，我们自己组成一个联盟，自己玩，让联邦给予这个联盟庇护。
在座的谁敢赌？谁敢再给我们远在燕京的华人之光先生十年的时间？”
联邦只是不允许14nm以下工艺制程的光刻机出口到华国，或者针对性限制ASML为华国提供服务。
英特尔和德州仪器的CEO对他侧目而视，因为大家没想到刘德音这么狠。
本土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觉得4v在华国问题上过于极端，这未免有点刻意了。
“霓虹的尼康、佳能、富士、日立太多了，德意志方面的蔡司、西门子、大众等等，这些企业在新型芯片领域，要么已经在和华国合作，要么准备和华国合作。”刘德音说。
换二十年前，弗兰克的提议会被毫无疑问的通过，大家都知道合作的好处。
现在欧洲又是摆明了不下场，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半导体产业，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ASML又被阿美利肯虎视眈眈，想方设法挖走。
这是纯粹的商业行为，我们作为横跨多领域的企业，是不可能忽视如此有优势的一种材料的。
如果联邦方面有限制，我们一定会予以遵守。”
一直都有传闻说联邦要限制先进制程原材料出口给华国，但这一直都只是传闻，因此霓虹一直都在向华国出口包括光刻胶在内的原材料。
上下游会诞生大量细分龙头，会有大量机会，台积电自己的生态位被中芯国际给占据了，他就想让所有企业都不挤到这生态位中去。
对于这些企业和华国合作，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但因为联邦没有限制，所以他们也不想提。
这是当前最紧迫的事情。”
霓虹生产的是光刻胶、化学抛光材料、封装材料、铜等等，华国生产和硅片同等作用的拓扑半金属薄膜。
从数据也能看出来，去年全球范围内，欧洲是唯一一个芯片销售份额增长的地区，美洲的芯片销售额下降了5%，霓虹下降了3%。
问题是这样要搞到什么时候？EUV光刻机从立项到正式投产都花了十年时间。
但从来没有在其他方面进行过限制，之前的限制只是在半导体设备上。
“诚然我们可以像EUV光刻机那样，由橡树岭国家实验室牵头，联合半导体领域的巨头们，组建一个联合研发联盟。
和联邦在拓扑半金属领域展开合作，对华国而言短期受益，长期不利。
但是现在是2024年，是对抗时代，议员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或者在华国问题上不敢表现出理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