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年1月中旬,上面有了新的指示。
悬隔在大家头上的许多年的mZ问题,终于有了更加妥帖的解决方式。
对于这样的改变,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曾经多少以此行为难之事的人,手上少了一件能拿捏的把柄,也开始为以前做过的事情,而惶惶不可终日。
刘盼兰找过来的时候,这次李想放心的把她迎到家中。
刚招呼坐下,不等她问,便出口解了她的惑。
“放心吧,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也在等这一天呢,相信很快就会有满意的结果传过来了。”
刘盼兰听到这一句,眼框立时盈满了泪水。
她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她颤抖着嘴唇,像之前每一次一样,不确定的问道:“会严厉处罚对吧。”
“枪毙或是牢底坐穿,你说了算,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老一辈的规矩,人死债消,我这里甭管人死没死,既然受了惩罚做过了结,就别再纠结人家下一代了。”李想让刘盼兰自己选。
也许坏人的后代,也有坏人。
可这个比例绝对不是百分百。
上一辈子的仇恨最好就停留在上一辈子,受过代价了,别再永无止尽的把仇恨传下去。
“枪毙。”刘盼兰坚定的说出在心中盼了许久的答案。
说一次还不够,像是表达不出她的决心。
她又重复了一次:“我选枪毙。”
刘盼兰的答案,李想并不意外,也不准备加以阻止。
这个节点,既然说出来让她选,就是诚心想帮她了了心愿。
“成,就按这个办,接下来你也要做好那边会传唤的准备。”李想爽快的应了下来,随后他又想到什么,便好心的补问了一句:“对了,去都去了,你要不要现场观刑,看看他们是怎么在你面前被吓的尿裤子的。”
刘盼兰本就激动的情绪,被他这么一句,又上扬了一截。
她眼睛发亮的回问道:“真的,我能去观刑吗?”
她这双看着李想的眼睛里,有激动、有好奇、有惊讶,就是没有对死亡的惧怕。
“这有什么,打声招呼的事儿,只要你不怕这些血腥的场面。”李想不当回事儿的摆摆手,说道。
“我不怕,不瞒你说,早先想过亲自动手的可能性,特意用送到食堂的家禽练过不少回手。”刘盼兰嘴角轻扬,语气里含着一丝得意。
李想冲她点点头,算是彻底把这事给落实了。
“报仇之后,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送茶水过来的秋芳华,好奇的询问道。
原本脸上还有笑意的刘盼兰,被这个问题打散了笑容。
她沉默了一回才低落回道:“像我这样的,还有什么将来,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以前有仇恨吊着她,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报仇。
如今大仇即将得报,人却没了方向。
秋芳华听不得她这个答案,眉头皱起来说道:“你这样的?我倒要问问你这样的又算什么样的,人人都能有将来,怎么到这儿就不能有。”
秋芳华的话,在刘盼兰听来,就如同问乞丐,肉包子没有,那为什么不吃菜包子呢。
刘盼兰觉的,像秋芳华这种长在蜜罐子里的女人,是无法理解她这种人的辛酸。
“我不能生孩子,又有那样的遭遇,年纪也这么大了,正常人谁会愿意要我呢,我年华正好时,试过找人托付终身,可到头来结果如何呢,还不是落的被抛弃的命运。”刘盼兰苦笑回道。
“为什么你要把将来建立在依附一个男人身上,谁告诉你做人的快乐非得是男人给的,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都靠不住,在吃了这么多次亏后,你怎么还会想在男人身上找托付。”李想对刘盼兰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李想这番言论,属实惊到了自小受传统思想长大的刘盼兰。
她的眼睛瞪大大的,嘴巴一时都合不上。
秋芳华却没等她反应过来,继续对其火上添油的劝说道:“不结婚,人也能自娱自乐啊,盼兰姐你现在金钱独立,时间自由,又没有家累,不正好发展点爱好,喜欢什么就去大胆的尝试好了。”
刘盼兰被这夫妻俩整的有些懵。
此类说法,她从未在别人那里听过。
工作的食堂,同事们虽可怜着她的离婚遭遇,但同时也不可避免的看低了她。
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的条件,比着她前夫,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如果是身体健全的,就算家里孩子多些,她倒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能生。
可这种在同事的嘴里,都会觉的她是高攀。
介绍的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脑子有问题的。
刘盼兰再想有依靠,她内心里的那点骄傲也不允许她接受。
在推拒了两三次后,怪话也随之而生。
有些人的同情里开始夹杂了鄙夷和嫌弃。
比起工作的地方,亲人又是另一种对待。
弟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情况,却仍是放任弟媳对她说些劝嫁的话。
可一转身,只有姐弟俩在的时候,他嘴里却换了个说法。
“姐,我媳妇儿说的话,你听过就算了,你这个情况嫁人,搞不好还要被扫地出门,依我看你干脆歇了这个心思,老老实实的做活计,给自己多攒点养老钱,就是钱没攒够,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个做弟弟,总不会不管你的。”
世事的舆论逼着她,要么找个歪瓜裂枣嫁了,要么攒钱为孤老做准备。
可之前谁也没告诉刘盼兰,她这样的人,是有资格过着随心所欲的洒脱日子的。
低下头的刘盼兰,由着存不住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面。
这一刻,眼泪有了重量和声音。
李想夫妻,同时感受到了这个可怜女人的难过和委屈。
可能思想独立的人,不能理解那些被迂腐观念腌透了的人,为什么会屡屡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
正如,李想一家无法理解,刘盼兰为什么会对刘盼荣牺牲到那等地步。
哪怕在看透了后者的本性后,前者依然无怨无悔的为他一心着想。
对此,李想只能说,可以不理解,但不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