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魔怔了。
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聋老太太会这样对她。
现在的她无心家事，成天逮着人就要问，她是不是对老太太照顾不周。
是不是她对老太太还不够好，所以老太太才如此回报她。
而只有在别人说些安慰话的时候，她才能有副笑模样。
李想领着妻子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一大妈从他家出来。
“一大妈，这就回去了，不再坐回儿？”秋芳华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你们小俩口今儿个回来啦，我现在少了个照顾的人，闲功夫大把，这不上你家来打发下时间。”一大妈的回答显的有些混乱。
“是嘛，我妈在家老说，她就爱跟您聊天，那您有时间了就多上家来。“李想像是无所觉般接话道。
“得回家做饭，家里还有三张嘴等着我呢，今儿个特意买了肉，她爱吃。“一大妈似是而非的应答着。
“谁让一大妈您的手艺好呢，那我就不耽误您忙嘞。”李想撇开身子，让出了路。
夫妻二人目送一大妈走出后院，才转身进了屋子。
屋外的动静，李母在屋内早已听到。
见儿子和儿媳妇进来，便忍不住对他俩说道：“你们说说，老太太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她倒好，眼睛一闭腿一蹬的万事不管了，怎么就不想想活着的人受不受得了。”
“谁说不是呢，我瞅着一大妈这精神头儿好像都不太对了。”秋芳华扶着腰坐到了李母身旁。
然后她又看向李想，寻问他的意见。
李想点头，叹气道：“听讲话，就能看的出来有些不对劲儿了。”
“何家就是不肯让房子呗？”这其中的原由，秋芳华已从丈夫这儿听说了。
“那哪能让，这可是私产，你别看那些人说什么何家人做事不讲究，这好事要落到他们头上，态度未必有何家好呢。”李母也许看不透人性，但是对于四合院的这些邻居们倒是看得透透的。
“咋还有比何家差的呢，这不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吗？”李想不解的问道。
这都咬准了房子不松口了，还有比这更差的嘛。
“你们有一阵子没回来了，不晓得后面发生了啥，闹完第二天，柱子夫妻两个，给一大爷家送了三百块钱。”李母向他们解释着后面发生的事。
“还有这么一回事呀，那他俩还算是有底线。”李想听完挑了下眉。
聋老太太的那间屋子，如果通买卖，换算下来，大概也就是三四百块钱。
何家拿出三百出来，诚意是有的。
但一切的前提，还是得建立在通买卖上。
现在除了极少数的私人产权，其余的房屋都是公有。
而无论公私的房子都是不准买卖的。
也就是大多数人现在所住的房子，都属于国家划拨调配。
你能住，不代表房子产权归你，而且还得每个月向街道办上交租金。
虽然租金不多，一个月块儿八毛的，但积少成多的住好些年头，也是一比不小的费用。
并且一旦住户工作或某些事情发生变动，人也会随着这些变动，搬离原来的地方。
这年头想要拥有私产，只有以下几个办法。
一、在早期短暂开放买卖时期，把住的房子买下来，就如李家的情况。
但是房子得有人住，不是特殊情况下的空置房子，街道办会强制花钱收回。
当年买房花了多少，他们如今退还你多少。
二、自身有功绩，上面奖励给的房子，就如李想被奖励的两套院子。
不过这其中也分情况，有些房子只是暂给你住，受奖励人去世后，这个房子还是会收回去作他用。
有的则就是你的了，最差的情况，也会最少留下一套房子。
像李想就如后者，如果只是暂住，上面没必要多分几套房，奖励一套就行了。
三、私产遗赠，如聋老太太把房子留给了何雨柱的这种情况。
而且想要手续正规的话，必须得是遗赠。
想要通过馈赠而达成房屋易主，只能是私下的，一切的基础还得建立在赠方的良心上。
如果某天赠方后悔，想要收回房子，受赠方要是给过钱了，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三百块是笔不小的钱，可在拥有一座私产房子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何雨柱可以随时拿房子换钱，但是一大爷却没法拿这三百块钱换房子。
再看一大妈如今这个样子，显然两家也是没谈拢。
“这事儿说来是委屈了一大妈，但还是得她自己看开才行，咱们这些人说什么，都像是隔靴搔痒似的，体会不到她的痛处。”李想深叹了口气。
“要我说，这钱就该拿，反正拿不拿了，柱子两口子也不可能把房子还回来，可是我这儿怎么劝一大妈，她都犟着不愿意，她说她不为钱，就想讨一个理儿字。”李母这儿劝了不少次，也实在是没辙了。
“找谁讨呢，跟大家伙儿嘛，前面还能安慰几句，等时间一长，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有心力听你翻来覆去的说这些呀，你说不累，他们都听累了。”秋芳华几乎预见了一大妈想要的结果，大概率是不可能实现的。
“谁让最该给个说法的老太太，已经入土了呢，别人都已经是耐着性子了，要不然你们哪回见到一大妈往咱家跑过，还不是外面都躲着她呢。”李母朝大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老这样也不行呀，别把人逼出什么毛病了，小宝还小呢。”李想担心道。
“你妹昨儿还说，是不是找一大爷商量下，带人去医院看看这儿。”李母指了指脑袋。
“精神病院？一大妈不会愿意去吧，别弄巧成拙。”李想对这个提议有些犹疑。
这会儿的人对所谓的精神疾病，在舆论上可没那么宽容，一旦去那儿看病被发现，一顶精神病的帽子估计就摘不掉了。
李想的犹疑也不是没道理的，这个提议确实不好乱讲。
但这会儿，他们确实有些担心一大妈的情况，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屋里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外面的阳光明明那样明亮，为什么却照亮不了生活的阴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