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弥漫的办公室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修长的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击在桌面上，这是李想思考中的习惯性动作。
敲击形成的韵律使得气氛并不沉闷。
孙国庆甚至还有闲心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咸点心就茶。
他们的办公待遇在单位里数一数二。
别人有的，他们有，别人没有，他们也有。
咔擦、咔擦。
两口的功夫，一块咸点已经进肚。
嘬上一口茶，再吸上一口烟，此时孙国庆惬意的很。
让已经想完事的李想，看着都有些个莫名羡慕。
孙国庆注意到敲击声不再，问道：“那些条件没啥问题吧。“
“芳华刚才说，他们学校现在的讲课老师变了，换成了那什么工人思想宣传队的人。”李母听儿子在问，便把刚才听到的复述给他听。
可能在校园里什么的样的人和事都见识过了，她现在的底线已是一破再破。
7月下旬的一天。
“说什么呢，像是有怨气？”李想停好车，进来问道。
秋芳华好不容易结束了那白武晚文的繁忙训练，今晚来李家吃饭。
孙国庆听后表示意见相同，他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显然他们也是打算划下底线一步到位，没准备讨价还价，就是其他研究不再提供这些材料，你竟然能同意，我还真有些意外。”
这是他半个多月对来，难得的准时下了班。
。。。。。。
李想没说的是，时代的洪流下，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
“还能讲什么，之前晚上学的那些，再来一遍呗，总不能把他们那身吃饭的技术活教给我们吧。”秋芳华努嘴回道。
“我之所以执意这次一定要运用高价值材料，是想让大家看到一种可能性，也让他们能明白，和别人的差距具体表现在哪里，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什么都被闷在鼓里闭着眼睛搞研发，如果证明成功后，他们还是选择固步自封，那我也能问心无愧了。”
李想摇头回道：“没有，他们能做到这样的让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再争下去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只要他为此努力过，争取过，之后的结果无论是怎么样的，他能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就够了。
李想忙里偷闲，这天从试验室里抽身出来。
作为对象的李想，自然要尽量作陪的。
李想嘴角微撇，看向孙国庆的眼神意味深长。
李想走到秋芳华身边，和她一起择菜。
“这不胡闹嘛，正儿八经的文化课不上，逮着这个重复学做什么，再说了，你们教他们还不差多。”
“他们给你们讲什么课？”李想觉的这种安排就很怪，而且一听那名头就不对劲。
李想人还没有进屋，就听见厨房里秋芳华跟李母清脆的说话声。
李想就算知道，现在许多事情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可让工人顶替有专业学识的教授老师们，给QH大学的学生上思想课，是不是过于奇怪了。
“这算什么，我们学校这只是个开头，后面BJ所有大专及大学，都要这么操作。”秋芳华和他分享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不会吧，咱们BJ的学校可不少，光你说的这个层阶的，满打满算快六十家了，他们哪来那些人。”李想咂舌道。
“抽调呀，最少要到各大工厂抽调这个数。”秋芳华用手比了个三的数字。
“这么多家学校，三百好像少了点，三千，一座学校入驻五十？”李想确认道。
秋芳华见他猜的这么保守，被逗笑了。
然后直接给他解惑：“三万，不过最后的确认数字，应该比这只多不少。”
“怪不得产量下降了，这么多人没做本职工作，跑去学校待着，不降才怪。”李想无奈的说道。
“我说呢，这宣传队的名头咋听着这么耳熟，前两天厂里大张旗鼓的在那搞选拔，应该就是为这事了。”李母被孩子们的谈话内容给提醒到。
“妈，轧钢厂选了多少人呀？”李想挺好奇像这种千人级别的工厂，会被抽调多少。
“那得不老少了，我算算啊~”李母停下切菜的动作，想着选拔后张贴的公告，掰着手指头在那算。
算了半天，才秃噜出一个大概数字：“快小两百喽。”
“这么多？”李想和秋芳华异口同声惊讶道。
这等于抽调了好几个车间的人力呀。
“芳华不是说最少三万嘛，不抽这么多，咋个行哦。”李母倒不觉的这个数字算多。
毕竟两百在三万面前，连零头都不算。
但是李想却觉的太疯狂了。
其实这才哪到哪儿呀。
之后不过二十天，李小弟又往家带回一个爆炸消息。
“什么，中学生和大学生也要下去？”李母直接打翻水杯。
一家子被这个突然其来的消息，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妈，那小弟年底毕业不就符合资格了。”大妹心里虽不太慌，可面对马上要符合资格的李小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李小弟今年才14岁。
因为去年耽误的半年时间，他的毕业时间改成了今年年底。
如果没有之前的停课，他本该在今年下半年，上高中或者中专的。
可按照现在的形式，难不成让他明年15岁就参加工作嘛。
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想没说什么，眼看离李小弟毕业也没几个月了，得要赶紧张罗起来了。
秋芳华看他表情变的严肃，便安慰道：“没事儿，你这边要是没合适的工作，我再找家里说说，总归要找个好点的给小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她能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的。
优越的家庭背景，不仅不用她发愁自己的出路，还有多余的心思考虑未来小叔子的前途。
李想听她这么说，明白她是误会了。
“我没想让小弟去工作，15岁还太小了些。”他向秋芳华解释道。
“那你弟咋办，让他下乡呀？”同样听到的李母，顿时崩不住了。
这下就连大妹都搞不懂，她大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