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面色剧变，下意识地便想出手，只不过刚抬起手，便觉得周边一阵寒冽，手臂上都凝起了一层薄薄的霜。
虽然只用了一瞬的功夫，这些寒霜便被他的灵力强行震散，但生死搏杀本就需要全神贯注，此刻虽然只是慢了一瞬，但终归还是落了下风。
仓促之间用出的法术，更是不如冷清妃已经蓄了许久的剑气。
那道寒冽凛然的剑气率先袭出，宛若一道细丝，轻易地打散了黑色飞轮，顷刻间便贯穿了对方的脖颈。
“唔……”
那男子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眼神溃散，随后身子一歪，从马车上摔落，重重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于此同时苏玄也赶到了半空，见冷清妃已经把对方解决，于是顺手拉住缰绳，强行控制住这三匹风雷宝驹。
“嘶嘶！”
三匹宝驹吃痛之下奋力嘶鸣了起来，拼死反抗，奈何苏玄死死拉住缰绳，同时催动灵力对其形成威压，让它们难以挣脱。
见三匹宝驹仍旧奋力挣扎，苏玄并未多言，随手斩出一道剑气，直接便斩下了最左侧风雷宝驹的头颅。
另外两匹风雷宝驹的挣扎力度瞬间减少了七成。
见此情形，苏玄的表情舒缓了几分，原先他还担忧这三匹风雷宝驹性格刚烈，宁死不从，如今看来是他想得多了些。
毕竟有些灵宠与主人情感深厚，宁死也不屈服……只不过这两头风雷宝驹显然不在其中。
两匹风雷宝驹很快便彻底停止了反抗，眼神也变得温顺了起来。
“师姐你先进入马车内。”说罢，苏玄看向不远处的陆清璇，点了点头。
陆清璇心领神会，收起天玄古琴，飞向马车。
与此同时，苏玄甩动袖袍，十来张符箓从袖中飞出，环绕在马车周围，最后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保护罩。
在半空中驾车前行，着实太过瞩目，很容易引来他人的袭击。如今施展一道符阵作为保护，就算真遇到了危险，也能多扛个几下。
做完这些后，苏玄用力挥动马鞭，两匹风雷宝驹随即狂奔了起来。
两三个呼吸后，风雷宝驹的速度达到了巅峰，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一道紫光……
……
幽暗的房间内，烛光一闪一闪，散发出来的光芒极为微弱，与那位坐在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老人面色苍白，大块大块的的血肉从他的身上脱落。
若是有外人在此，看到这一幕，只怕是惊恐地叫出声来。
发生在这位老人身上的事情着实太诡异了些。
虽然有血肉不断从他身上脱落，但却不沾一丝血迹……与其说那是血肉，倒更像是蛇蜕下来的皮。
不仅如此，那些血肉脱落的地方逐渐长出一道道肉芽，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位老人甚至看不出人形了。
眼看这些肉芽就要彻底将老人包裹，就在这个时候，老人身前的金色小塔忽然涌出一道无比精纯的灵力，伴随着涌出的灵力越来越多，老人身上的肉芽停止了生长的趋势，并且一点点被化解。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老人声音嘶哑，像是一只快要死掉的乌鸦。他一边喃喃着，一边催动那座金色小塔，小塔上的金光愈发浓烈，涌出的灵气也愈发浓厚。
精纯磅礴的灵气极大程度地缓解了老人的痛苦，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他试着用神识探入金色小塔，探寻着塔内发生的一切。
而后他的表情一点点僵硬。
他在塔中看到了一個故人。
在他的记忆中，那位故人大多时候都是一袭白衣，面色平淡，宛若谪仙。
而如今的他却是一袭玄袍，坐在马车上驱赶着马局。
“果然……你果然留了后手。”老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到达那一步吧……”或许是笑得太过用力，老人的嘴角处溢出丝丝血迹，只不过他仿佛并未察觉一般，仍旧笑得开怀。
片刻后，老人一点点敛起笑意，缓缓站起身来。
下一刻，强烈的威压从他身上涌现。这一刻他不再是先前那个行将就木，宛若风中残烛的老人，而是一个个真正的修士。
“那个老瞎子没有骗我，你我果然会有三次交手。”老人随手一挥，手中忽然多出一柄黑剑。
握住剑的那一刻，老人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刚出山门的意气风发，也想起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的名字。
陈相。
那一年他作为宗门第一天才，参加百宗大比，自认年轻一代无人可敌。
一开始也确实如他所想，那些所谓的天才，在他面前宛如土鸡瓦狗，他势如破竹，连连取胜，一度被视为最有可能夺魁之人。
直到在最后一轮时他遇到的那个少年。
对方一袭白衣，面色平淡，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二人拔剑相向。
仅仅只用了十个回合，陈相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二十个回合后便底牌用尽，最终在第二十九个回合败下阵来。
那一天，他意识到了天才与天才之间同样有差距。
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老瞎子，老瞎子只是笑了笑，随口说了句“莫要沮丧，还有两场，不急。”
回山门后，他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破而后立，在剑道上更上一层楼。
但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当初那个白衣少年。
直到百年后，因为一场大劫，他才再度见到对方。
这一次他依旧败下阵来，但却撑了近百个回合，他以为第三场自己会赢，但却没有第三场了。
那一场大劫，世间修士死了九成，整个界域的灵脉被吞噬，修士所要走的路几乎彻底断绝。
而那个白衣男子，却是在死之前斩出了一道无比惊艳的剑气……而陈相不想死，最终选择了苟延残喘，却再无人样。
……
回忆戛然而止。
陈相吐出长长一口气，随后化作一道灵光进入金色小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