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但五海盟的实力极为恐怖。”顾凝幽抿了下薄唇,有些忐忑地说道:“如果五海盟对前辈下达追杀,哪怕是您,也未必能够独善其身。”
“所以呢?”苏玄眉尖微挑,心中大致明白了顾凝幽的意思……
顾凝幽清了清嗓子,随后无比认真地说道:“若是前辈愿意与我们星海宗合作,未必不能和五海盟安插在东海域的势力掰手腕……”
她紧紧看着苏玄,眼神无比认真,同时还带着一丝潜藏在深处的紧张……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首先,你还没掌控星海宗吧。”苏玄戏谑道:“光是第一步就出了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先前你是从星海宗逃出来的吧;现在你又有什么底气觉得你回去就能成功掌管星海宗呢,靠你获得的这艘宝船,还是那些令牌中无法快速变现的资源呢?”
顾凝幽身子僵硬了一下,她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星海令中确实有着充足的资源,但是却没有那种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的东西……
若是毫不节制地使用令牌中的丹药,她的修为确实能够快速上升;但是这样也会导致根基无比虚浮,日后突破紫府的概率都会大幅度下降。
而令牌中类似傀儡、宝物这种东西虽然也有不少,但她终归只有一个人,能够一同操纵的数量有限,不可能独自成军。
宝船上的龙首炮虽然威力巨大,但同样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就是龙首炮不能短时间内持续使用,一旦自己开了第一炮,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就只能选择游走消耗了。
不止如此,一旦她对准星海宗使用龙首炮,很有可能将星海宗原先的基业毁坏大半,这样就算她成功掌控住了星海宗,到手的也是烂摊子。
而且星海宗虽然不如当初,但实力仍旧不弱。
宗门里的大长老也有着紫府初期的修为,而他本身就不是很服顾凝幽,最后也是和投靠五海盟的吴望星达成交易,逼宫袭杀顾凝幽……
如今我就算回到星海宗,只怕也不能顺利掌控住局势……想清楚这一点后,顾凝幽面色稍稍变得苍白了些。
“我……”她微微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很快就被苏玄打断。
“如果说凭借你现在手上拥有的牌,就能将星海宗收复……那么这种实力的宗门,真的能够抗住五海盟吗?”
苏玄一阵见血,直接便击中要害。
不等顾凝幽开口,他继续道:“还有你说我在五海盟的追杀下不一定能够独善其身……我既然敢动手,自然就有解决后续问题的办法。”
苏玄并没有说大话,从一开始他就看出王铮身份不俗……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紫府中期修士,不仅需要极高的天赋,而且还要大量资源的灌输,这显然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但那又如何……
在动手的那一刻,苏玄就做好了后续的准备,大不了披上应无为的人皮,藏入人群中便是了。
按照洞悉之眼对《剥皮换形术》的介绍,一旦披上人皮后,在人皮腐烂之前,没有人能够看出他的问题……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顾凝幽已经被打懵了,同时她突然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要比想象中的恶劣许多。
原先她以为取得传承,拥有宝船后,就能强行接管星海宗,可如今看来她的状况并没有比先前好上多少,甚至还有可能变得更加恶劣了……
一旦她获得传承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在无数修士的眼中会瞬间变成一只金猪……
坐拥巨大的财富,却没有守住这些财富的能力……
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追杀她的就不止五海盟和星海宗了。
明明今日阳光极为不错,明明先前还处于大胜的喜悦下,但此刻顾凝幽却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处于寒冰之中,全身发凉。
她突然想要调转方向,找个没人知道的偏僻小岛,利用手上的资源悄悄修炼个百来年,然后再回去报仇……
“所以现在是你需要我,而对我并没有必要性,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能谈。”苏玄垂下眼帘,面上浮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容,“只要你能给我足够的价码,我可以为你出手。”
“我……我。”顾凝幽薄唇嗫嚅,轻声道:“我只有这枚星海令,前辈需要什么?”
“星海令里的资源虽然丰富,但并没有让我心动的。”苏玄像个诱惑修士堕落的心魔一般,循循善诱道:“顾姑娘可以想想,你的身上有没有特别珍贵的东西,或者星海宗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又有没有什么价值巨大的宝物。”
顾凝幽已经彻底陷入苏玄的节奏中了,下意识就顺着他所说的话向下想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坐在另一边的陆清璇此刻倒是要比顾凝幽清醒不少。
一开始她还没感觉出那两人的话题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越往后就越觉得不对劲。
先是对顾凝幽各个方面进行贬低,然后再突出自己对她的重要性……
陆清璇越想越觉得这种手段有些熟悉,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是顾凝幽被这个恶人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而且特别珍贵的东西……
陆清璇忍不住进行深入思考,顾凝幽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无非就是星海令,可现在这个恶贼显然对这枚令牌没有兴趣。
那么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陆清璇最开始也是一头茫然,但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了她和苏玄的初遇……
大婚之夜,婚房,替人入洞房……
这些关键要素一点点浮上陆清璇的脑海。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一点……
……
“星海宗确实有一些珍贵之物,但我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少,而且它们未必能入前辈的眼。”顾凝幽犹豫了片刻,最后有些纠结地开口说道。
“那这样吧,我帮你掌控住星海宗,但我要星海宗宝库中最珍贵的东西。”苏玄轻笑了声,随后稍稍做出让步,“我也不狮子大开口,我最多只取三件东西……当然,我们的交易只限于帮你掌控星海宗,剩下的我一概不管。”
“好!”顾凝幽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果断,“只要前辈愿意助我,不管前辈要什么,凝幽都绝无二话。”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苏玄脸上露出一抹愉悦之色,起身走向宝船上的卧房,起身之际,他突然开口说道:“对了,我说过,你不用称我前辈,唤我道友即可……”
“我知道了,苏前……道友。”顾凝幽赶忙点头,有些艰难地改口。
苏玄此前是说过这种话,顾凝幽在一段时间里也确实是唤他道友,只不过先前与王铮一战时,苏玄展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凶悍,让顾凝幽忍不住又改口称他为前辈。
不过既然苏前辈让我唤他为道友,那我唤他道友便是了,而且苏前辈好像也没比我大上多少吧……顾凝幽心思杂乱如麻,看着苏玄大步走入卧房之中。
就在苏玄大步离去之时,余光突然瞥到陆清璇,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已经看透你的想法了”。
苏玄并未多想,将目光收回后直接走入卧房中。
宝船上突然寂静了下来。
“陆姑娘,你说苏道友究竟是什么意思?”顾凝幽看向陆清璇,不解道:“星海宗的那些东西,未必能比星海令珍贵,可是……”
“你玄阴尚在吧?”陆清璇突然开口道。
“凝幽从小到大,大多时间都处于修炼之中,连要好的朋友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道侣了,玄阴自然是在的。”顾凝幽想到了一个很不思议的可能,但她生怕是自己多想,不敢将这个猜测说出口,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陆清璇的问题。
“那最珍贵的东西……”陆清璇嗤笑了声,没好气地说道:“最珍贵的东西没准是你身上的红丸,我就知道这恶贼色心不改……”
“啊!”
……
“还差不少啊。”苏玄看着已是空空如也,一滴都没有了的炼灵壶,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并不认为三百具尸体炼化出来的灵液能让自身灵根突破至一阶灵根,但也没想到差距居然会如此巨大……
哪怕榨干了炼灵壶,可当这些灵液融入灵根中时给苏玄的感觉却是石入大海,砸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后便再无动静……
“怕是要再翻十倍也不够吧。”苏玄将炼灵壶收入储物袋中,期待接下来与五海盟的斗争中,星海宗和五海盟双方都能多死点人。
最好能把两宗全部榨干……
当然苏玄也知道这个想法不太可能,仅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五海盟的实力显然要比星海宗强上不知道多少。
不过在苏玄看来,这个所谓的海域霸主,实力怕是还不如他先前所处界域的七大宗……
负责管理五大海域的五位长老也都只有阴神修为,而那位阳神期的宗主又像是陷入了什么麻烦,终年闭关……
这块界域的灵气过于稀薄,导致高阶修士的数量远不如他先前所在的界域……
“呼。”
晃了晃脑袋,苏玄将这些杂乱的想法抛出脑海,取而代之的是一艘黑色的骨舟。
‘到时候真的爆发大战,那么他一定会来吧。’苏玄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满是对爆奖励的渴望。
……
王永安正悠闲地喝着茶,同时轻轻捏住一枚棋子,思考了片刻后缓缓落在棋盘之上。
他在棋道上的造诣相当深厚,常常一人执黑白二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以往他下棋时总是能够心如止水,只不过今日他莫名的有些烦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让他连下了好几步臭棋……
原本平和的心态,反倒在这棋局中变得烦躁了起来。
“今日我到底是怎么了?”王永安将茶杯放在桌上,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
正当王永安打算好好检查一番时,突然发现挂在自己腰间的命牌碎成数瓣,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王永安一下子愣住了,一息后气血上涌,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与这块命牌相连的,是他长孙王铮……
如今命牌碎裂,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王永安深吸了口气,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派了秦腾去保护铮儿,明明他们只是去追杀一只丧家之犬,为何铮儿会陨落在那里。
“秦腾那个废物!”王铮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记野兽般的嘶吼。
他倒是要看看秦腾会给他怎样的解释。
要是解释不好,就让他下去陪铮儿吧。
正当王永安身上的怒火达到一个巅峰之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王长老,不好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弟子,看着满脸怒容的王永安,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随后开始回忆自己刚刚究竟哪里做的不对。
“有什么事,快说!”
“好好。”年轻弟子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开口道:“秦……秦执事,他……”
“秦腾回来了?”王永安冷声道:“他还有脸活着回来?现在让他滚过来见我!”
花了这么多资源,培养他到紫府后期,还帮他坐上了宗门执事的位置。结果现在让他保护个人都做不到……
“不是,秦执事没回来……是,是他放在执事堂的命牌碎了!”
“什么!”王永安心中又惊又怒,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腾死了!
王永安将秦腾视作自己的门生,投入了大量资源,对他的实力也是极为自信。
有实力斩杀秦腾的人总共也就只有那些,但王永安敢肯定这些人没有一个会为了一条丧家之犬得罪自己。
“顾凝幽这是找到了新靠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