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粮食分到各家各户青壮手里用肩膀扛着赶路,尽可能的腾出大车空间,让老人和小孩轮换着乘坐大车,加快赶路速度……
曾经上过战场,打过鞑子的张黑子,马上做出一个最适合整个小组赶路的决定……
还真别说,失去老人和小孩的拖累后,这些吃过苦的百姓,在赶路上,一点也不比官军差。三十天的路程,仅仅用了十八天,就被他们走完。
至于分给他们的一千八百斤粮食,满打满算才用了八百斤。
而这,就意味着整整一千斤粮食,将会变成他们的私产。
当每家每户根据人口数量,从张黑子手中领到八十到一百二十斤不等的粮食后。十户百姓六七十口人,直接变得沸腾起来。
特别是像张黑子父母那样的老人……
地方县衙分给他们的简陋房屋内,张黑子全家十口人,全部围在一张桌子周围,看着桌子上差不多装满两个麻袋的大米。
满脸苍老的老父亲,直接伸出双手,从麻袋内捧起一把白花花的大米。看着大米从手心重新流入麻袋后,整个人直接因为激动而流起了眼泪。
因为,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自家米缸内,从来没有过一次性有过这么多大米的经历。
出于激动,两位老人再次问出了一个张黑子有点不厌其烦的问题:“黑子,这些粮食真的是我们的了……官府真的不再收回去了……”
“还有我们以后的口粮,官府真的还会继续发给我们。这里的官府真的会像他们承诺的那样,按人头给我们分田,一直到田里收获到粮食为止……”
张黑子点了点头肯定道:“真的,都是真的……这一次,我们算是遇到一个好官府,一个好的青天大老爷。不仅不让我们缴税,还给我们分粮食,分土地……简直是菩萨在世,不,比菩萨还要好……”
说完,一脸感慨的看父亲继续开口问道:“黑子,你再跟我说说,村长刚刚都跟你说了什么?我们怎样才能分到田,在明年秋收之前,我们的口粮具体是怎么解决的?”
脸上同样带着浓浓笑容张黑子,赶紧开口回答。
“村长说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总督府卫大帅免费分给大家的,不需要大家花费一两银子。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到村外已经荒废的荒原上去开垦屯田,修建沟渠,挖深井。”
“按照总督府规定:我们每开垦出一亩屯田,总督府卫大帅就会给我们五钱银子的报酬。挖井和修建沟渠的,每人每天可以从总督府手里领到五十文的工钱……”
“等到了明年春耕的时候,总督府就会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口数量,每个成年人分十亩良田,小孩老人分五亩良田的标准,给大家分田……”
“至于我们以后的口粮,总督府会以五两银子一担的价格,非常公道的卖给我们……”
这个时候,老母亲忽然带着满脸心痛开口道:“口粮还要我们自己出钱买啊……我还以为,跟我们来陕西的路上一样,全部由官府免费发放给我们呢。”
听到这里,张黑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解释,老父亲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山陕总督府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总督府让我们做工,给我们工钱,让我们买粮食,以后还给我们分田……这就已经是青天大老爷了,你竟然还不满足……”
“咱们家加上两个孙子,就有三个青壮……”
“出去做工的话。一天就可以挣回来一百五十文钱,从总督府手里买回来三斤粮食……”
“这么多粮食,还不够我们家剩下的七个人吃吗?你要知道,当初我们在山东的时候,一家上下一天的口粮才一斤粮食,而且大部分都还是粗粮,你简直是贪心不足……”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妻子开口道:“当家的,有没有什么伙计我这个妇道人家可以做的。我也有力气,也能做事情,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看着你们做事,白吃白喝呀。要不,我明天也去开垦屯田….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是,一个月辛苦下来,开垦出一两亩屯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几双充满渴望目光的注视下,张黑子直接给了妻子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当然有,不过,村长说了,这还要等一个月时间……”
“在这一个月时间内,你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开垦屯田,从总督府手里挣银子。”
“村长说了,总督府再过一个月,就会从蒙古给我们送来大批的牛羊。”
“按照一头牛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头养十两银子的价格抵押给我们。总督府不问我们要一分银子的利息,只要我们能在三年内还清欠款,这些牛羊今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我想了想,等这些牛羊到了后,我们就领回来一头牛,十头羊……”
“孩子他妈,还有你们二老和其他几个孩子,平时都去放羊放羊,割草储存草料……”
“十头羊,只要我们照顾好了,到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变成十六七头。两年以后,也许就会变成二十多头……”
“到时候,只要我们卖出其中一部分羊,就可以还清买羊的一百两银子。”
“如果在等上一年时间,等羊群的数量达到五十头后,也许还能还清一部分购买耕牛欠总督府的银子……”
“当然,如果我们运气好,在这三年中间,购买的耕牛能下一个小牛仔……那买牛欠下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更加不用发愁了……”
“即使没有下小牛仔….三年时间收获的粮食,也足够还清总督府的所有欠款….”
“所以最多一个月,我们家所有人,都会有事情做……从今以后,我们家的生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对未来憧憬的移民,就扶老携幼,拿着简陋的工具,开始在荒无人烟的荒原上,开垦屯田。
至于那些有技术的工匠,则在村长的组织下,于屯田中间开挖深井,修建沟渠……
几天前还是充满死寂的荒原,随着这些移民的加入,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不仅如此,有了希望和粮食的移民脸上,已经看不到半个多月前的无奈和绝望表情。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副对未来的渴望和憧憬表情。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不偏不巧,正好看在官道上,前来查看陕西灾情的孙承宗眼里。
在孙承宗看来,经过灾荒和兵祸的陕西,随着人口数量的锐减,即使已经恢复平静,也不可能出现数百上千人一批进行劳作的场景。
所以,当孙承宗看到眼前一个村竟然还有数百上千人的青状,并且全部聚集在一起劳作的场景后,脸上马上就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震惊和不解。
一身便服,抱着尽可能了解山陕两省真实情况想法的孙承宗,想也没有想就离开官道,向大家伙开垦屯田的地方走去。
走近他们的孙承宗还没有开口,就从他们的说话语言上,感觉出一丝不同。
在大明多地当过官的孙承宗可以肯定,他们说的不是陕西方言,而是山东方言……
“难道这些人都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这是孙承宗此时此刻心中的第一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就被孙承宗自己给否定了……
陕西被叛军占领,这是整个大明朝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陕西叛军被虎豹军肃清的消息,因为才过去两个月时间,还不可能传到普通百姓耳朵。
如此情况下,这些百姓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逃荒到陕西。
再说了,山东干旱,脚下的陕西同样干旱。就算这些百姓进行逃荒,也不可能逃荒到同样干旱少雨,几乎不再出产粮食的陕西。
既然不是逃荒过来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们是被山陕总督府,有组织的移民过来的。而自己作为明面上的山陕总督,竟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孙承宗都要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带着满脸疑问的孙承宗正好走到张黑子身边,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这位兄台,你们说的好像是山东方言,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从山东过来的……”
看到孙承宗明显一副官府中人打扮,而且并没有什么恶意后。
出于对山陕总督府的感激和信任,张黑子马上收起心中的谨慎,对着孙承宗回答:“这位老先生说的不错,我是从山东来的……不仅仅是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从山东来的……”
对方回答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后,孙承宗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继续问道:“这么多人来山西,难道你们都是逃荒过来的……”
张黑子摇了摇自己脑袋回答:“这里人多吗……实话告诉老先生你,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山东人,足足有一万多,而且我们还只是来陕西的第一批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