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微鸣,滴答悦耳,明媚的阳光将整座房间照得光芒透亮。清英凑身上前,目光紧紧盯着挂在墙壁上的那幅作战计划地图;随着一个个进攻箭头和番号数字的容纳汇入,一幅纵横千里的战场徐徐铺展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作为德皇之子,未来的霍亨索伦家族和德意志帝国的接班人,清英在这副身体成长阶段的时间里不仅在军队中接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军事化训练,同时也在来自参谋本部资深人员的殷切传授下学习了正规6军军官学校所开设的所有基本课业。对于施利芬的这份密集复杂的作战地图,清英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吃力;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过后,他已然明白了施利芬整个计划的全部内容。
不得不说,这是一份极其详实而精密的作战方案,4个集团军上百万大军在为期一个多月的战争中的行动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殊无任何模糊和纰漏之处。进攻的矛头、防御的坚盾、包抄的线路……正面作战计划宛若战舰的一纸蓝图般大气恢弘,就连清英最关心的后勤保障问题也根据地图上的山川河流、桥梁道路而做了极其精确的预估。经过一番粗略的计算,清英惊愕地现它竟然是如此的完美无缺:即便是比利时会如同历史上一样死战到底,将国内的交通网络尽数破坏;但只要在其国内实施以战养战的策略,德军在最后阶段的物资供给不足的问题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面对这一情形。清英那原本对西守东攻无比坚定的信念,竟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毫无疑问。如果能够在开战之初便解决法国,那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德国将彻底摆脱在西线同英法联军进行堑壕战的消耗窘境,更意味着法国的覆灭将直接促使同为协约国的英俄两国放弃继续进行这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从而让德国以极小的代价获得战争的胜利,一举成为欧洲大6的绝对霸主。目前清英面对的是一场赌博性的选择:在弗拉基米尔同志的协助下,西守东攻可以细水长流的稳定姿态保证一笔稳赚不赔的丰厚收益,但花费的时间将会接近2年,持续的战争对整个帝国的各个领域都将产生极其恶劣的影响。而进攻法国的施利芬计划则是简单粗暴。如果能在一个半月之内战胜法国,那么无论是在签订停战条约的收益、还是短期战争对国内造成的破坏程度上都远胜过进攻俄国的长期战争;然而风险便是一旦一棍子打不死法国,其西线所承受的压力将会剧增——因为那时的战线将会深入法国境内,而德军所需防守的地域比目前的阿尔萨斯一隅要多太多了!如此一来,德军将被迫在西线战场上部署远多于西守东攻时的兵力,对俄国的打击力度也会随之大为降低,这无疑增大了通过战场胜利来促使俄国革命的所需时间。
“伯爵先生。如果我们在士兵的体能耗尽之后仍旧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比如法国人在巴黎陷落之后依旧决定顽抗到底,那么我们需要在西线战场上部署多少兵力才能稳定战局?”清英开口询问道。
施利芬看了清英一眼,目光中闪过惊异之色,似乎是对巴黎陷落后法国仍会继续采取抵抗的可能从未考虑过。他沉吟片刻,而后道:“这样的话。那么防守兵力就会取决于我们在之前的战役阶段中所歼灭的法军数量了。如果我们能在之前的战役中抓到足够多的俘虏,那么所需要稳定战线的兵力也会随之大幅降低。在此之后,只要我们能在西线战场构筑起足够坚固的防线,那么只用敌方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力便足以保证战线无虞。不过殿下,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会在之后的战争中生。当法国大片国土沦丧、都陷落之后,他们的抵抗意志必然会动摇崩溃。而后派人来请求和谈——就如同他们在1871年所做的那样。”
听得施利芬给出的答复,清英脑中蓦地闪过一道电光。他忽然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进攻法国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要将其彻底击败;对其战争潜力的削弱,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之前,世界各国6军都没有意识到机枪堑壕铁丝网所组成的防御体系将会对战争带来多么深远的变革,积极进攻一直都是各国6军作战条例中不二的获胜法门。只是到了后来,交战双方在对方的防御阵地面前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才在这血一般的教训中学会了构筑战壕,以逸待劳。如果德国能抓住法国在战争初期不会防守的短暂时机,实行施利芬计划直接吞下比利时、并竭尽全力夺占法国的领土,歼灭法国的军队;那么即便是不能将法国彻底征服,其战争潜力必然会因为国土资源的沦丧和大量军队的损失而急剧下跌,对德国再造不成什么威胁。到那时,德国再将几乎未曾受损的主力调往东线去迎击俄国,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尽管这样一来,德国会像历史上一样落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并深陷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潭,但这一位面的德国由于此消彼长的国力和大幅提升军队战斗力,显然对此已经有了更加充裕的应对空间。更为关键的是,清英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让德国在对法战役结束之后便全力进攻俄国,而不必像历史上一样再在西线同英法联军进行过多的纠缠。
历史上,由于德军总参谋部高层深受施利芬计划的影响,始终都谋求的是在西线实现突破;在这种思想的引领下,德军的主力军团在整个1916年的时间里全部都投入到了对英法联军的作战当中。这么做所造成的恶劣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凡尔登没有成为流尽法国最后一滴血的葬身之地,却让德军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消耗;整个攻势伤亡浩大、劳而无功,成为整个西线战场上的重要转折。而在1915年被德国打出翔了的俄国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重新纠集出了大量的作战物资和灰色牲口,一场勃鲁西洛夫攻势更是让奥匈损失了多达15o万人的军队,险些让这个帝国就此崩溃。如果德国的战略重心能够始终保持在东线战场的话,其所取得的成效定然将远大于西线的无底洞般的巨大消耗。
随着思虑的继续,清英愈觉得这个先对法国来一次放血式攻击的变种型“西守东攻”,要比他最初设想中的方略来得优越。经过强化后的德国6军将有很大可能取得越历史的成就,一举拿下巴黎迫使法国投降;而即便是难以在西线一战定乾坤,但德军在战争初期的高歌猛进,也将在物质上和心理上对法国及世界产生极大的冲击。一个世界一流6军强国在战场上被另一个大国各种乱干的血淋淋的事实,无疑会使得法国在金融、经济、海外殖民地等各领域得到的支持呈几何倍数的衰减,而这和德国对俄国的进攻并没有什么矛盾可言!
一念至此,清英长呼了一口气,辰星般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了清晰而坚定的神情。他徐徐点了点头,轻声道:“一次投资不高的冒险,却能拥有极高的成功率和如此丰厚的收益,面对这个近乎完美的方案,我再没有其他的反对意见了。伯爵先生,请原谅我之前对您这份方案的质疑,资历浅薄的我还需要向身经百战的阁下多加学习。”
施利芬微微一笑,道:“殿下言重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殿下才对。如果不是您当初对这份方案在细节上的怀疑,我也不会对它做出如此的深化,以至于觉到了很多原先没有察觉到的纰漏并加以修订,最终做成了今天的这份作品。除此之外,如果不是您有着如神祇一样的慧眼独具,敏锐地洞察到了防御战竟能拥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我又怎么能对原本承担了巨大风险的左翼和东线有今天这样的信心?还有殿下所力主展的那些可爱的新式玩具,它们的量产和装备,都极大的增强了小伙子们在战场上生存和胜利的机会;目前帝**队所拥有的战场火力压制,是我们在之前所想都不敢想的!”
说到这里,施利芬忽然幽幽一叹;那张枯瘦的脸上神情复杂,萧瑟、伤感、欣慰、慷慨……种种表情在他脸上倏然闪过,宛若流动的幻梦。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张作战地图,对目露惊讶之色的威廉最后鞠了一躬,嘿然道:“陛下,覆灭法国的方案已经完成,我终于可以不用带着遗憾离开我的职位了。”
威廉闻言一怔,随即一抹不舍之情便涌上了他的脸颜。旁边的清英也是面色肃然,久久难言。尽管施里芬计划在后世存在颇多争议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制定出这份方案的施利芬本人无疑是一位天才的战术大师。他的退休致仕,对于德国6军而言无异于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陛下,殿下,阿尔弗雷德只能辅佐你们到这;德意志6军的未来,就靠小赫尔穆特与你们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