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主卧中。
“知画明日要在秦淮河边的听轩楼宴请你,感谢昨日的止马相救之恩。”月如烟看完知画派人送来的邀请函后,转述给陈墨。
“知画.”陈墨眉头轻挑,本来他对知画虽然感到讶异,但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的邀约,让他感觉整件事充斥着古怪。
“看来这知画是想要对你投怀送抱,昨日的马车受惊一事,应该就是她特意筹划的。”月如烟清声道。
她依旧把知画这事,当做是为了能吸引住陈墨,故意制造的偶遇,明日的邀约,应该就是要付出实际行动了。
陈墨白了她一眼,旋即看向萧芸汐:“这听轩楼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高档的酒楼,开在一艘楼船上,是秦家的产业,只有达官贵人才去的起,看来这知画姑娘为了感谢夫君你,还真舍得下银子。”萧芸汐揶揄一笑道。
“敢情你们都把这当成一场艳遇了,万一是美人计,要算计我呢?”陈墨轻瞪了两女一眼,道。
“那你要赴约吗?”月如烟道。
“去,我倒是要看看,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墨道。
月如烟嗔了陈墨一眼,道:“那不就得了。”
陈墨没有理她,看向萧芸汐:“你让萧全查得事如何了?”
“等下妾身去问问。”萧芸汐道。
萧家的影响力在整个江南都大,调查一个人,并不需要多久。
很快,萧芸汐便过来告诉陈墨调查到的事。
“情况和昨日知画所说的差不多。知画原来的名字是叫小花,还是人牙子取的,被贩卖到花香楼后,改为了知画,衙门的案牍库里,都还有知画的奴隶文书。”萧芸汐徐徐说道。
“还能找到那人牙子吗?”
“堂兄说,那人牙子不是本地人,目前不在江南。据眼下调查的信息可以知道,那人牙子专门贩卖未成年的女子,从大宋各地搞来一些孤女,拉到江南来卖。”萧芸汐道。
月如烟皱了皱眉,插了一句:“江南的衙门不管吗?”
萧芸汐叹了口气:“这没法管,如今世道乱成这样样子,衙门根本没法知道人牙子手上这批女孩,是正道来的,还是拐卖来的。”
“这还能正道来?”月如烟蛾眉紧锁,旋即冷声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有啊,当时太祖皇帝刚建朝时,天下百废待兴,经济凋敝,正好又发生了大饥荒,粮价大涨,百姓开始人吃人,死伤过半,于是太祖皇帝特下圣旨,老百姓可以贩卖自己的儿子女儿,以换取救命粮。而且奴婢本身就可以自由买卖,在如今这个乱世,哪怕是良家子,若没背景,却被权贵看中,便可勾结衙门,直接打为奴籍,然后强行据为己有。”萧芸汐道。
“如此说来的话,是无从查起了。”陈墨道。
翌日,听轩楼。
听轩楼停靠的位置,是秦淮河边风景最为秀丽的地方之一,作为秦淮城唯二的销金窟,听轩楼外围绕了许多文人仕女。
按照陈墨的话来说,他们都围绕在此“打卡。”
虽说同样的一份菜,换做普通的酒楼,只要几十文或者上百文,可换到听轩楼,却足足翻了十倍还不止,可即便是这样,客人依旧趋之若鹜,三层的楼船几乎是天天爆满,包房更是供不应求,需要预约。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徐徐驶来,众人的目光扫去,倒不是这马车有多么的奢华,而是这辆马车昨日他们见过。
“是知画姑娘的马车。”
他们有些惊讶。
要知道,知画是青楼的姑娘,再高端,说到底也是卖身的。
而听轩楼,则是真正的高端场所,达官贵人去的地方,
夏荷酒会即将来临之际,知画不好好待在花香楼,跑到这听轩楼来,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是哪位贵公子提前把知画约出来,破了知画的完璧之身。
毕竟大世家的门风严,只能约到听轩楼来隐秘一些。
马车停在岸上,驭马的小厮先下来,从门帘处搬下来一個小木台阶,放在马车前,然后掀起车帘,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从车厢缓缓的走了下来。
其一袭金黄色的华丽衣裙,身材高挑,眉如弯月,眼神清澈宛如湖水,身形修长婀娜,宛如细柳,发丝乌黑,弯成高高的发髻。
听轩楼聘任担当护卫的三名八品武者,其中一人上前放下楼船的甲板。
“贵人来了吗?”知画上前施了一礼后,柔声道。
听轩楼的护卫正要说话。
只见不远处,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整齐有序。
岸边所有人都是看了过去。
只见一队甲士徐徐行来,走动间,甲叶摩擦之声响起,阳光照射在鲜艳的甲胄上,显得极为威严醒目。
兵马开道,一辆印有萧家族徽的马车驶来,挡在面前的路人纷纷让开。
“是安国公。”
人群中发出惊呼之声,在江南,拥有兵马的世家只有萧家,这马车虽是萧家的,但前面开道的兵马所穿的甲胄,代表那是安国公的亲兵。
“安国公怎么来了,该不会知画口中的贵人就是安国公吧?”有人低语。
甲士在知画的面前停下,然后朝着左右扫开,手中的长枪杵地,枪尖散发着渗人的寒光,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们,纷纷退后三尺。
知画迎着马车向前相迎。
马车停下,陈墨从车上走了下来。
“让你久等了。”陈墨瞥了眼知画,含笑道。
“奴也是刚到。”知画对着陈墨欠身一礼。
“安国公请。”知画轻声道。
陈墨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听轩楼走去。
孙孟带着甲士跟在后头,陈墨忽然回头道:“你们在外面侯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打扰。”
孙孟看了知画一眼,道了一声诺。
然而这一幕落在外人的眼里,自然而然就被认为是,知画被安国公看上,今日准备在这听轩阁,缠缠绵绵。
“安国公果然看上了知画。”
“知画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