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可真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要知道这可是荣王府的郡主!
她的丈夫还是朝中宠臣!
傅真是谁,没有人认得,但谁都不认得,就可以猜出来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女子!
但凡她回句嘴都算是捅了大篓子,她这里竟然直接上手打了!而且还是照着永平脸上打的!
她怎么敢?!
座中人皆都站了起来!
章氏也站了起来!
徐胤走出席位,看向傅真,双眸之中有惊怔,却也有火花闪烁!
“郡主!”
扈从们立刻围到了永平身旁!
永平咬牙颤抖,指着傅真:“上去给我打死她!”
王府的侍卫身手倒也不是盖的,当下就分开两路,一路围住永平,一路伸手就来捉拿傅真!
然他们人还没碰到傅真,便先有裴瞻身旁的护卫隔在了他们与傅真之间!
永平厉声道:“裴瞻!你敢护她,是不是想跟我荣王府作对!”
裴瞻凝眉:“永平郡主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为了替荣王府跟我宣战。”
永平怔住!
话让他这么说出来,问题就大了!
“不过可惜,郡主殿下已经嫁为人妇,做不了荣王府的主了。世子妃,你说呢?”
远处静坐的章氏闻言,看了眼永平后说道:“来人,请郡主回座。”
永平咬牙不肯动。
徐胤冲连冗使眼色,连冗退下,随后便来了几个婆子,半拥着永平回到了原座。可她却是瞪完了傅真又瞪向了章氏,明显是在责怪章氏影响她发威。
章氏不动声色,看向傅真:“不过将军的这位朋友,气性也不小啊。
“人都打了,什么来历,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蠢货永平,把她也拖了下来,作为王府宗妇,如今被裴瞻一点名,已不得不揽起这档子事了!
裴瞻看向傅真,得她不着痕迹的一点头,遂道:“这位是傅小姐,她的外祖父,是当年为朝堂危难之时雪中送炭过的义商宁泊池老先生。
“阿真,这位便是王府的世子妃。”
既然是“朋友”,当然不能再称呼傅小姐。
傅真大方上前,先说道:“民女傅真,拜见世子妃。民女没见过世面,方才一气之下冲撞了郡主,还请世子妃宽恕。”
说完了她就提提裙子,准备下跪。
她不肯向永平下跪,却二话不说像章氏下跪。
她明明打的是永平,如今却又偏偏来求章氏宽恕!
这不是把章氏这个世子妃的地位给抬起来了吗?!
章氏跟永平势同水火,怎么可能当真会替她出头?或者说,永平挨打她私下里再高兴不过,她又怎么可能会为她去得罪裴瞻?
她又不傻!
如今裴瞻扫尽了永平的脸,转而授意这傅真来拜见她,这明摆着是请她从中斡旋,请她这世子妃出面罚酒三杯算了!
一边是总跟婆婆沆瀣一气,想把她踩在脚底下的小姑子,一边是重权在握的将军,怎么做选择还用多想吗?
除非她脑子坏了才会帮永平!
章氏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永平,转而朝傅真伸出双手,及时拦住了将要跪下的她:“小姑娘还小着呢,长着这样一副姿容,必定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欺负,有几分脾气也是正常。
“若是旁人,冲撞了郡主当然不可饶恕。但既是裴将军的朋友,便是有所失礼,总归要担待几分。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可记着了?”
这边厢永平气的已经快晕过去了!
她堂堂郡主挨了打,就让她这般轻描淡写的算了?
“你可以担待,我不能!回头我便入宫请皇上评理!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平西将军,到底威武到了什么地步!”
“永平!”
徐胤低声喝止。
说完他又朝傅真望去。
世间绝大多数的女子,有潇洒的,有豁达的,有机敏的,有擅时度势的,有行事果断的,有豪迈的,而集齐这所有于一身的,则若凤毛麟角。
跟旁边的永平相比,傅真少了她的满头珠翠,却多了无数个永平也不曾拥有的一些东西。
永平这一闹,脸是丢了,但他却也因此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子。
“你拦住我干什么?”永平气道,“你们一个两个竟然全帮着外人说话,今日这一巴掌我若不讨回来,我就妄受了头顶这个郡主称号!”
“来人!”章氏沉下脸,“把郡主请回房去!将方才之事,如实禀报给王爷,如若王爷要问罪傅小姐,就说回头我会替傅小姐来向郡主赔罪!”
有她这番话,哪里还有旁人置喙余地?何况她说的这么大气,把荣王府的脸面都给圆回来了!
婆子们便又立刻捅住永平。
永平万般无奈,一拂袖,走出了斋堂。
傅真道:“民女诚惶诚恐。方才一时冲动,伤到了郡主殿下,还连累世子妃替我担罪,我如今十分后悔。”
章氏笑了:“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你的性子。”
傅真便也笑:“我也很喜欢世子妃殿下。殿下英明。”
章氏拉住她的手,朝裴瞻道:“裴将军,你可真是有眼光,朋友不多,却很会挑。”
裴瞻弯唇:“得了世子妃的夸赞,也是我的荣幸。”
“现下我该回房了。”章氏拍拍她的手站起来,“改日我请你到王府来喝茶。”
“是民女的无上荣幸。”
傅真俯身相送。
她这里一去,众人便也就算了。
独徐胤还坐在原处,手持杯盏,不知在想什么。
……
傅真跟着裴瞻走出斋堂,一路无话。
裴瞻想了想,在湖边柳堤上停步等她:“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但没撑着。”
裴瞻笑道:“我不是说你吃饱了撑的,只是想着你还饿不饿?吃没吃好?”
傅真愣了下,然后摇头:“吃了那么多,哪还能饿呢?多谢你了,裴将军。”
裴瞻移开眼:“这有什么好谢的。”
他捡了个石子丢入湖面,打出个水漂。
傅真也同样捡了个石子丢过去,娴熟地打出个五连漂来。
“将来倘若她再闹将起来,只请你回头帮我争取一个面见皇上或娘娘的机会就好。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应付。”
裴瞻道:“你把我看成这种胆小怕事之人?”
“当然不是。我是狐假虎威,但出手之前我是想过了的。万一我顶不住,再烦你帮我求求情呗!
“当然,”说到这里,傅真眯眼望着湖面,“现在看来已不用走到那一步。得亏你谋算的好,把章氏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