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脸上也有着浓浓的错愕,他屏息了半晌,随后才把目光对向了裴瞻。
章氏进来之前,他帮着掩护傅真,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永平如今在他面前闹脾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这占据了他大量的时间精力,再一闹,他还得花心思收拾,他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章氏进来后发现了端倪,想要跟他较劲,他当然也不可能让她抓住把柄兴风作浪。
可是裴瞻居然也要掀帘子——
连冗最早提到傅真的时候,说的就是裴瞻与她有接触。
以裴瞻身份之尊,与一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频频接触,这是可疑的。
今夜这么巧,傅真突然出现在他的屋里,紧接着裴瞻就来了。
徐胤承认看到裴瞻踏进门的那一刻,他有了疑心,不过紧接着连冗就来证明了的确是荣王王主动去请的裴瞻,他的疑心也就去了。
直到裴瞻下令要掀帘子——
帘子后头藏的可是傅真,哪怕章氏还在场,他倒也想看看裴瞻到底会不会真把帘子拉开?
他若不拉,那就是有鬼。
他若拉了,那这二人相见的情形,他倒也很有兴趣瞧瞧。
但谁能料到帘子里头坐着的竟然是章士诚?!
他倏地看向窗口,窗门是闭着的,如同先前一样。
那丫头已经走了。
僵持了这么长时间,傻子才不会走。
但章士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绝不相信那么瘦弱的傅真能够把一个高大的汉子扛进屋来,还能不发出动静!
“裴将军,这章将军——”
裴瞻有绝对的实力做到这一切!
要这是裴瞻干的,那“刺客”是谁?也就不必多说了。傅真悄然藏在他的房间里,不会有那么多巧合!
“章将军怎么回事,这不得问徐侍郎你?”
裴瞻望他一眼,又看向已经被弄醒了的章士诚:“二位身为朝廷要员,关着门在此处,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章氏闻言大震,这顶帽子扣下来,谁受得了?
她忙道:“哥哥不是与程家老三在一处吗?如何又落了单?”
章士诚看到这么多人早就醒了,再一看冷着脸的徐胤,与杀气腾腾的裴瞻,他吓得立刻就跳了起来!
“裴,裴将军,怎会,怎会在此?”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裴瞻道,“我是奉命来抓刺客的,这是徐侍郎的屋,你藏在徐侍郎拉下来的帘子之后是为何?”
章士诚立刻站起来,忍住摇摇晃晃,回答道:“卑职,卑职方才与程将军一起喝酒,佛门禁地,没喝多少!就喝了半斤!
“程将军突然被梁大将军叫走了,正好我妹子也请人来叫我,我就往灵泉阁这边走。
“谁知道突然碰见有人喊抓刺客,到处有人乱走,我看到好些人往这边来,我便也跟着来了,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就到了这儿!
“进来时,我好像还听到徐侍郎跟人说话来着!
“……将军明鉴!我们真的没有密谋什么!”
说完这句,他就普通跪了下来!
徐胤也让裴瞻那句话压的做不了声。
他虽然自认清白,但若让人抓住这把柄作了文章,总归是个污点。
不管这章大麻子是谁弄进来的,既然是荣王让人去请的裴瞻,且章大麻子还听到了他和傅真说话,那从时间判断,就不可能会是裴瞻了。
傅真显然也不可能,凭她的身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程持礼呢?
倒是听说他最近与宁家打的火热,甚至还当起了傅真的师傅。
可是既然裴瞻是被请来的,那就说明他来的这趟不是预谋。
“徐侍郎,章将军这番话,你怎么看?”
裴瞻在问他,语气不是很和善。
打从那一次在街头偶遇,被他纠正过称呼后,接下来的每一次见面,裴瞻都不怎么和善。
徐胤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他并没打算与裴瞻交恶。
因为他还要与梁家保持来往。
罢了,只要刺客不是他们,究竟是谁把傅真救走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当下就放缓了语气:“看来章将军是醉酒误事,才闯入了这里。
“敏之,劳烦你了。
“——章将军,佛门禁地醉成这般,你可仔细,好在这是裴将军,若让言官抓住参你一本,你可吃不消!”
章士诚在这两位面前,紧绷成了一张弓:“卑职再也不敢!”
徐胤望着裴瞻:“既然你有要务在身,敏之,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就请你快展开搜查吧。”
裴瞻转过身:“几位还是早些回房吧,这白鹤寺里闹鬼的传闻由来已久,章将军进屋这一趟没法说清,那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又如此诡异,到底是刺客还是别的什么,毕竟谁也不知道。”
他这一番话下来,章士诚立刻打了个激灵!
就连徐胤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敏之你也信这个?”
“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世上哪来那么多枉死鬼寻仇的传闻?”
裴瞻丢下来一个眼神:“王爷既有所托,我便不能耽搁了。诸位保重。”
徐胤望着他背影,许久之后收回目光,面上仍阴晴不定。
章士诚也连连地咽喉头,眼神乱飞,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章氏目光在徐胤脸上留连了片刻,率先走出了屋去。
傅真出了灵泉阁,飞步回到了禅院。
梁郅苏幸儿他们并护卫们一窝蜂地涌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
傅真推了他们回屋,把门插上之后才说道:“瞻儿呢?”
“还在荣王那边做样子呢!你是怎么脱身的?姓徐的那狗贼没有为难你吧?”
梁郅拳头几乎攥出了油!
“没有。”傅真深吸气,“但他之前果然盯上过我,跟那姓连的在街头偶遇那次,根本就不是意外!”
“他盯你干什么?八竿子打不着,没理由怀疑上你呀!”苏幸儿不明白。
傅真道:“我也不知道。要么还是因为我和你们走的太近了,引起了他的注意。毕竟他时时刻刻都想把梁家掌控在手里!”
苏幸儿很忧愁:“这可怎么办?往后咱们可是会越来越密切的!得赶紧想个招!”
程持礼听到这儿,便望着傅真,眼珠儿便骨碌碌地转起来。
傅真道:“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