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看着他们兄弟半晌,吸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对徐贼和永平成亲的始末不太清楚。郅儿你了解吗?”
梁郴一直在西北,显然是不知道的。
梁郅挠头:“这个事我也没怎么关注。”
傅真道:“在我出事之前,我已经听到过不少关于永平和徐贼频频接触的传闻。”
梁郅怒起:“他们两个早就勾搭上了?……是永平干的?!”
傅真斜眼:“你太高估她了。”
梁郴道:“那样的手腕,不会是一个内宅女子可以做到的。不过,荣王府的确值得关注。
“徐贼行凶之后就成了荣王府的女婿,不管他做了多少假惺惺的事情掩饰,都盖不住他是获益者的事实。
“何况,荣王的确有能力提携他。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姓徐的的确也有几分本事。
“但从这点上说,荣王的确值得怀疑。荣王府也够资格让徐胤像那样的手。”
傅真凝思片刻道:“可是如果凶手是荣王,徐胤只是帮凶,那徐胤何来的胆子如此明目张胆地与梁家来往?还假惺惺的给我诵经祈福?……”
“对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上回瑄哥儿那臭小子在白鹤寺里支使我去给他打人,打的就是永平的下人。那下人还是徐胤差遣过去送经文的。
“这都不能算是大胆了,简直可以说是狂妄了!如果荣王是主使,那他应该能完全掌控得了徐胤才是——”
“等等!”梁郴听到中途伸手阻止,“你说瑄哥儿支使你打人?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拿到匕首之前的那个晚上啊。”
傅真眨巴眨巴眼,“我从那堆废土里把匕首刨出来,让他看到了,然后他要挟我给他当打手。”
“这小兔崽子……”
梁郴气得挺直了,腰瞪圆了腰,“他竟然……皮的没边儿了他都!难怪他第二天还闹着说去徐家,合着是要去验收的?回去看我不把他屁股抽肿!”
傅真道:“打之前记得把他裤子里的棉垫子抽出来。”
梁郴瞅他,又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傅真长吐一口气:“他把他娘能气成那样,挨打也无所谓,我难道猜不到他会想些什么鬼主意?”
都是她玩剩下的!
当年伺候过她的那些人,还全部都在梁家好好的呆着呢,这些优良传统哪愁没人口耳相传下去!
梁郴无语了。
梁郅也没说话,只以拳掩口,咳嗽了两下以表敬意。
裴瞻脚步声再在门外响起来时,屋里已经叙起了家常。
他推门入内,只见他们姑侄仨已经喝完了一轮茶。
裴瞻坐回原处,脸上依旧平静淡漠:“你们说到哪儿了?”
梁郅道:“说到上回徐胤要给我接风,让我给推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打算登门去做个客。老五,你要不要同去?”
裴瞻瞄他一眼,没吭声。
傅真知道他这个人跟谁都不能热络,怎么可能纾尊降贵去拜见一个侍郎?
见状清嗓子说:“说到吃饭,也到饭点了,我特地让人备了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说完她拍拍手掌,没多会儿,张成杨彤就把酒菜端了上来。
傅真给他们斟酒,一面道:“这是千泉山庄的白玉酿,配置炙羊肉好吃。你们在西北想必吃牛羊肉吃惯了,看看合不合胃口。”
说完拿了干净的牙箸给他们夹炙羊肉。因为梁郴不吃胡椒,便挑了没胡椒的给他。梁郅不爱吃肥,又拣了瘦的给他。
到裴瞻这儿,傅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手便顿住了,端出一脸笑:“裴将军请随意。”
裴瞻没说什么,自行进食。
席间交流了一些京城八卦,又从史官切入,说了说前朝旧事,一顿饭也很快吃完了。
张成又上了茶。
茶当然是好茶,是杭州的掌柜才送进京来的雨前龙井。
裴瞻闻了一闻,便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后轻抿了两口。
傅真因坐他下首,便把他这点小表情给收在了眼里。
她想到自己这案子,跟裴瞻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让他卷了进来,平日斗嘴归斗嘴,终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便吩咐张成再取了两罐茶叶过来,给裴瞻道:“给裴将军带回去解个口渴。”
裴瞻瞅了一眼,道:“是只有我有,还是大家都有?”
梁郴梁郅正喝茶呢,闻言看了过来。
傅真也愣了下,看了眼那两兄弟,好像明白点什么了,她当下道:“是单单给将军的!”
裴瞻斜眼瞅过去:“这又是为何?”
傅真道:“裴将军给民女帮了不少忙,给家父升礼部郎中,是您给办的;调家父去端州,也是您让人办的;再调家父去福建当县令,还是您让人办的。
“我还从来都没有好好谢过将军,这两罐茶叶,就当聊表心意。”
真没看出来呢,小子还挺爱计较!
不就没给他布菜吗?
膈应成这样!
但凡他小时候懂事点儿,多出来玩玩儿,她也不至于对他啥都不了解啊!
“不用客气。”
裴瞻面上无波,慢吞吞把茶叶拨到自己跟前。
“其实以后还有什么事要办,都可以找我的。”
他这么一说,傅真竟生出了几分“受宠若惊”……
这小子平日心思密不透风,哪有这么好说话?她就请吃了一顿饭而已,这顿饭就这么好使?
“对了,”裴瞻好像心情还不错,又说起来,“以后咱们见面的日子多的很,老这么偷偷摸摸的不是办法。
“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法子解决?”
听到这里,傅真和梁郴梁郅身躯同时一震,这特么不是把话说到了他们心里吗?
正愁呢!
只可惜没办法直接向他倒出来!
傅真小心试探:“不知将军你有什么好办法?”
裴瞻道:“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说来听听!”
“傅小姐找个夫婿吧,我在朝中给你物色个合适的子弟。”裴瞻真诚地望着她,“你有了夫婿,咱们与你往来就不必顾忌。你的夫婿是官户子弟,那你跟我们几家相处起来又顺理成章。”
傅真听完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他娘的就是他平西将军想出来的绝妙主意啊?!
还真是颗机灵的小脑袋瓜呢!
合着她好不容易才摆脱杜家那桩婚事,转头又得给自己上个套?
她深吸气:“裴将军,我倒觉得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你自己,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都二十的人了!
梁郴在他这个年纪,瑄哥儿都满地爬了!
他倒有心思给人家做媒!
边疆战事平了就没别的事儿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