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盛世春 > 第074章 万成之一的可能性(二更求票)

  盛世春正文卷第074章万成之一的可能性梭子坊位于西城门内,它的东边是梁家所在的燕子坊,西边就是护城河。

  从梁家出坊前往护城河,沿途住的都是权贵与富户,胡同又宽又直,是梁宁生前走过的最多的道路之一。

  胡同尽头那一段的护城河畔,修建了一个沧浪亭,说是亭子,实则却是一座子弟们时常光顾的园林。其中亭台楼阁皆有,也有射道,配有十八般般兵器,因此除去文官子弟,也是将门子弟热衷的去处。

  梁宁从小就跟着在此处玩耍,梁郴他们聚在园林之中谈天说地的时候,她则与梁郅、程持礼等人在护城河里扎猛子。

  这里是她儿时的乐园,她第一次跟裴瞻杠上,就是发生在这里。

  “你从这棵树往下看,合体壁上应该有几个石坑,可以落脚。”

  到了河边,她挨个儿的数着沿岸的柳树,到了其中一棵歪脖子树下,她招呼杨彤往下看。

  护城河很宽,也很深,此刻月光虽亮,但柳树的冠幅很大,人站在树下,根本引不起对面宫墙下将士的注意。

  杨彤弯腰探头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有坑,如果有绳子拉住,可以落脚。”

  傅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捆绳索,摘出一头来丢给他:“你绑着腰,下河去。看看水面之下,约摸第九个坑处,是不是有一个宽大的壁坑,足够放得下一只尺来长的盒子?”

  杨彤依言照做,沉入水面后没多久,他便又无声的探出头来:“确有一个坑!原是砌石时留下来的!”

  傅真当即点头,随后将绳子另一头绑在树上,不顾杨彤焦急的劝阻,自己跟着下了河。

  对梁家来说,从小练习水性是必须的。水性又不像武功,即使换了具身体,只要记得要领,那也没问题。

  傅真潜到水下,掏出袖子里装着匕首的盒子,塞到了石坑的最里处。

  她打从记事起就开始在这一带玩儿,五岁开始下水,练水练到了八岁。

  裴瞻的大哥裴眈跟梁郴同岁,由于他们俩一起长大,梁宁和裴眈更熟悉。

  裴眈每次看到梁宁都会笑微微的喊她小姑姑,然后跟她唠会儿嗑。

  裴瞻有时候也会跟着裴眈来,但那个时候他太小了,在众人眼里是不起眼的。

  梁宁正视到他的存在约摸是七岁左右,裴瞻那会儿五岁。

  那是一个初春的下午,天还冷,但天上有白云,柳树也吐出了新芽,她坐在亭子下的石阶上等小伙伴,裴瞻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迈着小短腿过来了。

  石阶对他来说有点高,他磕了一下,糖葫芦险些掉在地上。得亏梁宁眼疾手快,在它落地之前接住了。

  那会的他虽然长得没有他儿子现在这么胖,但是也圆圆润润,软乎乎的,怪可爱。

  梁宁想到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姑姑,闲着也是闲着,她举高了糖葫芦,跟他说:“叫姑姑,叫姑姑就给你。”

  那小子却不肯叫,脸憋得通红,说:“你又不姓裴,我不叫你姑姑。”

  梁宁说:“你哥都叫我姑,你凭什么不叫?你不叫我就把你糖葫芦吃了!”

  那小子从小就倔。

  他看着她把糖葫芦送到嘴里,眼泪都飙出来了,嘴上却硬得跟鸭子嘴似的:“我不叫,我就是不叫!”

  梁宁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女子。

  她真的把那串糖葫芦吃了。

  吧唧吧唧的,最后连棍子上的糖她都当着他的面给舔了。

  毫无意外,裴瞻坐在石阶上哇哇大哭,从此之后他对梁宁就没了好脸色。无论梁宁怎么逗他哄他,或者摆长辈架子,他也真的没有叫过梁宁一声姑姑。

  时隔多年,这个倔疙瘩既然还记得梁宁,并且还对傅真随口说出的一桩案子纠缠不放,那么必然也对这件往事记忆犹深。

  傅真披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回到岸上,趁着夜色从西北角上的小门又潜回了府中。

  而傅家南门外硕大的梧桐树下,此刻正停住着一辆硕大的马车。

  当傅夫人及傅嘉已入梦乡后,悄悄出来了的黎江黎淮正在马车里面见裴瞻。

  “……傅筠道貌岸然,对侍妾柳氏纵容无度,傅老太太对这个仅有的儿子又纵容无度,傅小姐的强悍,目前看起来也是被逼无奈下成就,也亏得如此,才替傅夫人及其幼弟守住了目前基业。傅家的情况就是如此,但凭将军定夺。”

  裴瞻凝眉坐于锦榻之上,半晌都没有吭声。

  直到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来,他才缓缓沉下一口气,说道:“继续仔细打探。还有,这几日着重盯着她,留意她是否提到一把匕首。若有的话,随时来禀我!”

  “属下遵命!”

  裴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退去。

  一时间车内车外俱都转为安静。

  他扭头看着窗外月光下马车的投影,忽觉自己有几分走火入魔。

  既然跟自己说了无数遍,那丫头就是个骗子,那他就不应该一直纠结此事之真伪,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他实在也想不通,为何早上在寺中明明他都要拿捏住她了,最终却又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再给她三日时间。

  梁宁带走的匕首,凭什么三日之交就会回到她的手上?

  她又哪来的把握,三日时间就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一把匕首?

  他不该由她牵着鼻子走的。

  可是,她做的再假,也有万成之一的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相正是那万成之中的其一,那梁宁的死,岂不是显得太巧合了吗?

  为什么凶案发生之后,仅仅三日她就死了?

  他知道大理寺办案能力过硬,也知道皇帝绝不会允许他们在此等事之上玩花招,可依然还是太巧了,不是吗?

  “爷,我们回府吗?”

  护卫在车头问。

  裴瞻遥望着夜空,凝思半日后说道:“徐侍郎发迹之前所居之处,如今做什么用了?”

  护卫默了默:“那宅子是梁姑小姐买的,徐侍郎搬出去之后,就归还了梁府。”

  裴瞻放下车帘:“去梁府与那宅子之间的胡同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