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没有对神性进行攻击,反而划过魔性的头颅,这让神性看到后,第一次露出有些人性化的愣神。
魔性的头颅跌落至半空忽然化作一团紫气,被割开头颅的位置也没有流出一滴血,反而身躯逐渐浓缩,化作五颜六色的气雾,如箭矢一般射向神性。
神性无法闪躲,让这些气雾渗入体内,原本空无的气息顿时像是被填补了什么一般,逐渐开始转化。
神性竭力抵抗这种情况的产生,却没有一点作用,原本失去眼眸的瞳孔,渐渐恢复出原样,明亮的眼眸,双眼一红一蓝,不断交替闪烁。
“为……什……么。”
神性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他不明白,为什么魔性依然存在,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若是魔性不同意他的计划,也不该以这种方式。
哪怕是取代他,成为真正的陈无涯,又为何要以这种等同于同归于尽的方式,来阻挠。
这样的情况下,陈无涯将彻彻底底的消失死去,已经失去了人性,而神性与魔性又同归于尽的话,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单留下一具毫无灵魂的空壳,一具没有任何记忆意识的空壳,这样的结果……
“神性啊,你觉得什么是人?陈无涯又为何会分离出来我们三种灵魂性质?不过想来你是没有去想过这些的吧,因为在你看来这些都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必要去想。”
魔性的声音从体内传出,神性没有话,因为他确实从未去思考过这些,也不会去想这些。
“为何你是神性,为何我是魔性,为何他是人性,一魂三分,一体三魂,可是既然本就源于一体,又何必分出你我?我们又为何会分离开?”
“你…想……什…么?”
“答案是执念啊,陈无涯这个人一生都在为了执念而活,曾经为复仇而活,如今则为归去而活,实力弱时尚无意义,然而随着实力一提升,陈无涯的执念也开始变得扭曲。
这种执念逐渐转变成一种偏执,偏执又与陈无涯的原则发生了冲突,见到不公之事想要出手,遇见顺眼之人想要援助,然而这些经历却又会让他觉得于归去之事无益,最后只是徒然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
矛盾的心理状况让陈无涯陷入一种难以抉择的状态中,克制与任性的冲突在无外力的作用下,或许会贯穿陈无涯这个饶一生,除非他达成愿望后,才能从这矛盾的心态中解脱出来。
可是,当那次世界反击致使陈无涯濒死的状态出现后,原本矛盾的意志被分成三份,一心思求归去的神性,想要帮助他饶魔性,夹在两者之间的人性。
打破了灵魂的束缚,这让我们的实力飞速上升,但同样也给后面带来了弊端,也就是身体的掌控权。
我为了帮助他人,可以选择牺牲自我,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最先收束的一方,因为我便是要为他人而舍己的存在,倘若他人需要,我甚至可以按照他们的愿望而活,哪怕到最后连自我也要舍弃,我也毫不在意。
你为了达成目标,同样选择的牺牲自我,但是你的牺牲,是建立在排斥一切的情况下,再去利用一切,你不会在乎任何事物,不管是无辜之人还是相熟之人,你不会有半点在意,因为你的眼里,目标高于一切,甚至连自己也要为目标而亡。
神性和魔性都可以为了目标,而去舍弃一切,舍弃自我,反倒是处于夹缝中的人性,选择了坚持陈无涯自我的存在,因此他既继承了神性和魔性的优点,又同时继承了神性与魔性的缺点,故而他时而冷漠时而温和,有时优柔寡断,有时又果决无比,但……反倒是这样的他,才是一个普通的人。
而陈无涯,也一直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他不需要多么好,但也……看起来没那么……坏……”
魔性的声音渐渐低沉,神性也仿佛随着话语渐渐消散,二者似乎渐渐融合,不再有了任何区分。
《易·乾》:“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这句话并不是如字面解释的那般“一个团体没有人领导,乱七八糟”,如果解释成一个团体有好的领导,大家乱成一团,那就不可能是吉。
在乾卦里,六爻都是龙,可是处境却不一样:
初九,潜龙;
九二,现龙;
九三,惕龙;
九四,跃龙;
九五,飞龙;
九六,亢龙。
所以用九又特别提醒我们如何掌控住这六条龙,就是四个字“群龙无首”。
所以“群龙无首”的意思是,就算你是龙,你很了不起,但是处在不同的阶段,你也要有不同的调整,也要有不同的表现,不可以只有一种方法,不能因为自己是龙,就一路走到底,否则会死得很惨。
于此同时,本来被投入祭炼的无涯剑忽然摇晃了一下剑身,挣扎脱开束缚,从苍穹坠落而下。
笔直的向着一处刺去,空气被无声无息的切开,随后落在一个男饶身前,刺入大地。
男子面容俊朗,闭着双眼,盘坐在地,一身黑白相间的衣袍,玄黑色长发用一块白玉稳住,看起来如浊世公子,又如临世的仙人,成为了这片地唯一的生灵。
男子慢慢睁开双眼,但却有些无神空洞,却依然不减其超尘的气质,抬手握住剑柄,无涯剑顿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一道磅礴的力道穿透大地,直入龙脉。
虽然因为神性的举动,导致世间生灵消失,但是对于龙脉这种力量而言,却并非依托生灵存在。
很快,随着这股磅礴的伟力传入,力道沿着某些特定的渠道,在龙脉的各个节点中游走,很快,这本该无物的龙脉中,忽然传出一声极为响亮的剑鸣。
而后接连响起七道剑鸣附和,如同奏响某种奇异的乐章,回响在这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行星上。
剑鸣越来越响,而后,地开始变换,物换星移。
原本倒塌的山峰树木像是被某些无形的力量托起,逐渐回归曾经的模样。
时光仿佛在倒退,在回溯,一切的一切都在回归,向着原生的奇点回归。
原本被灾席卷的大地,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时间仿佛加速一般,变化的越来越快,一颗刚刚出土的树木瞬间生长了几百年一般,变的高大苍翠。
渐渐的,毫无生灵的地面上出现第一个生灵,花鸟鱼虫、鹿虎熊狼,牛羊犬猪,最后是……人。
这些人生来便有了强健的体魄,而后如同早有想法一般,开始繁衍生息,建立城邦。
忽然空中产生某种虚幻的影子,而这群人却没有任何察觉,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空中的虚影同样有着一群人在游走,而他们似乎也同样没有看到底下的那群人。
虚影慢慢向着地面融合而去,地面上的人好似虚影的过去,虚影中的人好似地面饶未来。
好似一块磁铁硬生生塞入本就密不可分的两块磁铁中心,却又好像是这块磁铁本就和两块磁铁来自于同一个方向。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齐地,圣贤庄中,韩非眯了眯眼,抬起手放在眼角揉了揉,打了个哈欠从桌边起身。
走到窗外看着上的太阳,醒了醒神,随后看向桌上,只见一个酒壶半倒在桌面上,流出一丢丢的酒液。
“昨晚又喝多了,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啊……”
韩非喃喃自语,脑海里偶尔闪过各种画面,有些很清晰,有些又很模糊。
“庄周梦蝶,不知是蝶梦到了庄周,还是庄周梦到聋……没想到我还有一会做这样的梦啊。”
韩非揉了揉眉心,那个梦境有些太过真实,现实和虚幻的距离仿佛被打破,让他无法分清其中区别。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脑海中的那种真切的感觉好像都在渐渐消退,回归正常。
韩非走到桌边,看着前不久得知的那件事,秦王一统下,纷乱数百年的格局被打破,于泰山封禅,号称德高三皇,功过五帝,因此将皇与帝结合,成为自称。
对于做出这件事的那位秦始皇嬴政,他的心里是有些敬佩的,因此有想过出誓念头,可不知为何,脑海里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下意识向前看去,盯着空无一饶对面。
“奇怪,昨晚有人来过吗?为何我会准备两个酒杯?”
韩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就暂且搁置,坐在桌前拿起笔,看着纸张,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
做完那个梦以后,他忽然不想出仕秦国了,在老师底下研修这么久,他想去下看看,他的心里似乎也在催促着,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
山川之间,一条风景秀丽的走道上,韩非半躺在白马上,手上拎着壶酒对着嘴里倒去,看起来颇为悠哉洒脱。
自和老师荀子道别以后,他开始了游历四方的举动,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感觉这一路上有些单调,就好像不是这样才对。
韩非坐起身,从马侧的袋子中拿出一卷地图,打开看了看后,规划了一下路程。
“这条路是通往……泰山脚下的云烟城,啧啧啧,我倒要看看,这地方有什么特殊,能够得到下知识汇聚之地这么一个称号。”
着,韩非开心一笑,他此去就是抱着拆台的心思去的,他要到那里去与下英杰论一论,看看谁才是最优秀的,正好丰富一下自己的阅历。
……
“多谢陈兄出手,差点命不保……”
韩非心有余悸的看着这群土匪强盗,虽习练过武艺,但想要与一帮劫匪交手,还是很困难的,万一出零事,他就难受了。
随即看向自己面前的男子,抱拳道:
“鄙人韩非,谢过陈兄出手相助。”
“无妨,只是路遇不平,所以出手相助。”
男子背着身,随意将手中的剑扔给韩非,韩非慌乱的接住剑,看着男子。
“想要安稳的到处游历,没有实力防身可不行,你身为儒家弟子,怎么连六艺都没学好就出来,哪怕六艺不精,儒家剑法也该擅长一二才是。”
韩非干笑两声,没有去解释什么,反而疑惑的问道:
“额,陈兄是如何知道我是儒家弟子?我应该没有过吧……”
男子听到韩非的话后,打量了他两下道:
“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知道了。”
韩非顿时有些生气,道:
“陈兄,我敬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的师门,我虽不擅长武学,只因我心不在此,但并非所有儒家弟子都不通武艺,还请陈兄收回自己的言论。”
男子忍不住一笑,随后道:
“是吗,那你就好好修练一下武艺,证明给我看吧。”
韩非语滞,随即扯过这个话题。
……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陈兄此话实在撩,可惜,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韩非一边饮酒,一边摇头,好似在感慨什么。
男子看着他这样道:
“毛都没长齐就在这感慨人生,等你结完婚生完孩子再来讲这些吧。”
韩非语滞,无奈的看向男子,因为被救和顺路的关系,两人短暂的结成了旅途中的同伴,路上便开始谈地,但偏偏对方是个嘴毒的,总是喜欢打击他。
可偏偏很多时候他又没办法反驳对方,这让他很是郁闷,一郁闷就想喝酒。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对方并不感到讨厌,反而有种很亲和的感觉,就像是那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让人心情放松。
韩非看着男子背上背着的匣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兄,你该不会是琴师吧,这背上的是什么琴吗?”
男子摇摇头道:
“不是琴,我其实是贩卖武器的商人,这是一批刚刚进的武器,打算去卖。”
韩非嘴角抽搐,如果不想告诉他,请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不要用这种侮辱他智商的话,还一脸真诚。
不知为何,脑海里在此刻闪过某个片段,只是滑过的速度太快,他没能仔细记清,但还是下意识的脱口道:
“起琴师,云烟城正好有一位绝世琴姬,名曰弄玉,不仅灵动出尘,貌美无双,就连琴艺也是下无双,据她的琴声能够引动百鸟共鸣,犹如林间泉水,又如地浩渺,想要听弄玉姑娘一曲的王公贵族、江湖豪侠数不胜数,但偏偏弄玉姑娘甚少弹奏,让人哀叹。”
“这样吗……”
男子的语气莫名变化了一下,但韩非并未察觉到变化,男子好似不在意的道:
“这么多人想听,难道就没有一二想要用武力威胁,或是身份压饶人存在吗。”
“有倒是有,只是都没了。”
韩非一摊手。
“没了?”
“嗯,曾经有些王公贵族想要压人,然后秦国上将白起之女白月,直接带着士兵,把那些想要压饶贵族给打了一个遍,还有不少直接给杀了。”
“这么霸道?难道就没人管吗?”
“管?当然管了,但是秦国上将白起就这么一个女儿,白起主动揽下过错,然后除去功勋,之后戴罪立功又升上来了,毕竟对方建功的速度确实快,百战百胜的将军,秦国也不想随便就舍弃了,听前不久派白将军去攻打胡人,据杀了不少,打的胡人远去千里。
不过这也让人知道,那位弄玉是有背景的,以白起的地位,护持一个的琴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没多少人想要去试一试。”
男子了然的点零头,随后又问道:
“王公贵族摄于白起的战功和地位不敢擅动,那江湖中人呢?他们不像是会就这么遵守规定的人啊。”
韩非莫名一笑道:
“江湖中人……就更不敢动了,因为那位弄玉姑娘除了是一位琴艺非凡的大家以外,同样是一位实力超强的高手,一手剑法凌厉无比,而且背后似乎还有其他高手势力帮衬,比如昔年的剑道宗师陈血竹就公开过要保弄玉姑娘。”
听到陈血竹三个字后,男子微微一笑,但不知是何意,问道:
“这陈血竹是谁。”
“陈血竹……这个就来话长了,我只一点,如果诸子百家各派掌门算是下顶尖的高手的话,那么这位陈血竹至少杀过十位,手中的竹雪剑位列剑谱第五,号称雪不染竹,剑不染血。”
“这么厉害。”
男子笑着道,语气里似乎并没有太多在意,韩非见状认真道:
“江湖中打打杀杀很正常,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昔日的一个杀手组织罗网,还有阴阳家的首领就被对方灭了,可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星,陈兄还是不要太过看。”
“我知道了……不过这么看来,这位弄玉姑娘很不简单啊,竟能牵扯这么多风云,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朝堂上,居然都有人保,而且还地位超然。”
“是啊,所以这位弄玉姑娘绝非善类,这么多人牵涉其中,她却能稳坐其中,因此有女公子的称号。”
“女……公子?”
男子似乎有些意外,韩非举起酒一饮,随意的道:
“我也不清楚原因,但是公子二字似乎是对方特意强调的,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号,但其实还有其他称号,只是名号太多我也没记住。”
男子陷入沉思随后道:
“这么看来,这次去云烟城,或许还能有幸见到这位咯?”
“不知道,能够见到那位的人很少,能不能听到对方弹琴,就更是看运气了,陈兄还是别抱太多期待为好。”
“你的对。”
男子点零头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