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就站在身后,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整个人也如被雷劈了一般。
未曾想,玄奘和尚与县侯,还有许尚书当真是有纠葛的,在朱雀门前许尚书还信誓旦旦不认识玄奘和桑
当下,许尚书竟然还有如此谋划,用最朴素的感情来蒙骗玄奘和尚,好恶毒的手段,好阴险的人。
李义府稍稍抬起头,这朝堂果然黑暗,这朝堂果然全是坏人。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有劳你了。”
许敬宗皱眉又道:“那波斯的事……”
“波斯的事你不用和我,这件事自己去办便好,你是礼部尚书也该有你自己的主张。”
罢,张阳站起身朝着村子走去。
也该有你自己的主张……许敬宗闻言神色严肃满脸的敬意,朝着这位县侯的背影行礼,后才转身离开。
李义府跟上脚步又道:“许尚书运筹帷幄,安排深远,在下佩服。”
许敬宗低声道:“原本这些话不能带着你听的。”
“下官能有今时今日全靠许尚书安排,来日也一定以许尚书马首是瞻!”
许敬宗低声道:“老夫不喜马首是瞻的人,现在礼部缺少的是能干事的干吏。”
下官明白。
“嗯,你能明白便好,你现在的官身来之不易,也该明白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任何事情都不是简单的,凡事也别太急功近利。”
李义府一路跟着从骊山的官道走向长安城,礼部需要什么样的人,他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许敬宗的心思好猜,但骊山县侯这位深居骊山的人,着实令人看不透。
不问朝中事这么多年,还能令陛下如此青睐,也很年轻。
在高句丽三年不知长安城都发生了多少事。
李义府觉得已经踏入龙潭虎穴,和许尚书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退路了。
张阳与两人谈完话,自顾自走着,想着要给除夕夜准备多少个炮仗。
“你不该与这些文臣走动。”
闻言,张阳抬头见是李靖大将军,淡淡一笑道:“大将军,下官以前是礼部尚书,许敬宗他们有些事要来过问,只是应付而已。”
李靖板着脸,低声道:“老夫的是你该多将心力用在火器铸造上。”
“大将军放心,一定造出火器,让大将军多炸着玩,不知道炮仗还够不够,再给您一些。”
这李靖大将军没有答话,又是板着脸离开了。
许敬宗去过骊山之后,便独自一人脚步匆匆地去见陛下。
来到承门前询问,才知晓陛下去了左武卫的校场。
离开前,许敬宗皱眉看了一眼还有三两个太监在擦拭着承门,心有好奇也没多问。
从这里离开,出了朱雀门,来到长安城郊外的一处校场。
陛下正在这里巡视将士们,许敬宗了来意,又在士卒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大帐之前。
闻言得以进入,许敬宗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大帐郑
陛下正吃着饭时,神色凝重端着饭碗,往嘴里送着黍米。
“陛下,臣去过骊山了。”
闻言,李世民嘴里嚼着饭食点头,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继续吃着。
大帐内只有君臣俩人,许敬宗又道:“臣与县侯了南诏的事情,县侯的意思是先放着再议,且驰援南诏要经过蜀道不,南诏的事情是否如此严峻还要经过探寻,听县侯安排臣会派人去南诏查探情况。”
罢,见陛下忽然放下筷子,许敬宗心里一惊将姿态放得更低。
再看陛下只是将牙缝中的肉抠出来,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许敬宗又是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疑惑道:“南诏乱了有两年了吧。”
“回陛下,今年年初的时候南诏使者便起了这件事,以下官的推断,应当是去年秋季的事情。”
“嗯,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你们礼部出面安抚,张阳那子多半会作壁上观。”
许敬宗又道:“下官还想波斯的事情,却被县侯打断,并且了此事让礼部自己做决断。”
一番话得妥妥当当,原原本本。
李世民对许敬宗这个人相信也相信,不相信也有猜忌。
是当年秦王府的旧人,可当初一直不得重用,直到他进了礼部跟着张阳做事才有起色。
“以前的事,朕就不计较了,礼部尚书的位置是朕给你的,以后事无巨细就都要与朕明。”
“下官明白了。”
李世民颔首点头,“东海那边的使者怎么?”
史书的东海倭奴便是他们,许敬宗声道:“他们和往年一样,都是想要一个国号,礼部一直以朝中商议为由没有给予答复。”
“朕是要问你他们送钱了吗?”
“今年没有送来。”
“嗯,若以后还不送来,该如何?”
他们知道银矿在大唐的价值,自然要据为己有,不想再白送给大唐了。
许敬宗脸色一横,回道:“等一统高句丽南北,届时战船出海那倭奴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
言至此处,尉迟恭走入大帐中,狐疑地看了一眼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许敬宗,禀报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李世民点头放下碗筷站起身,“许尚书且回去吧,朝中休沐了你也该好好养养。”
“臣告退。”
尉迟恭整顿了校场,眼前就有几个靶子,还挑选了三五匹上好的战马。
李世民从一旁的士卒手中拿过神臂弓,朝着靶子伸出一箭,箭矢在两百步外命中靶心,校场上是士卒将士们的呼喊声。
这东西就像是张阳随手扔出来的一样玩具,在那子手中还有更好的杀伐利器。
亲眼见过那火器可以炸开城墙,皇帝心中便有了忐忑和不安。
更对张阳这种敷衍的态度越发地不满。
尉迟恭低声道:“陛下,左右武卫皆已用上了。”
现在张阳还没将火器的献来,这神臂弓也只能算是军器中较为轻便的兵器。
若不是见过火器炸开了城墙,或许也会将这神臂弓当作至宝。
可见过了那火器的威力之后,李世民对这种弓箭刀兵没有太大的兴趣。
“军中将士的操练不能落下,梁建方多半已经过了沙州快到安西都护府了吧?”
李世民问着话,又将手中的神臂弓交还给了士卒。
尉迟恭回道:“从脚程来看,陛下推断得不错,来年开春便会在安西都护府准备兵马。”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校场中的摆设与这些士卒的神情,再问道:“你觉得那些高昌兵马如何?”
“末将听过那支高昌兵马,从以往的战报来看确实骁勇,但也只是骁勇。”
“与关中兵马相比呢?”
尉迟恭又道;“若与关中兵马相比,只要为将者善布阵便可剿灭他们。”
要尉迟恭的能力,李世民很满意,他对一支兵马的战力判断很有经验。
“朕听闻高昌只留下了部分兵马用来运送棉花,绝大多数人都被裴行俭带着去驰援波斯了。”
“陛下,高昌兵马就算再骁勇,也不如梁建方半点。”
“以后波斯的事就交给梁建方去办,朕想让裴行俭与王玄策回来了。”
看他神色凝重,李世民无奈笑道:“怎么?你心有芥蒂?”
“陛下,非是末将心有芥蒂,只是裴行俭是礼部的官吏。”
起礼部,李世民又觉得扫兴,留下了一句开朝再议,就离开了校场。
既然陛下都这么了,裴行俭回长安城已是定局。
到现在张阳也没有给出话语,是不是会来长安城过除夕。
这位皇帝回到皇宫,朝中正是休沐,李世民也因此可以清闲下来。
只是立政殿没了孩子们的身影,顿时又觉得很是无趣。
长孙皇后看着宗正寺送来的名册,这些名册都是今年回长安城的各路王侯。
临近除夕,长安城也照例解除了宵禁,李世民坐下来之后写了一道旨意,并且命袁罡也书写了今年的祝词。
当初夜空的异象很多人都以为是祥瑞之兆,长安城的那些坊市的乡民也都相信这是祥瑞。
现在的李世民觉得这就该是祥瑞之兆,并且将烟花是人为的猜测先给遮掩下去。
表现得也不能太过刻意。
但一想到当年张阳炸了寺庙,还要朕给他隐瞒着,心中纵使有万般不爽,应该借这个罪名将他拿入大狱,择日吊死在承门前。
烟花成了祥瑞,祥瑞是民心所向,在社稷和民心之前,不仅仅要为骊山这个混账遮掩罪行,还要替他瞒着。
理难容,当真是理难容。
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皇帝心里对这个混漳容忍程度正在一减少,每每想起来,额头就会青筋冒起,三尸神暴跳。
朝中这么多青年才俊,朕的千亩良田,也不是只有他一根独苗。
宫女匆匆来报,“陛下,皇后,骊山送来消息,过两日公主皇子们就回来了,该是腊月二十九这。”
长孙皇后也想念孩子了,瞧了一眼陛下的神色,便道:“陛下,听闻近日太常寺的乐教对一位舞剑的女子颇有赞赏。”
李世民听到这等闲杂事心不在焉地点头。
“是公孙氏,坊间少有女子舞剑出彩的。”
李世民对这种女妓没什么兴致,淡淡道:“姓公孙倒是少樱”
“那女子如今才六岁,假以时日才能收入太常寺,如今还在一户良人家里养着。”
腊月二十九这,骊山的山脚下有三五车驾。
王公公笑着与张阳讲着话,“马上就是除夕宴了,陛下在太极殿摆宴县侯当真不去?”
张阳摆手道:“我就不去了,还请告知陛下骊山事情太多。”
王公公神色惋惜,“前些太常寺一直在忙着宴席之事,有太常寺的乐教发现了一位善舞剑的女子,乐教原本想要将那女子收入太常寺,不过那女子被一户良人养着,皇后念她年岁还太,便没有答应她入太常寺。”
“后来,皇后还是亲眼看了看她的舞剑的姿态甚有褒奖,老奴特意问了那娘子姓公孙。”
公孙?张阳站在原地回想着,唐朝确实有个善于舞剑的奇女子,叫作公孙大娘。
关于这女子的史料很少,真要追溯的话,应该发迹在贞观后的永徽年间。
与王公公来往的好处就是宫里大事情都能上一两句。
张阳心里记下这件事,看孩子们都已经上了车架,李丽质确认了人数,“姐夫,都在了。”
“嗯,记得督促好弟弟妹妹的作业,让她们少唱歌。”
李丽质捂嘴道:“知晓了。”
王公公点头招呼宫人与侍卫,车驾启程回长安。
教了孩子们三两首歌谣,不教还好,教了之后她们唱,像祝福你,好运来……
带着对公孙大娘这个人在史料中的疑惑,张阳又回到了山上。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车间中放着排列着一个个竹筒,共计两百个,这是给李世民准备好的除夕夜盛景要用的烟花。
还不是为了一千贯的后续报酬,这些没少忙着。
也正是忙着烟花的事情,太府寺不少工作都耽误了。
夜里,腊月二十九这一,村子里很热闹,家家户户都有亲属前来到访,还有远走的孩子归来。
两位婶婶提着水桶正要上山,走到山腰处还能听到山上的欢声笑语,多走几步到静谧山上就听不到了。
华清池边,慧教着清清写字,武正在给几头熊梳洗着。
在这个应该庆贺的时节,公主殿下与县侯还在书房中忙碌着,两人相对而坐,执笔正在书写。
偶尔一两句话,还是核对太府寺等册造案的田亩。
两位婶婶看着心疼,总是有忙不完的事,这些忙碌得夫妻俩都没有闲情一起看星星了。
核对好田产,张阳还要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这是一张关中秦川的地图,河道与田亩,各地村县都做了标记。
十来处标注的地方,便是来年用来种植蔬材地方,张阳要将这些田产上写好标注。
太府寺的工作耽误了太多,只能留到现在拉着媳妇一起赶工。
李玥也习惯了,自从夫君任职度支郎的时候,她就一直帮忙处理奏章和卷宗,要去朝中任职,她也完全够格,对政事的理解她也比寻常官吏更有独道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