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休思,未来莫想,见前一念俱忘。
三心灭去,显出法中王,便是生前面目,无形貌、独露堂堂。
玄玄理,四方真气,攒结聚中黄。
闲闲常内守,胜如尘世,苦海茫茫。
任随缘随分,柔弱和光。,渐渐轮回路出,看看近、来到蓬庄。
功成日,携云独步,朝见礼虚皇。
“啊!”
一间石室内,一五六岁的孩童突然从梦中惊醒,害怕的裹紧身上的被衾。
“狗儿,怎么了?”
一位老爷爷走了进来,但见其不仅须发皆白,便是脸色也很是苍白,似乎许久不见太阳一样,本就不高大的身形,又因佝偻的腰背更显矮小。
名叫狗儿的孩童眼眸中的恐惧还未消散,怯怯说道“爷爷,我又做了那个怪梦!”
名叫狗儿的孩童最近半载常做一个梦。
梦境朦胧,梦里有一名被漆黑斗篷包裹的持棍之人,他带着可怕的面具,看不清面容,他手中之棍可长可短,一头似乎还有柄很是锋利的短刃,他周身还盈溢着幽暗又诡谲的不祥气息。
狗儿怕他,尤其害怕他在梦中提棍疾步向自己走来的模样,似乎要扑向自己,要将自己于他融合到一起,如此每每梦到此处,狗儿便会被惊醒过来。
老爷爷叹息一声,抚着狗儿的额头说道“别怕,别怕,他就是狗儿你自己。”
“我自己?”
狗儿皱起小眉头,十分不理解爷爷的话,那个被漆黑斗篷包裹的持棍之人怎么会是自己呢?
老爷爷又叹息一声,说道“对,他是爷爷我,也是狗儿你,以后小狗儿也会是老狗儿,老狗儿又会寻到下一个小狗儿!”
狗儿越发迷惑,那个被漆黑斗篷包裹的持棍之人不仅是自己,还是爷爷,爷爷叫老狗儿,自己叫小狗儿,小狗儿也会变成老狗儿,老狗儿又会寻找下一个小狗儿?
老爷爷没有再解释,只是慈爱抚摸着狗儿的小脑瓜,喃喃说道“漠北一战劫数以显。。。快了,我冥寺两千年的担子终于快要卸下了!只是可惜那一战,老狗儿我也被通天剑意伤到,如此不得不。。。小狗儿,希望你以后不要埋怨爷爷,也希望你不用再去寻找下一个小狗儿了!”
随着老狗儿的安抚,小狗儿很快又进入梦乡。
梦中,小狗儿像是附身于另外一个。。。许多人身上,随着他们翻山越岭,进入许多沉睡千年的帝王陵墓,出手封印下帝王陵墓中许多诡异古怪的幽冥之物。
梦中,小狗儿身边还经常跟着一群人,一群同样被漆黑斗篷包裹着的人,他们带着阴森的面具,他们也提着像棍又像铲子的武器,不过小狗儿却是不怕他们,小狗儿隐约能叫上他们的名字,却又不知他们是谁,来自何方。
小狗儿还见过那些人经常挥动着像棍又像铲子的武器于一些诡异古怪的幽冥之物战斗,他们使用的武功招式小狗儿第一次看到便似乎以了然于胸,梦醒之后,小狗儿曾提着一根棍子和一柄小刀,尝试着模仿梦中那些被漆黑斗篷包裹之人的武功招式,一经挥动身体不由自主便将那些武功招式施展出来,好似他小狗儿天生便于这套武功招式十分亲和。。。
老狗儿的脸色越发苍白,周身还开始盈溢起黑色气息,阴冷、诡谲又不祥的气息。
老狗儿说这些黑色气息叫做污浊阴气,始于两千多年前的黑龙降世,是灾难劫数之源,会随着人间众生的杀戾之意滋生壮大,沉积于地下阴绝之地,侵染死物,令其怪异,侵染活物,叫其诡谲,而他们这些狗儿的任务便是为人间镇压那些怪异、诡谲。
某一日,老狗儿满是无奈、悲伤的抚着小狗儿的小脑瓜,说道“本想一切终结于我,可我已是快撑不下去,劫数终还应在你身上!”
小狗儿怯怯说道“爷爷,你要死了吗?”
前几日,寨子里一个大叔从悬崖跌落下来,寨子里的其他人都叫他撑住,可他还是没能撑下去,如此小狗儿知道,撑不下去就是要死了。
老狗儿摇了摇头,喃喃说道“老狗儿们不会死,老狗儿们会一代又一代活在小狗儿心中,哎。。。老狗儿我却是想彻彻底底的死去,可时间还不到啊。”
小狗儿又不理解了,为什么老狗儿不会死,会一代又一代活在小狗儿心中,而眼前的爷爷似乎又想彻底死去?
老狗儿抚着小狗儿小脑瓜,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当日,老狗儿带着小狗儿离开了寨子,翻山越岭,经过许多沟谷大壑,又钻进条黑漆漆的地道,最终来到一处陵墓之中。
应该是帝王陵墓,因为黑漆漆的洞窟内有许多棺材,四周贴墙立有四十九具黑棺,正中还有一具诺大的王棺。
小狗儿皱了皱眉头,虽然第一次来到这里,可他似乎于这里很是熟悉。
小狗儿问道“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来过,还不止一次来过?”
老狗儿苦涩说道“你却是来过不止一次,你又是第一次来!至于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把小狗儿变成老狗儿的地方!”
“把小狗儿变成老狗儿?”
小狗儿不由有些害怕,怯怯问道“我是小狗儿,爷爷是老狗儿,怎么把我变成爷爷呀?”
老狗儿推开了王棺,棺椁已是被层层打开,内中躺着一具头戴流冕、身穿龙袍的尸体,尸体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能醒来一般,只是醒不过来了,因为尸体的胸前被一柄禅杖死死钉下。
老狗儿说道“他叫陆愚侯,曾经是汉朝的皇帝,虽然只当了十几日的皇帝,不过相比当皇帝,他更想长生不死,如此借这天地间的绝阴之地妄图成仙。”
小狗儿怯怯的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一千多年啦,他怎么还和活的一样,难道他真成仙啦?”
老狗儿冷笑一声,说道“不过一具靠着污浊阴气滋养的不死不灭的臭皮囊而已,即便这不死不灭的臭皮囊又滋生出心神,却也不是那位曾经的陆愚侯了!”
小狗儿似懂非懂。
老狗儿周身的污浊阴气越发浓郁,使得他那张老迈的脸庞越发狰狞。
老狗儿努力压下心神中的杀戾之意,于小狗儿挤出最后一个慈爱的笑容,说道“小狗儿,去吧,握住这臭皮囊的左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松开!”
小狗儿心中有些不愿,可又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听话或许说认命的抓住了陆愚侯的左手。
老狗儿抓住陆愚侯的右手,再不压制自己,一股磅礴又充斥着污浊阴气的力量爆发出来,流经陆愚侯的尸体,被敛去九成以上的污浊阴气,余下且算干净的力量涌向了小狗儿。
小狗儿被磅礴力量冲击的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像是一直下坠,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周围皆是一些怪异、诡谲的幽冥之物,那些怪异、诡谲的幽冥之物盈溢着漆黑的污浊阴气,袭向自己。
难道是在做梦?
可这次的梦清晰无比,小狗儿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怪异、诡谲的幽冥之物盈溢出的污浊阴气拂面。
污浊阴气可不是好东西!
可小狗儿好像跑不脱。
就在污浊阴气即将席卷小狗儿时,过往梦中那总是将他吓醒的被漆黑斗篷包裹的持棍之人出现了。
梦中那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于那些盈溢着污浊阴气怪异、诡谲幽冥之物缠斗起来,怪异、诡谲幽冥之物越来越多,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也像拥有分身法,一个接一个从前一个身上走出,整整出现了十七个。
百般往复之下,盈溢着漆黑污浊阴气的诸般怪异、诡谲幽冥之物皆被十七位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击溃,而后,十七位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刹那间皆朝小狗儿走来。
小狗儿虽是万分恐惧,可这次却没有被从噩梦中吓醒。
一位位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消失在小狗儿身上,最终唯余下一位,该是最开始出现的那位。
小狗儿颤颤巍巍问道“你。。。你是谁?”
头戴恐怖面具的持棍之人终是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与小狗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苍老而又坚毅的面庞。
“爷爷!”
小狗儿惊讶又不惊讶。
老狗儿也没应答,只是将手中的恐怖面具戴在了小狗儿脸上,随后也消失于小狗儿身上。
恐怖面具下的小狗儿神情有些恍惚,小脑瓜中莫名其妙重映着大段较之以往更长更怪诞的记忆,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的记忆。
小狗儿在海量混乱的记忆中游弋,一朵朵浪花便是一段长长的莫名又熟悉的记忆,小狗儿渐渐望了自己是谁,直到乱中他找到了那面恐怖面具,连同的,小狗儿也终是想起自己是谁。
小狗儿他是阎大狗,千年冥寺之主阎王。。。
天道石碑前,冥寺之主阎王呆愣着,嘴角喃喃说道“我难道真是千年前的阎大狗?”
一代代阎王之主的记忆随着内力传给下一任,如此拥有着上一任记忆的阎王还是他自己吗?
锋锐不由的又开口道“忘我!自我!庄周梦蝶,是庄周梦里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是庄周还是蝴蝶,这要看你自己想是庄周,还想是蝴蝶!”
好吧,锋锐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搞懂啥意思!
阎王却似有所悟,脸上的面具突然崩碎,露出一张孩童的脸,可很快孩童的脸又模糊,被脸上重新凝聚的面具覆盖住。
阎王喃喃说道“真正的自我在与不在,可在又可是不在,何必苦苦去分清,既然可在又可是不在,生与死也就没有本质的区别,这便是玉册天书里的死亡真谛吧!”
天道石碑灵光一闪,一道灵光汇入阎王身躯,阎王身后显现出化神显像,十几块漆黑的石碑,玄妙又无名的石碑,紧接着十几块漆黑石碑轰然炸裂,一位位历代冥寺之主阎王从炸裂的石碑中走出,融合成一个真正的阎王,掌握死亡真谛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