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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行此剑,生者不可触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随我上昆仑仙尊祝斩掌下的诸天万界似是对他的消耗量极大,并未维持很久,便消散而起。

  凝滞静止的世界开始重新进入时间的轨迹开始运转起来。

  风起云动,草长莺飞。

  十方城内,忽然多出来的一道青衣身影让太阴大帝的视线都不由僵凝了一下。

  百里安所经受的一切看似漫长,可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比一瞬还要短暂。

  众人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太阴大帝都是意识浑浊了片刻,才捕捉到天空之上有着刑天巨斧划破苍穹空间的轨迹。

  他目光越过昆仑神沧南衣,直径看向自己的孙儿,只见百里安单膝半跪在地,单薄劲瘦的肩后竟是不知何时被两只弯弯的银月弯钩贯穿锁死琵琶骨。

  在那弯钩后方,延伸出了两条细细长长的月光锁链。

  见到这一幕,太阴大帝脸色瞬间冰冷下来:“仙尊竟是开启了诸天万界,真是好看得起本座的孙儿啊!”

  嗓音滚滚,满是愤怒。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漂浮虚立于百里安身前的沧南衣一眼,冰冷的神情稍稍收敛了几分,淡淡说道:“九幽欠昆仑一个人情。”

  论仙阶尊位,他与沧南衣同为天地五尊之一。

  五尊仙之中,并不存在清晰的修为力量的高低列序,单论仙阶位分,五尊仙仙阶并无尊卑之分。

  但论修为强弱,五尊之中,独属昆仑神主沧南衣独占鳌头。

  即便太阴大帝生性桀骜不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实力略胜他一筹。

  但这并不是她能够在仙尊祝斩的诸天万界之下还能够随意行走的理由。

  诸天万界掌众生亿万生灵的命格,是父帝创世之际,创造万物苍生,开辟阴阳,凿启龙门,所谱写的众生因果命格皆入掌纹天理之中。

  世间万物的创造与诞生,就会呈现于那双藏有‘诸天万界’的帝手之中。

  纵然是太阴大帝的‘名字’也在其中,不能免俗。

  而沧南衣虽是五尊仙之一,但她竟似乎不受那诸天万界的影响。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命格与‘真名’并未被记载入天理之中。

  太阴大帝心中暗自思索。

  以着仙尊祝斩那最不能容忍变数发生的性子,又怎会容忍身为五尊仙之意的沧南衣成为这样一个变数?

  “太阴大帝客气了,先别急着认领这人情,吾来此地,可不是多管闲事救你孙儿的。”

  沧南衣缓缓抬起一只手掌。

  在她抬起手掌的瞬间,蜿蜒委于地面之间的月光锁链也受到招引一般虚浮而起,落入她的掌心之中。

  沧南衣握住那两道锁链,手臂收拢轻轻一拽。

  月光锁链在夜下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百里安身体猛地被拽得一个踉跄不稳,朝前扑去,姿态有些狼狈地摔倒在那袭青裙之下。

  嬴姬显然也未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接二连三地引来仙族的大人物。

  看着这位昆仑神主的态度,方才虽说出手从仙族祝斩手下救下了百里安,但她的来意似乎也是为了收服他这只尸魔王族而来。

  可是……

  分明她与仙族祝斩的目标一致,可不知为何,太阴大帝对她的冷漠敌意却是明显要收敛了几分。

  就连嬴姬都看得出来,此番君皇娘娘来此,便是为了将百里安收服带回昆仑净墟。

  昆仑净墟乃是六界不守之地,位于天外之天,海外之海,楼外之楼,用以镇压尸魔王族以及他体内的邪神隐患,自然远比上清仙界更为合适。

  嬴姬虽不知为何太阴大帝对昆仑神主与对仙尊祝斩的态度有着微妙的不同,但她却发现,对于君皇娘娘忽然而至,打断仙尊祝斩亲手镇魔除邪的无礼行为。

  仙尊祝斩面容也并未有太大的不满之意。

  甚至因为这位昆仑神主的横插一手,太阴大帝与仙尊祝斩二人之间那争锋相对、不让分毫的气氛却是明显得到了松弛与缓和缓和。

  太阴大帝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而仙尊祝斩也并未再继续急于镇毁百里安的肉身,将他魂魄拘入上清仙界之中。

  他幽邃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沧南衣:“昆仑君何以会出现在人间十方城。”

  五尊仙不可妄自干涉人间事,是仙界铁律。

  纵使太阴大帝这般桀骜不羁,在此之前,也严守此律,明白自己若妄入人间,必然会扰乱红尘秩序。

  以至于即便当年嬴姬在天玺剑宗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身为九幽之主的太阴大帝都未擅自离开冥府,扰乱人间秩序。

  若非此番,上清仙界对百里安嬴姬母子二人咄咄相逼,他也不会随意出山现世人间。

  而作为镇守六道天外的昆仑之主的沧南衣,如此毫无征兆地来此十方城,却也是件奇事。

  难不成她当真是为了区区一只尸魔王族,而现身于此的?

  即便这只尸魔王族体内的真祖邪神至关重要,可这到底不是该昆仑该操心的职责。

  在众仙的心中,都觉得她此番行径到底有些过线了。

  可到底是五尊之一,群仙虽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在她面前展露出半点质疑之色。

  虽说有着天道法则的约束,到了五尊仙此等层次的仙人不可妄自入凡扰乱天机气运。

  可这天道法则的约束再强,这五尊仙若当真不管不顾地入了人间红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无人敢去置喙什么。

  只是如今沧南衣所面对的,并非是凡夫俗子,而是天道至宰仙尊祝斩。

  对于他的质疑,她必须给出一个像样合理的解释。

  如若不然,即便昆仑净墟更适合封印看管这只尸魔,仙尊祝斩也不可能轻易将百里安毫无理由地交给她。

  沧南衣手掌心里握着的月光锁链松了松,但并未完全松开。

  她抬起目光,唇角含着一丝淡漠的笑意,碎冰般的浅色眼眸里闪烁着晦暗的天光。

  而她的视线目光却是朝着试图将自己的身影往仙堆里隐藏的君皇乘荒身上投望过去:

  “数月之前,听闻君上下界游历至十方城,不甚中了千刀万剐之丹毒,消息传于昆仑。

  吾则命山中医仙开炉炼药,而今药以大成,却不知君上安否,吾只好携药下界,亲自接君上归山了。”

  当沧南衣那浅淡的视线锁定在君皇乘荒身上的那个瞬间,乘荒便知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

  他面色有些僵硬,尤其是在昆仑神主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仙友们都纷纷带上了异样古怪的目光朝他投望过来。

  做为与仙尊一母同胞的仙胎兄弟,父帝幼子,继任五尊仙之位的君皇乘荒。

  种种高贵的身份加持,尽管他修为最弱,但在五尊仙之中,他仍旧是身份背景最强,最高不可攀的那一枝。

  他在仙门之中的威望声势也决然不低,素日里行事也是颇为端庄稳重。

  唯有那风流爱女人之名,在仙界同样是盛名了。

  如此不大好的风评在仙友们的眼中早已是习以为常。

  上清仙界分高低贵贱,六界同样亦有三六九等之分。

  君皇乘荒为人素来自负清高又骄傲,他认为仙界至清,红尘至浊,素来不屑以身入红尘,悟大道,染浊息。

  若他身在人间这万里山河里,必然是性子乏味了,吃惯了仙界里的那些个山珍海味,一时兴起,便想泡一泡这人间的富贵花温柔乡。

  十方城做为人间最富饶的城池,这里的秦楼楚馆也是最为闻名天下。

  君皇乘荒尤爱美人。

  他来此,还能是做什么?

  所以君皇娘娘,这是来捉夫婿归山了?

  这可是千万年来,头一遭啊。

  君皇乘荒面色僵硬归僵硬,但心中同样是格外费解。

  他在成亲之前性子便野,成天是泡在美人堆里不挪窝的,他与昆仑神主乃是政治联姻,是由当年父帝归陨之时亲自指的婚。

  沧南衣本就在当时就有反对之心,只是后来兄长继位成仙帝,秉承父帝遗愿,不容又任何反悔之念,仍旧下旨勒令完婚。

  对于君皇乘荒而言,沧南衣美则美矣,可女强男弱,做为浩瀚不可侵犯的昆仑神主。

  对于世间任何男子而言,在她的威仪之下,只得生出敬畏之心,实难生出夫妻之情。

  加之沧南衣虽不会像其他那些出尘离世的仙子们故作孤高清冷。

  但与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君皇乘荒却知晓,她其实是一个外热内冷的神明。

  也是在那个漫长的岁月里,让他知晓,在这个神明的心中,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并非是因为傲慢,仅仅只是单纯地因为……那些感情于她而言,很乏味。

  作为天外之天的神明,执掌着十万大山命数的神主,她这一生不可能为任何人驻足,更不可能对任何人生发了情爱。

  君皇乘荒并不喜欢这种抱起来身体温热内心冷寒的女人。

  一是没那个兴致,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胆量。

  同为五尊仙,君皇乘荒有种超强的直觉与本能,他能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个女人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天壤之差。

  这种感觉就像是鬣狗仰观雄狮,巴蛇俯望深海之中盘踞的巨龙。

  那种感觉就像是渺小人类面对深海巨物的恐惧。

  世间的男子,尤其是拥有着极高权利地位的男子,本就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物,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他们更喜欢无害纤柔的顺从美好。

  对于这位昆仑神主,君皇乘荒可生不起任何征服的心理。

  对他而言,有着如今的身份地位,天上天下六界之中的女人这么多,弱水三千,何必在一棵霸王树上吊死。

  婚前原本还担心这棵霸王树因碍于颜面,如此高贵身份,必然不会允许他在外头沾花惹草。

  初时他因为畏惧忌惮昆仑之名,也老实了几年。

  后来实在耐不住寂寞,便悄然养了个仙子在自己的仙岛之上,被她身边的轻水君抓了个正着。

  君皇原以为会引来雷霆雨怒。

  可是沧南衣知晓此事后,并未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任何怨怼亦或是严厉的教育。

  自此以后,他彻底无所畏惧,行事也就不再遮掩。

  上清仙界的仙子,魔界里的魅魔,有时候兴致起了九幽黄泉之下的英灵女鬼。

  他每每外出打野食,沧南衣对他的行径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漠不关心。

  唤了数十万年的君上不会因为他归家后一时兴起温柔地想要维和增进他们之间的关系,试图努力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而唤得有所亲和。

  更不会因为他与仙子魔女厮混而变得怒然严厉。

  那一声声君上,永远都是冷淡疏离,凉薄孤独一成不变的。

  君皇乘荒不奇怪自己在外鬼混,自己的妻子雷打不动地无动于衷。

  这种下凡来捉奸兴师问罪才真真是叫他震撼匪夷。

  对于沧南衣给出的解释,仙尊祝斩那张高深莫测的外表之下,也不知信是没信。

  他视线淡淡一扫,道:“此子乃是尸魔王族,体内又兼藏有真祖邪神,若是以昆仑关押此子,昆仑神墟怕是可能会有灭顶之祸。”

  沧南衣平静一笑,道:“有可能为昆仑带来灭顶之祸的,又何止这一点?

  反正在我神山之中已经封印了一颗尸王将臣的心脏,如今再多他一只血裔,又有何惧?”

  仙尊祝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此子,留不得。”

  沧南衣道:“可是此子,亦杀不得。”

  “他若死,邪神生。”

  仙尊祝斩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他眸若深海的目光看向沧南衣,又问道:“昆仑君可有把握制伏此子而不出乱子?”

  沧南衣淡淡一笑,扯了扯手中的链子:“且不说如今此子身中月光锁,血气灵力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

  即便他有修为在身,身在昆仑净墟,吾目之下,他又掀得起怎样的风浪?”

  仙尊祝斩眉目沉了下来:“此子有着瞬间提升修为的诡异能力,即便是本座也没有把握压制得了他,若是昆仑君如此率性而为,此子还是由本座带回上清天界魂镇更为稳妥。”

  “如此……”沧南衣伸出一根纤细优美的手指,落在百里安的眉心轻轻一点,随即一道印记一闪而逝。

  “此子被由吾亲自看管镇压,入吾昆仑,为吾囚徒,此为卜离印,此印加身,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吾的神目所视之下,加之仙尊大人的月光锁,此子此生再无机会见到这片人间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