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行
狐妖婷言思绪正混乱之际,屋内那三位仙使并未随着沈七郎一同离开。
直至目送今夜的大金主彻底离开这个房间后,那三人分别各自从乾坤囊中取出一块深紫色的金属碎片。
将那碎片取出来的一瞬间,狐妖婷言便感知到一股奇异邪恶的力量,丝丝缕缕地自屋间蔓延开来。
那股力量透出着一股邪性,好似腐坏的妖气。
在三人将手中的碎片放在桌上,竟是拼凑出了一尊紫色小鼎。
小鼎成型的那一瞬间,鼎内瞬间漫上一层层黑红色的污血。
在其中翻滚,怨念在那污浊的血液里沸腾升温。
狐妖婷言眼眸大睁,浑身僵紧。
不知为何,来自上清仙界的仙使,手中竟有如此邪恶污浊的妖器?!
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可她却无实质证据证明,近日来妖盟之中无故失踪的女子是他们三人所害。
若换做是其他仙宗势力,狐妖婷言此刻翻脸,将他们拿下严刑逼供一番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这三人皆来自上清仙界。
若是贸然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后患则是无穷。
狐妖婷言看着那血液邪气翻滚不绝的小鼎,心中愈发不安。
不禁犹豫想着是否要先想办法脱身离开。
虽说欠下妖盟人情,也加入了妖盟。
可婷言素来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完成不了有危险的任务,就应该及时抽身。
金仙白阳身在上清仙界,与她身份有着天地之差。
即便他身份高贵,权利滔天,却也无法保护她。
而白元铎那个虚情假意的废物,做为护身之盾,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利用价值,如今没有一人能够保护得了她。
她若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伤心。
更不会有人还能够记得她。
这场不划算的买卖,婷言并不想继续下去。
可是……
一想到青枝那张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冷漠臭脸。
一副认定她成不了事的冷傲模样。
若是她当真毫无建树,就这样灰头土脸跑回去,未免太过狼狈丢人了些。
婷言暗自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未选择逃离回避那三人。
她风致楚楚地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任由那轻软的衣料缓缓滑落,露出雪白诱人的肩膀和脖颈。
她那一双妩媚的眼眸好奇地盯着桌上那紫色小鼎,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害怕惶恐,瑟瑟轻声问道:
“三……三位官人,这是何物?为何会冒出像血一样的液体来?
若是想焚香的话,奴家这里有上好的合香,三位看……”
其中一位叫林昆的仙使神情漠然地来到婷言的面前。
他高大身体造成的阴影将她的身躯完全笼罩其中,一股无名诡异的压迫感朝着她倾压而来。
狐妖婷言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她呼吸一紧。
心差点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手指不自觉扣紧床边缘。
她勉强一笑,道:“这……这位官人……”
“脱了。”冷冷的命令之言,直接而冷漠地从他的口中吐出来。
婷言一怔,看着已经将上身衣袍脱掉的男人,心中简直匪夷所思。
她行采补之道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男人一上来就要立马步入正题。
任何前戏,温存,交流都没有。
冷冰冰地就像是应付完成某种任务一般。
林昆随手将衣物往地上一扔,开始蹬脚上的靴子,回首看了身后正在盯着他看的那两名同僚,道:“前几次都是你们两个,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周清让是三人之中最具仙风道骨的,长相儒雅,气质也偏温和。
但对于林昆即将要行之事,他却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
他嘴角吮着笑意,打趣道:“诶?分明我最喜欢这种风韵犹存的妩媚女人了,前些日子吃的都是一些清汤寡水,着实无味。
今日好不容易要尝着一锅辣汤了,林昆兄倒是上手很快嘛。”
管越瞪了他一眼,道:“我们三人,就属你长得最为正派,可也就是你最为贪心不知足,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快看吐我了。”
周清让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罢了罢了,既然老大都开口了,我便也就不争了。”
说完,他歪着身子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婷言,笑容迷人道:
“这位小娘子既然是无边风月楼的人,只要你乖乖听话顺从于我们,今夜不会取你性命的。
林昆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若你想要反抗,可是会一不小心被杀掉的哦?”
这番做派,哪里像是仙族所为了?
婷言骨头发冷,搭在床边缘的手掌也在轻轻颤抖。
只见林昆一步踏上床来,周身散发出野兽一般残忍掠食的气息。
镂空的月牙软帐顷刻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大手一把抓住婷言的脚踝,试图将她拖拽到自己的身下直接办事。
被他手掌触碰的那一瞬间,妖族的本能让她感知到了危险,全身上下的毛孔肌肤寒毛倒起。
虽说对于婷言而言,她早已没有了贞操可言。
至于采补双修之道,不出意外她也会奉行一辈子。
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样的男人她都可以随便侍奉发生关系。
甚至没有给她任何虚与委蛇的时间,婷言本能地屈起一条腿,狠狠踹向男人的腹下。
林昆感受到了婷言身上传来的森然杀意。
他眼眸一沉,唇角多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毫不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击,身体却如铁石大山一般,纹丝不动。
婷言眼瞳急急收缩,身体以着反人类的姿态,从床榻上逆弓张起。
身体之中仿佛藏着猎豹般的力量,一只脚落在林昆的肩头。
用力一踏,试图挣脱他的束缚笼罩。
“有点意思,看来你并非是一般的青楼烟花女子,看来今夜的拷问环节,还是避免不了啊。”
婷言还未挣脱出林昆的钳制,脚腕处却在他话音落定的那一瞬传来一阵裂骨的剧痛。
她惨叫一声,暴弹而起的身体宛若被人抽去了脊筋一般,又软软地摔落下去。
婷言疼得额角冒汗,低头间,却看到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
自己的右脚在他手中几乎捏得碎断,随着他手腕搅动。
她的脚掌也随之扭曲翻转,肌肉紧拧,碎裂的骨头从皮肉里狰狞呲出!
婷言倒吸一口冷气,剧烈的痛苦让她背后汗如瀑布。
因为应激的本能,体内一直隐藏压制的妖力也倾泻而出,试图修复脚腕断伤。
两条狐尾自身后不受控制地自然窜出,死死缠绕绞杀在男人的手臂间。
力度之大,可见男人臂间肌肉扭曲隆起,青筋暴凸如虬。
压在身上的男人,他野兽般幽然残酷的眼瞳逼近下来,紧紧贴上婷言的视线。
他冷笑着,露出一排森森白牙:“哦?居然是一只狐妖?”
婷言心中暗道不妙!
男人透满凶性的脸庞在灯光下露出森然的寒气。
他周身灵力凶煞涌动,婷言顿时痛哼一声,只觉得自己双尾好似被千万银针穿插而过,痛不可当。
林昆毫不费力地挣脱她的狐尾缚控。
抽出手臂后,手掌用力扼住她的脖颈,捏得婷言双眸暴突充血,形容骇人。
“如此看来,是‘一滴血’已经察觉十方城内的密探成员已经失踪不见了吗?
胆子倒也真是够大的,小小一只狐妖,竟敢混入无边风月楼来玩‘引蛇出洞’的计策。
只可惜今日,你注定是有去无回了。”
“诶?真可惜,我本来还挺喜欢今晚这个千娇百媚的花娘子来着,居然是妖盟派来的人啊。”
“她彻底惹怒林昆了,活不过今夜的,看来还是只能如同先前那几只妖来祭鼎了。”
果真是这三名仙使在背后搞得鬼!
妖盟行事素来低调,从不做恶行,甚至会在暗中对百家仙门抵御魔宗多有帮助。
所以即便是多以妖结群而成的势力。
只要未涉及那些仙宗的势力,那些自诩名门正士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妖盟的成立并不正式,甚至有违仙尊祝斩制定的天体秩序。
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妖盟的成立,对于他们是有利的。
故此也不至于吃饱了撑得去禀告天听,检举揭发。
可妖盟成立不过数年,竟然就给仙族的仙使给盯上了,显然极不反常。
但婷言隐约察觉到,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这三人,显然是在秘密进行抓捕妖盟成员,向天界隐瞒了事实。
尽管妖族在六界之中,没有自由,却也并非完全失去妖权。
仙尊祝斩更不会坐视修真界的人,无故屠杀抓捕妖族,行邪晦之事。
那尊诡异邪气的小鼎,分明是有违仙道的东西。
脖子被死死扼住,婷言倒在床榻上,双手只能够无力地抓挠着林昆的手臂。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失去温度,血液疯狂倒流冲上脑顶。
胸口只能无意义地疯狂起伏,喉咙里满是涌起来的粘腻血腥味让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窒息感压迫着心脏,冰冷的意味开始掠夺她的生机。
婷言脑海之中开始胡思乱想,渐渐地,她忽然停止抓挠他的手臂。
一只手悄然地摸进的乾坤囊中,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棠棣送给她的那根藤枝的时候。
扼在她脖颈间的那只大手忽然松开,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胸腔,四肢百骸也开始恢复知觉与生机。
“哈————咳咳咳!!!”婷言剧烈咳嗽着,眼泪鼻涕乱淌,面颊潮红。
唇鼻口舌皆尽麻木,也不知剧咳了多久,昏晕的视线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看着罪魁祸首林昆半坐在床榻上,手肘支着脸颊,脸上带着猫戏老鼠的戏谑笑容:
“虽说抓来的那几只一滴血女妖个个都是倔骨性子,宁死也不屈,最后终究是祭了鼎,着实浪费。
看你也是妖盟出身,这份莫名其妙的傲骨怕是也同她们一样。
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配合,成为我们三人的妖奴,若是愿意,可让你苟活一世。”
听到这里,婷言心惊不已,她重重低喘着,眼底弥散的泪雾之气也散了几分。
她抬首看着林昆,隐隐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你们抓来的那些妖盟成员……都已经死了?”
林昆道:“准确来说,是在我们三人打算强行采补她们之前,她们不愿配合,自裁而亡,着实可恨啊。
我等只好将她们的肉身灵魂祭入邪鼎之中,来弥补缺憾了。
只是死去的妖,远没有活着采补来得价值大,你若愿意乖乖配合,自是不会死无全尸。”
管越走过来,俯视着婷言,淡漠说道:“所以,选择吧?”
婷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想活。”
这份回答让屋内三人小小吃了一惊,旋即同时发出愉悦的低笑声。
林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喜欢识趣的女人,对于那些毫无意义坚持原则,固守责任的蠢货们,邪鼎才是她们最终的归宿。”
婷言低垂的目光轻转,再抬首的时候,面上堆起了盈盈地笑意。
她强忍着脚腕的巨疼,一点点地将身子挪过去,依靠在林昆的身上,手指轻轻地在他胸口打着转。
嗓音捏得娇软:“物竞天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死,自当顺从强者,赖以生存。
只是奴家实在不知,三位都是正统仙族出身,要什么样的女人仙子没有。
为何总是喜欢挑妖族女子,还有那邪器小鼎,怎么看都不是仙家法门。”
周清让看着婷言低低发笑:“真是一只狡猾聪明的小狐妖,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忘打探情报。”
管越一张脸始终摆成漠然无趣的模样:“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林昆十分享受婷言的服从侍奉,在知晓她是妖盟成员后,反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急着采补她了。
他反而十分有耐心地说道:“世界万物生命终有尽头,孰可避免,即便为仙,也非永生。
我等侍奉金仙丰虚座下已有两千年,早已不再年轻。
资质有限,寿元将近,一时之间无法破境续命。
唯有通过采补女修灵力,方可续命不死。
只可惜,我们并非是丰虚大人那般的大人物,每年入他床榻上的女修有无数,即便死上一两个,也无伤大雅。
而我们不过是小小仙使,断是不可向仙族同胞下手的。”
所以他们便将心思打在了妖族们的身上。
而那金仙丰虚,这么多年来,竟然都是再依靠采补仙界女修来续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