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镇魔禅院已涌进来无数散修,各人抬头见月光成柱,直罩塔顶,心想异宝必是藏于此塔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异宝就在塔里!快推塔啊!”
无数人听后纷纷祭出飞剑法宝,往塔上打去,然而塔却是纹丝不动,有人注意到了塔下十八座罗汉像,喊道:“十八罗汉!先推倒十八罗汉!”
众人立即又去破坏十八罗汉像,几乎呈每二三十个人推一座罗汉像之势,寺院里赶来的僧人惊慌失措,玄极大师脸色惨变:“诸位住手!会闯下大祸!”
然而众人心里只想着异宝,哪里去睬他说什么,正此时,两道人影从空中落下,却是方才的熠瞳跟尘染非花二人,玄极大师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熠瞳轻轻一笑,向塔中提气喊道:“萧兄弟!可在里边!”
塔中萧尘一听声音,立即知晓是熠兄来救自己了,心中大喜,提气喊道:“在!”复又想到刚刚听外边许多人喊什么异宝就在塔里,立时明白了,大喊道:“熠兄,我在塔底发现好多上古功法,还有好多奇门异宝,熠兄你快进来帮我!”
塔中群妖见外面来了帮手,一时也都士气大增,不遗余力的向石壁打去妖力,唯独咕叽兽在一旁不断眨着大眼:“咕叽……呜,咕叽……”
而外边众散修一听里边当真有宝贝,手上更加卖力,也有许多人以千里传音之术向山下的修者传信,一时间,更多人踩着飞剑往镇魔塔这边飞来了。+◆頂+◆点+◆小+◆说,x
熠瞳朗声笑道:“好!萧兄弟莫慌!熠某这就来了!先说好,谁先抢到便是谁的,都莫争啊!”说话时,一掌抵住了玄极大师打来的降魔杵。
整座禅院混乱不堪,已有七八座罗汉像被推倒,镇魔塔震荡不休,仿佛随时快崩塌一般,就在这时,内院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唉,诸位自彼处来,还是往彼处去吧……”
话末一股疾风扫出,无数修者直接被掀飞了出去,但见一位身形削瘦,衣着俭朴的白须老僧徐徐走来,刹那间,院内院外所有人均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震慑住了,再不敢轻举妄动,而四面八方正飞来的无数修者,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定在了空中,再也动弹不得。
玄极大师立即定了定神,喊道:“却尘前辈!”
正是那扫地僧却尘禅师,他叹息一声,衣袖往震动不休的镇魔塔一拂,口中念出一个“静”字,那塔立即不动了,而塔中无论是萧尘还是黑山老妖,均被震退了数丈远,一些功力微薄的小妖更是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塔外,却尘禅师看向熠瞳非花二人,道:“灵寂间与我人界互不相犯,二位今夜不告而来,实是让老僧有些为难呐……”
正此时,院外急急传来一个报字,但见一小僧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师父不好了!好多人闯进达摩堂和藏经阁……”
玄极大师登时脸色惨变,达摩堂和藏经阁存有许多无音寺高深功法,倘若今夜流传出去,他日遭人所破,无音寺焉还有立足之地?再者藏经阁内许多经书已是孤本,今夜若被毁坏,岂非损失惨重!
却尘禅师叹道:“罢了,你带人过去吧,这里有我足矣。”
玄极大师施了一礼,也不再多言,立即领着所有弟子往山前赶去,却尘禅师再次转过头看向熠瞳非花二人:“二位是打算自行离开,还是打算长留本寺呢?”
熠瞳、尘染非花二人均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压得说不出话来,塔中传出萧尘的声音:“熠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萧兄弟无须担心!”熠瞳艰难的道出这几个字,随后只见他双手微一掐诀,腰间悬着的紫金葫芦“呼”的一声飞到了半空,越放越大。
却尘禅师脸色一变,待要阻止却已不及,只听“砰”的一声,那葫芦嘴打开了,刹那间魔啸不断,狂风大作,乌云掩月,一股滔天魔气瞬间笼罩了方圆十里,隐隐间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八千魔啸震三界,十万神佛遁西天!”
在这股滔天魔气笼罩之下,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无论是元婴还是寂灭,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而这股魔气虽然至强,但却极正,不掺杂一丝邪气。
此刻在镇魔塔底,所有凶魔都被震慑住了,前一刻还厉啸不断,这一刻已然如同臣子见到君主一般,那第三层的狂魔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狂妄自称什么魔尊。
塔外,却尘禅师满脸冷汗不断,疾念咒诀,在身体四周腾起一层金光,抵御这强大的魔气,而熠瞳亦是脸色惨白,不住掐诀念咒,忽然间,那葫芦里再次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五蕴炽盛!”
但见五道黑雾向却尘禅师卷去,却尘禅师脸色大变,疾念一声:“四大皆空!”身上顿时腾起一层又一层的大佛法秘术。
然而,当那五道黑雾打过去时,却尘禅师脸色登时变得惨白,额头汗如雨下,浑身上下仿佛燃起了一股罪孽业火。
五蕴炽盛,乃佛教八苦中最后一苦,也是最厉害的一苦,五蕴即五阴:色、受、想、行、识。一旦五阴集聚成身,便如火炽燃,再生前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使人永堕苦海,对修佛之人损害极大。
这一招可谓专攻佛教之人,使佛堕魔,若论极其阴毒,天下再无其二。
熠瞳急道:“非花兄快!我拖住这老和尚了!”
尘染非花也不再多言,急催咒诀法术,向那镇魔塔第二层打去一道光柱,又向后边喊道:“异宝就在里边!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众散修听后,有一部分人仍是不敢动弹,有一部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冲了上去。
塔内,萧尘见玄境已然快破开一个口子了,疾喝道:“大家一起!集中力量!”
大大小小的妖怪,以萧尘、鬼目王、黑山老祖为首,全力将妖力集中石壁上,片刻后,只见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混沌,众妖喜呼:“开了开了!还差一点!”
塔外,却尘禅师脸上汗如雨下,浑身如被业火所焚,空有一身高深佛法,奈何被熠瞳葫芦中的法力死死克制,忽然,只见他单手一幻,凭空生出一串金色佛珠,向那镇魔塔打去,第二层上的碗口混沌,立时被封住了。
尘染非花等人大感吃力,塔内群妖见好不容易才打开的混沌又消失了,均是大惊,萧尘道:“勿慌!再来!”
群妖再集全力打去,半柱香后,石壁上终于再次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混沌,而外面尘染非花等人已然是有些不支了,熠瞳耗损也颇为严重,脸色惨白难看,凭他此刻的修为,尚无法完全驾驭葫芦里的法力。
终于,一炷香后,那石壁上的混沌完全打开了,有半丈来高,群妖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往外面冲了去,黑山老妖嘿嘿一笑:“老弟,多谢你了!”话末身子一缩,与鬼目王化作两道雾气冲了出去。
失去群妖之力与两大巨头,萧尘顿感吃力无比,那混沌渐渐缩小,最后只一尺来高,萧尘已是支撑不住,疾声道:“咕叽兄!快冲出去!”
“咕叽咕叽!”咕叽兽不断摇头,然后一下子跳到他肩膀上,要与他一起出去。
萧尘一咬牙,使尽浑身力气,化作一道白芒往混沌冲了去,下一刻,混沌关闭了,好在他也带着咕叽兽逃了出来。来到外面,萧尘顿时感觉像再世为人一般,见到此间情形,惊道:“熠兄!”
尘染非花见他已然安全出来,便也不再施法,熠瞳道:“你们先走!我拖住这老和尚!随后便来!”
“熠兄!”
“咕叽咕叽!”咕叽兽不断摇头。
尘染非花也迅速走了过去,将他手拉起:“走!”腾空而起,向远处遁去。
熠瞳见二人安全离开,嘿嘿一笑:“却尘大师,熠某还是不打算长留了,告辞!”话末收起葫芦,化作一道紫芒向萧尘二人追去。
禅院当中,却尘禅师许久才缓下来,脸色仍是惨白难看,额头汗如雨下,这时院外玄极大师等人也匆忙赶了过来。
“达摩堂藏经阁无事,却尘前辈可还好?”
却尘禅师缓了缓呼吸,望着三人逃离的方向,沉声道:“魔尊问天的法力,果然厉害。”
众小僧都默然不语,玄极大师道:“唉,想来也留不住那人,好在塔底的魔未被放出去,尤其是第九层那个人,唉,这二人……”
……
次日清晨,萧尘三人已离怀州有千里之遥,旭日初升,三人并肩行于道上,但见官道两旁草木幽深,奇花异卉争芳斗艳,群蝶翩翩舞于花丛间,远处流水潺潺,垂柳依依,桃花绽放,正是清明前后,春和景媚。
萧尘呼吸着外边的清新空气,和风拂面,犹带花香,但觉舒畅无比,咕叽兽跟在后边,对这个新奇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一会在草丛里打滚,一会与群蝶嬉戏,熠瞳笑道:“这小家伙颇有灵性,看来来历不小啊。”
萧尘看了看草丛里打滚的咕叽兽,轻轻笑道:“是啊,多亏了咕叽兄,不然我这一年不知该有多烦闷。”
尘染非花手摇羽扇,缓缓道:“七千年前,上一届妖王释放洪荒之力不慎,导致整个妖界崩塌,后来妖王也不知去向……”
三人正自说话,忽然间十二道人影一闪,站在了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