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夏凝意料之外的,楚昭然竟没瞒她:“大致查到了,江夏侯周光,怎么?你有办法替本帅报仇?”
“呃,侯爷天纵奇才,哪里用得着我呀?呵呵。”夏凝干笑两声,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所知的江夏侯的事迹,然后她就惊诧了,“江夏侯不是和老侯爷交好么?为什么要刺杀您?”
楚昭然目光里多了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周光和先父交好?”
夏凝又干笑两声:“江夏侯曾与老侯爷共同在太原镇守,抗击北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楚昭然点点头,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们楚家就撤出了太原镇,一应防务再不插手,全由江夏侯接手。”
夏凝细想一回,答道:“那时不是老侯爷旧伤复发,应诏回京么?”
“你也不用忌讳遮掩,当时先父麾下参将误入埋伏,被蒙人歼灭了七百余人,朝中弹劾不断,这才应诏回京,并听从圣意,将太原镇交入江夏侯手中。”楚昭然淡淡说道。
夏凝其实也听说了这些事,只是不知道楚昭然为何此时提起,她凝神思索半晌,忽然瞪大眼问:“难道当初就是江夏侯陷害老侯爷的?”
楚昭然瞥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满意之色,嘴上却说:“这件事已经难以查证,不过自此之后,我们两家就少了往来。我与周光的儿子本就有嫌隙,周光对我也无好脸色,自从先父去世,已经毫无交集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就派人来刺杀吧?夏凝心知必定还有些不为人知之事,楚昭然才能如此确定是周光干的,不过她知道不能再细问,也就按下了,只问楚昭然有何打算。
“我打算亲自去会一会吴英杰。”
夏凝:“……”谁问你这个了!不过,“您真的要去啊?万一吴英杰只是诓咱们进圈套,他自己根本不露面,或是派个替身去呢?”
楚昭然忽然展颜一笑:“怕什么?他能设圈套,我就不能了?”
其实他生的样貌俊美,笑起来十分好看,只是那笑容中总带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夏凝立刻哆嗦了一下,干笑道:“呵呵,侯爷英明,小的等着看您的神机妙算。”
“少拍马屁!你还没答我的话呢,你敢不敢跟我去?”楚昭然收起笑容,盯着夏凝问道。
夏凝被他盯着,哪敢说不去啊,立刻挺直脊背,一拍胸口:“侯爷都以身涉险了,小的哪有不跟着之理?”
楚昭然似乎很是满意,轻轻点头:“你再去见见军医,看看你的伤,别到时候耽误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她去拼命吗?她的功夫实在有些三脚猫,只勉强能自保啊侯爷!夏凝瞪着楚昭然看了半天,他却不再理会她,自顾去研究地形图了。
夏凝只能认命的去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并无大碍,只是左手抬高的时候还有点疼而已。
她在营中不管具体事务,只跟着楚昭然,所以只看见大家匆匆来去,却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就这样过了五天,她得到通知,说要午后出发,目的地是巩县青龙山。
“吴英杰约在青龙山脚下会面,此地在郑州和洛阳正中,可算不偏不倚,不过巩县如今在吴英杰手上,他在那里有几千人驻扎。”出发前康梓年给大伙介绍情况,“此地四周山林众多,极适宜设伏,兄弟们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可出了差错。”
众人齐应一声,康梓年又看向楚昭然,楚昭然却并没什么话说,让大家回去准备,吃过饭就出发。
这次去青龙山,楚昭然打算只带八十亲卫,且并没有同意夏凝的建议,让别人假扮自己,“男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夏凝心里总觉着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不透露真实姓名,于是只能闭口不再相劝。除了她和亲卫们以外,作为使者的刘晅也一同前去,至于康梓年,似乎另有任务,并不与他们同行。
陈敖则奉命严守郑州城,看好田渤,防范叛军偷袭。
午饭之后众人齐集,上马出城,一路向西。青龙山距郑州约有一百里,便是不急着赶路,明日日落前也能到达,他们约定的会面日是三日之后,所以路上倒并没有疾行。
李晋还告诉夏凝,其实青龙山离名闻天下的中岳嵩山非常之近,不过三四十里路,若非此次军务缠身,倒可以去游览一番。
“真希望这次能顺利招降吴英杰,那样咱们就能去少林寺讨教一番功夫了!”夏凝听的神往,不由满含希冀的说道。
李晋失笑:“少林功夫都是男子学的,就算你去了也学不了,不必遗憾了。”
夏凝却不受打击,还是兴致勃勃的想去开开眼界,一路与李晋说笑,骑马飞驰了一个下午,竟不觉得累。
当晚他们在一处小镇休息,此地没有客栈,居民也是一到傍晚就早早关门,街面上冷冷清清的,透着荒凉之意。
邓骏挑了最大的一处院子去敲门,也没有说是钦差大都督出行,只说是郑州田指挥使麾下,想借宿一晚。那主人看他们人强马壮,已经战战兢兢的了,一听是兵,更吓的直哆嗦,忙带着一家人去了亲戚家住,将宅子让给了他们。
“听下人说,他们主人家已经被抢过两次了。一次是乱军,将家里存粮都献了,还送了几个奴婢,另一次是郑州守军,倒没要别的,给了二百两白银。”
夏凝跟着楚昭然嘀咕:“这个田渤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昭然不置可否,进去坐下喝了水,等饭好了,吃过饭就睡下了。却在第二日一早要出发的时候,让邓骏给主人留了借宿和吃饭的钱。
夏凝悄悄跟李晋说:“看不出咱们侯爷霸王似的一个人,心还挺良善的。”
李晋一笑:“侯爷从来明辨是非。”
“好吧好吧,在你心里,侯爷干什么都是好的。”夏凝摇摇头,不再说了。
她昨天赶路时不觉得,晚上躺下睡觉,就发现哪哪都疼,尤其是大腿内侧,因骑马摩擦,都红肿了,今天再骑一天,只怕就要破皮。所以就想省着力气,不多说话了。
这一天到傍晚时,他们已经赶到距青龙山不远的曹家岭,并在一个荒废的村落里安歇了下来。